了解了官軍的動向，楊凡和雷芳菲回了客房商量怎麽走。
雷芳菲的意見，是直接回山寨，反正他們也在城北五裏鋪，隻要不路過南門就沒事。
楊凡意見不同：“我們往金沙灘走，等進了熊耳山，再回流雲寨。”
雷芳菲不理解：“為什麽要這麽走，那不是繞個大彎子？”
楊凡指指二人身上的衣服：“我們穿成這樣，一看就是被搶過的，還敢往有土匪的地方走，不怕被人懷疑？”
流雲寨周邊沒村子，提到流雲寨就是土匪窩；金沙灘不同，金沙灘本是個村子的名字，土匪窩離著村子還有七八裏地。
說去金沙灘，不會往土匪窩聯係。
雷芳菲想想，同意了。
二人退了客房，出客棧往東走，路上有行人攀談，隻說是去金沙灘的。
流雲寨離原平縣近，金沙灘離原平縣遠，要去金沙灘，先得到沈寨，然後再往北走。
二人順著這條路，接連走了五天，終於走到熊耳山山腳下。
一條道路從這裏順著山勢一路向東北，就能到達金沙灘，二人沒去金沙灘，而是在附近的村子裏買了些幹糧，直接鑽進了山裏。
進了山裏，不用再擔心官軍，但要提防狼蟲虎豹。
有上次去勘測尋找鐵礦的經驗，楊凡心裏穩穩的，一點也不慌。
等到黃昏太陽西斜，就開始尋找夜宿的地方，點起火堆，和雷芳菲吃過幹糧喝過水，又挪開火堆，讓雷芳菲歇息，自己守夜。
“那你呢？”
“你先睡，後半夜再換我睡。”
楊凡是這麽說的，但整整一夜，都沒叫雷芳菲，還是淩晨氣溫太低，凍醒了雷芳菲。
“你睡會吧。”雷芳菲讓出那塊暖和的地方。
“你睡吧，我一會再睡，我再給添點火。”
楊凡摟了些枯枝幹草，加入火堆。
火光亮起來了，周圍也跟著變熱，但山裏的氣溫低，對著火堆的一麵是熱的，背著火堆的一麵是冷的。
雷芳菲睡不著，坐著和楊凡聊天。
“你怎麽不叫我，好替你。”
“走了一天，讓你多睡會。”
“你不也走了一天嗎。”
“我是男的。”
雷芳菲沉默了。
她母親難產死的，從記事起，就跟著父親在山寨裏，整天看到的都是糙漢子，說話行事都像男的，從不覺得自己也是個女的。
幹妹妹雷冉冉是女的，但雷芳菲學不來雷冉冉那股柔媚勁，總覺得太娘。從小到大不管有什麽事，都是她護著雷冉冉。
可現在，楊凡說她是女的，還護著她，雷芳菲說不清心裏的感受。
東方開始泛白，晨風吹起，山間更涼，地上的枯枝幹草都已燒盡，楊凡就近找了叢灌木，折下好些枝條，投入火中。
灌木帶著濕氣，倒也能著，但煙大，一股濃濃煙霧從山坡上升起，大老遠就能看到。
“有人闖進來啦，快去報告寨主。”
遠處的暗哨發現了濃煙，立刻分頭行動，一人回金沙灘山寨報告，一人悄悄潛伏跟蹤楊凡和雷芳菲。
這二人還不知道已經被跟蹤，烤了會火，等到天光大亮，能看清山道了，出發上路。
重山之中，每個山頭都長得差不多，每處山穀也頗為相似，二人不認得各處山頭山穀，但知道大方向。
雷芳菲估摸：“再走兩天，我們就能進入流雲寨地界。”
走到中午，停下來歇腳，楊凡困意犯起，就地靠著棵樹休息，一句話沒說完，就打起了呼嚕。
雷芳菲沒去打擾，在旁站崗放哨。
睡了有半個時辰，楊凡醒了，看看日頭，午時已過。
問：“你怎麽不叫我？”
“我看你睡得香，讓你多睡會。”
雷芳菲說著，還笑了笑。
以前楊凡也見過她笑，但這次不一樣，笑容中帶出幾分嬌柔，人也變得更加好看。
楊凡不由看得愣了一愣。
“我臉上有銀子？有什麽好看的。”
雷芳菲威武的聲音將楊凡拉回現實。
雷芳菲還是那個雷芳菲，並不溫柔，更不嬌媚，剛才隻是幻覺。
下午翻了三十座山頭，太陽又已西斜，還和昨晚一樣，找地方歇腳，撿柴火取暖。
等到吃過幹糧要休息了，雷芳菲說什麽也不先休息，讓楊凡先休息。
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固執，楊凡便依了她，叮囑：“困了就叫我，不困到了子時也叫我！”
雷芳菲硬聲硬氣給了一句：“你快睡吧，一個大男人，嘮嘮叨叨的。”
楊凡睡了，火光映照下，臉龐俊美，雷芳菲瞧了一眼，慌忙轉過頭，卻又悄悄轉回，細細端詳。
“好看不？”
黑暗中傳來一道聲音。
雷芳菲想也沒想，應聲回答：“好看。”
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楊凡已經睡著，又是誰問的話？
思慮未完，身形已經躍起，操起根枯枝往後便掃，嘴裏高呼“有敵人”。
雷芳菲手裏的枯枝被斬斷，楊凡也醒了。
定睛看，亮處站著二十多個土匪，暗處人影重重，不知道有多少土匪；為首是個胖子，單眼皮，手裏持一把鋼刀。
“木熊，是你？”
雷芳菲認得胖子，是金沙灘的寨主木熊。
木熊：“雷家妹子，你不在你的流雲寨待著，怎麽闖入我金沙灘地界了。是不是孤單寂寞，想來找我陪你睡覺？”
眾土匪哈哈大笑，雷芳菲又羞又怒。
“木熊，你嘴巴放幹淨點！”
“你跑到了我的地盤，還讓我幹淨點，我把淨點去掉行不行啊。”
土匪們都聽懂了，笑得更加狂妄放肆。
流雲寨的土匪夜襲原平縣的事已經四下傳開，木熊也聽說了，還打探到流雲寨的大當家雷芳菲並沒有返回山寨，而是下落不明。
白天報信的土匪回了山寨，說有一對男女闖入金沙灘地界，木熊便問女的什麽樣，待聽過描述後，便疑惑是不是雷芳菲。
就親自帶隊出來追捕，一直追到天黑，終於追上了雷芳菲和楊凡。
看到雷芳菲身邊隻有一個文弱書生，木熊就打起了歪主意。
要是把雷芳菲搞到手，生米煮成熟飯，流雲寨也就變成金沙灘的了。
“芳菲妹子，既然已經到了我的地盤，不如隨我回山寨喝杯酒。要是喝得高興，我們還能結個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