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小蒙麵色難看地回到館驛,早早見她這樣以為出了事,李南沒有逃脫,最終還是被抓了。
她正要詢問,樓小蒙從懷裏掏出一張通緝令,往桌上一拍:“早早,我們竟然救了一個殺人犯。”
早早聽到她的話一臉疑惑,等看到那張通緝令上的畫像時,臉頓時白了:“這是李公子?”
“不是他還有誰,”她氣憤地坐下,“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通緝令上寫著,李南是複州人,在複州劫殺了一家人之後,逃竄到都城的白水寺,又將一名白水寺僧人殺害後不知所蹤,此人十分危險,現在全城通緝,懸賞一千兩銀子。
她先前覺得李南不願將他被官兵追拿的隱情告訴他,有可能為了不牽連她們,連他說的李南這個名字都是假的,可現在倒好了,他告訴她們的名字是真的,但這隱情卻是這般。
早早拿著通緝令看了又看,還是不願相信:“郡主,李公子真的是這樣的人嗎?我看著不像啊。”
樓小蒙擱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頭:“果然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真不該將他放了。”
那酒兒姑娘的猜測太對了。
雖然自己也很震驚,但早早還是安慰她:“郡主,不要自責,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壞人,我們的本意是好的。”
樓小蒙一拍桌子:“可那是一千兩銀子啊。”
如果知道他值一千兩銀子,她說什麽也不會將他放走。
“早早,你說現在跟韋公公坦白,讓他派人去追還來得及不?”樓小蒙問。
早早:“郡主,這……這不太好吧。”
今日酒兒與君柒去了趟醫館,詢問劉玉華自己身體發生變化之事。
劉玉華對她說了自己的猜測,並詢問她前兩次昏睡的情況。
前兩次昏睡都是在定琅城,都是正常的,所以她才能算定了日子在城中的客棧昏睡。
那身體出現異常就隻能是這個月的事情,莫不是真的是上次中的金裳蠱導致的?
自己向來百毒不侵,可卻是實實在在中了金裳蠱,還在她身上表現出諸多症狀,記憶出現了混亂。
劉玉華問她從孴族離開後還有沒有出現症狀。
酒兒想了想搖頭。
劉玉華說這件事賀清可能會知道緣由,可賀清遠在孴族,不過好在隻是昏睡時間間隔變短,身上並沒有出現其它異樣。
臨走時,藥童找到她,說她算的真準,神誌有問題那姑娘第二日果然又來了,他將三灰湯的藥方給她後,她離開就再未出現。
他還小聲問酒兒那三灰湯果真是一味奇藥嗎。
酒兒好笑地看一眼裏屋,讓他當心點,不要讓劉玉華聽到他這句話,不然又要罰他抄醫書了。
今日侯爺不在離風苑,她也不急著回去,和君柒去一家都城有名的館子吃了飯,又去買了她喜歡吃的糕餅,然後和君柒一起來到珠寶閣。
陸槿說要給她添首飾,她怕他一股腦的讓人給她送去太多,於是說自己去選。
她在珠寶閣裏麵看了一圈,最後隻給自己選了一支白玉雙花鎏金簪,看到旁邊一支男子佩戴的琉雲簪與自己選的簪子相映成趣,於是也一起買了下來。
她讓君柒也選一支。
君柒笑了笑推辭:“我用不到這些。”
酒兒便自己選她了碧玉簪,還是一對。她定要她收下,如果不收,回去就跟侯爺說,讓侯爺叫她收,君柒最後隻好收下。
從珠寶閣出來,她們就遇上了樓小蒙和李南。
她沒想到樓小蒙的身份,更沒想到李南的身份。
等他們兩人相繼下了馬車後,君柒將一張通緝令遞給酒兒。
酒兒看著通緝令也是一震,當真怕什麽來什麽,她所救之人果然不是好人,自己還被強行與她搭了把手。
回到離風苑後,酒兒抱著雪寶去湖邊喂魚,琢磨自己身體的變化,沒多一會,下麵的人來報,說陸苓來了,而且氣勢洶洶,要闖離風苑,下麵的人攔不住。
陸苓以前沒有陸槿的允許,可是不敢隨意闖離風苑,上次她想來離風苑住,還是自己假借唐筱微的名義邀請她來,不過當時她是為了給唐筱微添堵。
但今日陸苓竟然敢不顧阻攔,硬闖離風苑,看來是奔她來的。
陸苓今日本來在府中練琴,出來花園小逛時,見到有下人鬼鬼祟祟地交頭接耳,看她靠近他們又趕緊走開。
她心中疑惑,讓身邊的丫頭去打聽,一打聽不得了了,下人們竟然在討論陸槿在離風苑儲了一位美人的事。
說那位美人深得陸槿喜歡,每日與她廝守在離風苑中。
哥哥年節回來後是一直住在離風苑內,但他以前也常住在那裏,而且他也說了住在那裏方便他往來軍中,可沒想到他是在外麵養了一個美人。
難怪他現在不如以前喜歡唐筱微了,剛成婚那會他還是挺喜歡的她的,自己到現在還記得成婚第二日敬茶的時候,唐筱微遮著麵紗紅臉的模樣。
從邊關回來後他們兩人的感情有些生疏,哥哥睡了一段時間的書房,可後來兩人又和好了,也蜜裏調油了一陣。
那時哥哥每日都回侯府,很是緊張唐筱微,她生病昏倒後都不讓人靠近,後來還帶去離風苑養病。在她在南山被人擄走後,哥哥更是動用了飛甲軍封山。
但是後來不知怎麽的,他們兩的關係就淡了,哥哥留在離風苑不願回侯府,嫂嫂呢,守在長寧侯府,一直到今日還是這種情況。
她還覺得奇怪,他們兩的關係怎麽就變得這麽快,原來是有人從中間插了一腳。
莫不是從那時起,哥哥就與這美人勾搭上了,所以一直冷落著嫂嫂,到現在更是直接將美人接到離風苑中了。
難怪嫂嫂今日回了侯府後一直將自己關在屋中,一定很傷心吧。
同為女人,陸苓有些有些替自己的嫂嫂抱不平,想想如果自己的夫君這麽快變心,自己一定會很難過死的。
雖然她現在沒有那麽喜歡唐筱微了,與唐筱微的感情也不再那麽親密,但有段時間自己與她的關係挺好,她還是挺討人喜歡的,所以與一個陌生的女人相比,自己還是站在自家嫂嫂這邊。
自家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很完美很偉岸,覺得他是世上難得的好男人,可沒想到他竟敢如此三心二意,與唐筱微成婚還不滿一年,就在外麵養美人了,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但就算再不滿,陸槿她是不敢去說了,可那個美人她要去好好會會。
陸苓來到離風苑,守在門口的人將她攔住,她先說要找陸槿,那人說侯爺不在,讓她改日再來。
陸苓更加高興了,他不在正好,如果他在,她還怕他會袒護那美人,連她這個妹妹也不顧呢。
她在自己丫鬟巧兒的幫助下,推開門口的侍衛,直接闖了進去。
往裏走了不遠,君柒從裏麵走出來又將她攔住:“小姐,侯爺不在。”
陸苓雙手叉腰:“我不找我哥,我是來見我哥藏的那個美人的。”
君柒:“沒有侯爺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陸苓不服氣,哥哥竟然如此緊張她。
她挺起胸:“你們有本事就將我打出去,倒時候我一定要在娘麵前好好哭一場。
她看向四周:“我看今日誰敢動我。”
其他人都退了一步,但君柒冷著臉色,分毫不讓。
陸苓心中忐忑起來。
君柒可不是其他人,能被她嚇住。她是哥哥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之一,也深得哥哥的信任,從來都隻聽哥哥的,她真怕她真的將她打一頓扔出去。
而且她身手可好了,那日在南山見她殺那些黑衣人都不眨眼的。
但都到這了,自己不能這麽輕易的認輸。
君柒:“小姐,那對不住了。”
陸苓嚇得後退一步,抱住自己:“誒,你要幹什麽?來人啊,救命啊,君柒打人了。”
君柒……
自己都還沒動手呢。
離風苑其他的下人怕自己被連累,退得更遠,但君柒可不吃她這一套,一隻手抓住陸苓的胳膊往外拖。
“啊!”陸苓慘叫一聲,“好痛啊,巧兒,快回去告訴老夫人,我被人打了。”她哭喊起來。
這時一個丫鬟走出來。
“姑娘說,讓小姐進去。”
陸苓的哭聲頓止,淚眼汪汪地看向那丫鬟。
君柒也回頭看一眼。
陸苓掙脫開君柒:“你看吧,她讓我進去。”
她說著往裏快跑,生怕君柒拖住她。
穿過月門來到後花園,她見到一個女子正站在水榭上喂魚,背對著她這個方向,沒看見臉,但看背影身段真像是個美人,與湖中景色相襯,倒是挺有一番韻味。
“你就是我哥哥儲在離風苑的美人?”她對那抹身影問。
酒兒聽見聲音,回頭看她。
看清酒兒的臉,陸苓頓時瞪大眼睛,指著她道:“你是嫂——”
她立馬發覺不對勁,趕緊捂住嘴巴。
自己剛才出門的時候,嫂嫂還將自己關在侯府的房中,所以眼前這個女人絕不可能是嫂嫂。
再仔細一看,衣著不像,氣質不像,隻是樣貌粗看相似,但細看,兩人眉眼間並不一樣。
酒兒見到陸苓的模樣覺得有意思,知道她定是吃驚自己與唐筱微長得相像,她對她笑了笑。
“你是陸苓?”酒兒問她。
陸苓點頭,回頭看君柒一眼,此時覺得有君柒在身邊她才有一點安全感。
她將頭轉回來打量酒兒:“你就是我哥哥帶回來的那個美人?”
酒兒轉身往回走了兩步:“外麵的人都是這樣說我的嗎?”
陸苓想了想,點頭:“你叫什麽名字?”
“酒兒。”
“酒兒?”陸苓喃喃自語,聽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她抬眼想了想,突然叫起來:“你就是那個在九莊鎮上治好花疫的花神娘娘?不,是那個像花神娘娘一樣的女神醫。”
酒兒笑了笑:“你知道這件事?”
陸苓揚起下巴,頗感自豪:“我當然知道了,我可不是那些養在深閨中的嬌小姐,對外麵的事什麽都不知道。”
她看著酒兒,不禁跟自己心目中想象的她的形象作對比。
她聽了她在九莊鎮上做的事情後,覺得她好了不起,一個女子竟然能做那麽大的一件事,救下那麽多人,九莊鎮上又崇奉花神娘娘,兩者聽多了,她不免將她與花神娘娘聯係到了一起。
麵貌要長得出眾好看,一襲白衣,衣袂飄飄,像畫中走出來的人,但救了那麽多人,所以應該還要帶著一點英氣。
這樣一比較,有些失望。眼前這美人是長得挺美,可跟自己的想象還是差了一截,太實實在在地立在自己麵前了,缺少了神秘感帶來的仙氣。
但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走偏了,自己今日是開給哥哥儲著的這位美人下馬威的,怎麽說起這個了。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剛要開口,但卻看見突然從酒兒懷中冒出頭的雪寶,探著雪白的小腦袋,一雙靈動的眼睛打量她。
她道嘴邊的話立刻一轉:“那是什麽?好漂亮。”
酒兒將衣袖挪開,讓雪寶露出更多:“是雪貂。”
“雪貂?”陸苓好奇地走過去,“我還是頭一次見,是你養的嗎?我以前從不知道雪貂也能當寵物養。”
酒兒:“它不是寵物,是我的好朋友,想不想抱抱它?”
陸苓點頭,但又有些害怕,畢竟從來沒見過的動物,再可愛心中還是膽怯。
“沒事的,它不會咬人。”酒兒安慰她。
她將雪寶遞到陸苓懷裏。
雪寶沒有抗拒,探著腦袋嗅探陸苓身上的氣味。
“它很喜歡你。”酒兒道。
陸苓高興地笑起來:“它叫什麽名字?”
“雪寶。”
“雪寶,”陸苓喃喃自語,“很好聽的名字,跟它很配。你是在哪裏找到它的?”
陸槿剛下馬走進離風苑的門,下麵的人就稟報說陸苓來了。
他臉色沉了沉:“沒攔住她?”
那人垂著頭:“小姐鬧,君柒本來要將她帶出去的,可姑娘讓小姐進去了。”
陸槿將披風扔給青山,疾步往後花園走去。
他知道陸苓平日雖然驕縱但並不蠻橫魯莽,不會太過為難酒兒,更何況還有君柒在,可心中還是不由得擔心,怕陸苓小說話沒輕重,酒兒又顧及她的身份,讓自己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