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煙消雲散(7)

文鑫一邊轉身,一邊就在心裏麵嘀咕,還有事,有啥事?東西你都已經得到了,還有我什麽鳥事。哦,對了,不會又是想像上次在江畔大酒店的那樣吧,熬不住了,得找個男人痛快痛快。不過這次你算是找錯人了,我可沒這份心思,更沒這工夫陪你。想到這裏,文鑫的這個轉身不是180度,而是來了一個360度。又把臉給轉回到麵向門口的方向,還是做出要走的樣子。

苗翠翠看到這陣勢,不知文鑫究竟又想搗什麽鬼。隻能急切地說道:“你要是還想掙那六百萬,也還有機會的。”

文鑫聽見這話,猛然收住了腳步,把身子又再給轉了過來:“是嗎,什麽機會?”心裏又再開始自我膨脹起來,原來還有峰回路轉的可能,這可太妙了。

苗翠翠指了指已經放在桌子上麵的三本紅色筆記本:“這三本筆記,我們研究過了,是伍紅兵用密碼寫成了。你隻要去把他的密碼給找出來,交給我。我原來答應過的那六百萬,照樣一分不少,如數兌現。怎麽樣?”

聽到這話,文鑫徹底開始崩潰了。密碼,密碼,老天爺呀,哪來的密碼。就算是有,也都全在他的腦子裏。他這人的記憶力這麽好,幾乎可以做到過目不忘。上次記得他和母親爭執一組數據,估計得有好幾百個數據呐。最後證實,全都是他對。而且還記到了小數點後麵四位數,居然還一字不差。你說,這人得有多麽驚人的記憶力。對於這種人來說,這種機械般死記硬背的數字,根本就不需要其他任何的輔助手段,更別說記在什麽本本上了。又都是他自己發明的,隻需稍微地動一下腦子,就都給記住了。就算是想往外頭趕,也都沒辦法把它們給趕出來。

這真是天意啊。一堆蠢材絞盡腦汁了數年,最後得到手的東西,卻被一位天才輕而易舉的一招,就都給全部毀滅了。難怪伍紅兵根本就不必為安全擔心,卻非要裝出謹小慎微的姿態來,又是裝鐵門,又是加固保險櫃,還神神叨叨地對自己宣稱,早就安裝了一套高效焚毀裝置。原來都是在瞞天過海,掩人耳目。所有這一切的防範措施再牛逼,再堅不可摧,與他腦海裏的密碼相比而言,恐怕都得甘拜下風,隻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不得不服,更不得不佩服。什麽叫痛苦?說不出,道不明,看得見,卻又摸不著,五味雜陳全都攪和在一塊,還夾雜著些許耿耿於懷的糾結,文鑫現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苗翠翠見文鑫一聲未吭就轉身默默地離去,心裏倒也有幾分愕然,不知文鑫到底又怎麽了。不過苗翠翠倒也無所謂,畢竟東西已經在自己手上,也算可以交得了差了。至於密碼的事情,已經不關自己的事。畢竟當初合同裏,也沒明確寫上這一條。反而可以大言不慚,問心無愧地向董事長報喜,算是圓滿完成了他交給自己的光榮使命了。

現在到底應該去哪?究竟應該幹啥?文鑫全然沒了主意,內心更是異常糾結。心裏就在嘀咕,莫非,自己這次真成了喪家之犬,偌大個地方,連個安身之所都沒了。而內心的苦悶,更是無人傾訴,連找個可以說上兩句的都難。整個人視乎完全進入到一種無意識的狀態,猶如一台機器人,正在按既定的程序運轉,不由自主地開始返家。在回去的路上,文鑫一直都在追問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辦?到了家門口,文鑫就想,按整數算,現在兜裏還有四千塊。對了,母親的櫃子裏,應該還有七八萬的樣子。拿上這筆錢,帶上妻子女兒,即刻逃命。就憑這些錢,三個人花,還是像過去那樣,省吃儉用,再加上找點活幹,估計也能撐上個幾年。要是真有時來運轉的那一天,真能夠躲過這一劫,眼前的這些財產,也就全都可以歸自己所有了。到了那個時候,再回過頭來過有錢人的日子,豈不還是一個兩全其美的妙招。

想到這裏,文鑫即刻衝進母親的房間。打開櫃子一看,剛剛還滿懷著憧憬和期待的心境,一下子又重新跌回到了穀底。眼前的一幕,讓文鑫足足愣了十幾分鍾。等緩過神來,文鑫拚命地翻箱倒櫃,就差沒有掘地三尺了。把可以找的地方,全都翻了一遍,有得還翻了數遍。別說是大鈔,竟然連一個硬幣都沒有找到。文鑫抬起腳來,對著櫃子猛踢猛踹。近乎瘋狂,近乎發癲,神經質地折騰到精疲力竭為止。文鑫累了,隻得坐到地上,想歇會再說。心裏就在不停地琢磨,可能是母親發現自己又動了她的錢,所以才把剩下的錢,一分不剩,全都給轉移了。真他媽的夠狠毒,夠吝嗇,比周扒皮都有過之無不及。

現在看來,把妻子女兒一塊帶上逃命的計劃,又得破產了。如今是囊中羞澀,空空如也,就那麽四千大元。別說是養她們,還得給女兒治病,根本應付不了。就算是養自己,也都捉襟見肘,撐不了幾天了。

文鑫站起身來,從樓上走到樓下。正往自己的屋子走過去,想收拾一下,再作打算。忽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這就是養父養母的骨灰,現在還放在後山的山洞裏。無論如何,兩老的心願,總得給他們兌現吧。想到這裏,文鑫即刻出門,趕往後山上山的道路。一路狂奔,沒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先前放置骨灰的山洞。文鑫取出骨灰盒,馬不停蹄,即刻趕往長途汽車站。到了汽車站售票廳一打聽,隻有最後一班開往湛江的車票。文鑫對於去海南的路徑早已經了然於心,於是毫未遲疑,掏出錢買了一張去湛江的長途車票,順利登上了車子。車子很快啟程,一路上異常順利,未發生任何文鑫擔心的事情。到了湛江,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文鑫接著又買了張車票,輾轉踏上了前往海南三亞的征程。

當天下午,文鑫順利到達三亞。下了車子,文鑫擰著骨灰盒一路狂奔,向著海邊的方向奔去。想第一時間看看,看看大海,看看養父臨終囑咐時念念不忘,而又無限敬仰的大海,到底有一副什麽樣的摸樣,到底是一個蘊藏著何種神秘的東西。到了海邊,文鑫東張西望,看了許久。又來回遊**,一直反複折騰到夜幕降臨。心裏就覺得,這裏除了一望無際以外,並不比烏茲的五味河神奇到哪裏。心裏不僅很是失望,更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老人家為何非說得到這裏一趟,還非要把骨灰撒在這片大海裏。若要自己表態,這裏還不如放在烏茲的白靈山山洞裏更合適,畢竟那裏是故土,是生養他們的故土啊。

文鑫累了,也餓了,得找個地方給自己補充一下能量和體力。文鑫下意識地又摸了一下口袋,沒剩幾個錢了,隻能將就著過吧。最後在一個小胡同裏,找到一家小招待所,住了進去。

隨後的兩天,文鑫都保持著同樣的節奏和動作,一大早就來到海邊,夜色降臨以後才返回駐地。不是為了躲避誰,而是在努力尋找養父臨終之前,給自己傳達過來的某種信息。可是終究無果,文鑫還是找不到任何的感覺,或者說是老人家對這片大海無限崇敬,無限敬仰,以至於頂禮膜拜而矢誌不渝卻又糾纏不清的那種情節。

文鑫想好了,反正不管自己如何去努力,也全都是白費心機,根本就想不透,老人究竟是為了什麽,非要如此不可。看來還是算了,等吃完了晚飯,就到海邊去實現老人家的臨終遺願。錢已經就快花完了,在熬下去,連支付旅館的費用都沒了。混到了這種地步,最後還落下個欠錢賴賬的惡名,那可就太丟人了,也太令自己無地自容了。

吃罷晚飯,文鑫擰著骨灰盒來到海邊,一刻未停,即緩緩地向前移動。海水已經浸沒到了胸前,文鑫覺得這個位置應該恰到好處,於是停了下來。把骨灰盒打開,一把又一把地將骨灰向大海拋去。最後用力一甩,把骨灰盒也給拋向了遠處。海風追隨著海浪,在文鑫的臉龐輕輕地拂過。借著月色,文鑫向遠處眺望,骨灰盒在遠處,正隨著波瀾不驚的波濤在上下起伏,漸漸離自己遠去。就在這個時刻,文鑫若有所悟地找到了那種感覺,就是那種隻能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又太過於短暫,而且是稍縱即逝,一下子就隨陣陣襲來的海風刮向雲端,轉眼之間就變得煙消雲散。

就在這個時刻,有一雙大手把文鑫緊緊地給摟住。不由分說,就把文鑫往岸邊上拽。這是一位警察,剛接到有人爆料,說是發現有人想投海自殺。趕過來一看,果然如此。於是奮不顧身跳進海裏,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把文鑫給拖回岸邊。上了岸以後,又把文鑫給帶到派出所,以作說服勸解工作,讓文鑫放棄自殺的念頭。

到了派出所,有人發現,眼前這位要尋死的老兄十分麵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查才知道,這人叫文鑫,正是公安部a級通緝令中,全國通緝的殺人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