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槿擔心酒兒受委屈,快步往離風苑內走去,可還未進踏進通向後花園的月門,他就聽見裏麵傳來陸苓的嬉笑聲。

陸槿的腳步頓時慢了下來。

他走進月門,見到陸苓正像酒兒平時那樣用一條絲帶逗雪寶玩,雪寶跳竄著去撲絲帶,酒兒坐在一邊笑看著他們玩鬧。

她正對著月門,所以最先看見陸槿,站起身:“你回來了。”

陸苓的笑聲頓住,轉身看向陸槿:“哥哥,你回來了。”

“你怎麽來了?”陸槿走到她與酒兒中間,看著陸苓問。

陸苓被他看的心虛,垂下頭:“就是,在侯府悶得慌,就過來玩玩,”她攪了攪絲帶,然後扔給一旁的下人,“哥哥既然回來了,那我就回去了。”

“見到我就躲,是做了什麽虧心事?”陸槿問。

陸苓努了下嘴,小心地抬頭看他一眼。

酒兒從後麵拉了拉陸槿:“苓兒是擔心你,過來看你的傷恢複得如何,她剛才還問起,突然見到你又不敢說了。”

陸苓感激地看一眼酒兒,問陸槿:“哥哥,你的傷都好了吧?”

陸槿:“難得你有心。”

陸苓嘿嘿幹笑兩聲,心更加虛,於是補充著當真關心起來:“哥哥平時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了,身子要緊,有些事讓青山和君柒幫著處理就行。”

“離風苑幽靜,適合養傷,你在這裏安心養傷,不用兩頭勞累地來回跑,母親那邊我會去說的。”

“我以後也會常來看哥哥的,”她說完觀察了下陸槿的神色,又不舍地看雪寶一眼,改口,“那我以後少來些?”

“侯爺經常不在,我一個人在這裏也煩悶,苓兒要是能常來陪我說說話也好。”酒兒幫著她說話。

陸苓期待地看著陸槿。

陸槿:“你想來就來吧,但是別太鬧騰了。”

見剛才的樣子,陸苓挺喜歡酒兒,當時酒兒偽裝成唐筱微時,她就喜歡她。

自己不能一直陪著酒兒,陸苓來陪陪她也好,也免得讓她一個人在苑中無聊。

陸苓得了陸槿的許可,倒是硬氣起來了:“那我看看吧,看有沒有時間。”

“那苓兒晚上有空嗎,可要留下來用晚膳?”酒兒問。

“好呀!”陸苓立馬答應,但發現自己答應地太快了,又看向陸槿。

陸槿笑了笑:“那就留下來吧,晚些讓人送你回去。”

陸苓歡快地跳起來,將雪寶從地上撈起來抱進懷裏。

直到吃飯的時候,陸苓還抱著雪寶,看樣子是當真喜歡它緊。

飯菜上桌,她才有些不舍地將雪寶放在一邊,看著桌上的菜眼睛亮亮的,誇讚道:“哥哥這的夥食就是好,有這麽多好吃的。”

今日因為她在,酒兒特地讓廚房多做了幾道她喜歡吃的。

陸苓的喜好全寫在臉上,即使上次隻是與她相處幾日,她也能知道些。

陸槿無奈地一笑:“聽到你這句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侯府飯都吃不起了。”

陸苓:“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母親,飲食本來就清淡,你不回去,她就更懶得讓下人折騰了,我實在吃膩了。”

她說著夾起一塊珍珠魚丸放進嘴裏,連連點頭:“嗯~真好吃。”

“酒兒姐姐,你也吃。”她給酒兒也夾了一塊。

吃了飯,酒兒又讓人拿來補元氣的湯藥。

陸苓好奇地打量,以為是什麽飯後甜食:“這是什麽?”

酒兒笑著說:“這個你喝不了,這是給侯爺補氣血的藥。”

她接過去仔細地拿勺子撥了撥,待溫度合適了才放到陸槿麵前。

陸槿像是早就習慣了,自然而然地拿起勺子開始喝。

陸苓在一旁撐著下巴,以前自家哥哥喝的東西可都是要經過青山的。

喝完後,酒兒又遞給他一張帕子擦嘴,然後又從一個小食盒裏拿出一個東西遞過去。

陸槿低頭看一眼。

酒兒:“這是我今日特地去買的梨膏,這藥喝完後口中會酸澀,吃這個最好。”

陸槿沒接,抓著她的手腕將梨膏送進嘴裏,然後就將她的手抓著,擱在膝蓋上在不放了。

酒兒掙了掙,沒掙脫開。

陸苓的臉紅了,不好意思地將視線挪開。

哥哥也不知道避諱些,自己還在呢,而且酒兒也太慣著他了。

她抓過一塊梨膏塞進嘴裏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但梨膏入口,她神色立馬就亮了。

“這梨膏真好吃,酒兒姐姐在哪裏買的?”她瞪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問。

酒兒:“在常樂街上的一家小攤販上。”

陸苓:“店招是什麽?”

酒兒搖頭:“不是什麽糖果鋪,沒有招牌,是一個老爺爺自己在街邊擺的小攤。”

“你好厲害,這都找得到,”她又拿起一顆放嘴裏,“改日你帶我去吧,我覺著他家的東西好吃,我以後也要去買。”

酒兒將裝梨膏的食盒往她那邊推了推:“好呀,這些你若是喜歡吃就都拿著吧。”

“好啊,我哥哥正好不喜歡吃甜食。”陸苓將食盒抱在懷裏。

陸槿的臉一黑,看便宜的陸苓一眼,又不滿地看向酒兒,剛才還說特地去給他買的,說送人就送人。

“還不回去?”他看著陸苓問。

陸苓雀躍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知道自家哥哥這是在趕人了。

“哦,”她抱著食盒磨磨蹭蹭的起身,“那我回去了。”

臨出門前,她又狠狠薅了雪寶兩把。

今晚上酒兒放了君柒的休,所以陸槿讓青山送陸苓回侯府。

等他們離開後,陸槿看著空****的桌子,開口:“你把梨膏都給苓兒了,我呢?”

酒兒:“侯爺不是不喜歡吃甜食?”

陸槿的臉又一黑。

酒兒好笑走過去,給他順了順眉心:“你的那份我給你留著呢,這麽大人了,還跟自己的妹妹搶零嘴。”

陸槿一把將她拉到腿上:“那是你買給我的,就是我的。”

酒兒雙手搭在他肩頭:“可那是苓兒呀,你若是吃得不夠,我再去給你買。”

陸槿打量著她頭上的白玉雙花鎏金簪:“你說自己去珠寶閣挑首飾,就挑了這一支?”

酒兒歪著腦袋問:“好看嗎?”

陸槿點頭:“我明日讓人多送些來。”

“不用,”酒兒推辭,“等有好看的我再去選就是了。”

她從他身上起來,走到櫃子邊拿過一個珠寶盒,又坐回他腿上:“我還給你挑了一支,與我的是一對的。”

她將琉雲簪從珠寶盒裏拿出來,然後拿在手上把玩,卻遲遲不給陸槿戴上。

“但是我現在不想送你了,因為侯爺在背後說我的壞話。”

陸槿攬著她的腰,不讓她逃開,笑著問:“我說你什麽了?”

“說我貪嘴、膽小怕高、喜歡逞強,還喜歡生氣,盡揭我的短了,”酒兒故作不滿,“沒想到我在侯爺心中是這樣的。”

定是陸苓那個大嘴巴,將他與她說的不分好壞的都說給了酒兒聽。

酒兒推了推陸槿:“侯爺可以再給我加一個缺點,我心眼小得很,最聽不得別人說我壞話。”

陸槿好笑地看著她:“我有說錯嗎?你膽子不小不怕高為何每次在高處都抱著我。”

酒兒覺得跟這人沒法聊了,她現在是真的要將他掙脫開:“那侯爺可以將我放開了。”

可陸槿手上用力,反而將她抱進懷裏,下巴枕在她的頸窩裏:“可是我就喜歡這樣的你,你的所有我都喜歡,都寵著。”

酒兒停止掙紮,心口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起來。

陸槿在她頸窩裏狠狠允吸了一口,酒兒疼得吸一口氣,不滿地捶打在他肩膀上。

陸槿不放過她,要繼續得寸進尺。

酒兒扶著他肩頭,扭頭躲避著不讓他鬧:“我跟你說件正事,侯爺認識佘虞國的郡主嗎?”

陸槿搖頭:“沒見過,隻是聽說過。”

聽說佘虞國近日的確來了一位郡主,可佘虞不過是西朗上的一個小國,來的還是郡主,所以並未引起大京的重視,隻當是一般的外邦來客招待。

酒兒:“那日到醫館用死貓看病的就是她,佘虞國芊華郡主,今日在街上還遇到她了。”

酒兒將今日碰見樓小蒙的經過與他說了。

“隻是沒想到她救的那人竟然是全城通緝的殺人犯。”

酒兒隻當是閑聊與他說起此事,但陸槿卻微蹙了眉,周身散發出淩厲。

“以後不管是誰,都不能讓這麽危險的人靠近你。”他道。

還未見麵,他對佘虞國芊華郡主的印象就不太好了,竟敢帶著那麽危險的人闖入酒兒乘坐的馬車。

酒兒知道他們兩在意的完全不是一個點,她是驚奇樓小蒙和李南的身份,陸槿在意的是李南靠近過她,對她產生過威脅。

“有君柒在,沒人能傷得了我,而且你知道我很會下毒使針的。”酒兒道。

酒兒照例給陸槿施了針後,要回自己房間,陸槿拉著她不放。

“今晚君柒不在,你一個人睡我不放心。”

酒兒知道他的意思,卻故意裝傻:“我每日都是一個人睡呀,侯爺若是不放心可以多派些人在外守著。”

陸槿隻是看著她。

酒兒拍了拍他的臉,突然想起來那日拍了下他的臉,第二日一早他就去房間找她算賬,於是改為摸。

“侯爺好好休息。”

陸苓從離風苑出來,在回去的馬車上才想起來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她是來替嫂嫂抱不平的,後麵怎麽就將這件事忘記了。

定是那雪寶太可愛了,迷惑了自己的心智。

不過她也慶幸自己沒有為難酒兒,自家哥哥很喜歡她,緊張她很,自己要是為難了她,定要被他罵了。

但酒兒當真是將哥哥照顧得好,又懂醫術,能治哥哥的傷,人也挺招人喜歡的,難怪哥哥一直住在離風苑不願意離開她。

自己本來是站在唐筱微那邊的,但現在她已經完全動搖了,甚至還覺得陸槿在離風苑養著她也挺好。

心中的動搖讓她良心有些不安,於是掀開簾子,問外麵的青山:“青山,你早就認識酒兒大夫了對不對?”

青山點頭。

“她人是很好的吧?”陸苓又問。

青山:“小姐,我可以保證,酒兒姑娘不是壞人。”

陸苓點點頭:“我看著也不像,哥哥好像挺喜歡她的。”

青山笑起來:“侯爺將酒兒姑娘看得極重,今日小姐你幸好沒有招惹了酒兒姑娘,要不然老夫人可能都保不住你。”

“啊?”陸苓驚呼出聲,想想都覺得後怕。

“我今天沒有說她吧?”她不確定地問一旁的巧兒。

巧兒回想了下,搖頭:“沒有,小姐。”

陸苓放下心來。

“小姐是如何知道酒兒姑娘在離風苑的?”青山看著前方漸漸黑下來的路問。

陸苓很是氣憤:“都是府裏的那些狗奴才,我回去要打爛他們的嘴。”

差點將她害了。

她剛回到長寧侯府,唐筱微卻突然叫住了她。

她看到她心裏發虛,將裝有梨膏的食盒藏到身後,喊了聲嫂嫂。

“母親剛才還在問起你去哪裏了。”唐筱微一副慈愛的模樣。

陸苓:“我讓人跟母親交代過的,說我去離風苑。”

唐筱微故作震驚:“你去了離風苑?侯爺可好?”

陸苓點頭,很好,好得樂不思蜀。

唐筱微:“我是擔心侯爺身上的傷,他在離風苑可有人照顧?”

“嗯,有的。”陸苓又點頭。

唐筱微見她的樣子,心裏有了判斷,她被酒兒那賤丫頭給收買了。

“母親剛才還在問起你,你趕緊過去給她報平安吧。”

陸苓趕緊帶著巧兒離開。

來到陸老夫人的屋中,陸苓瞧見她的臉色不悅,她走進去喊了一聲。

陸老夫人沒有答應,而是問:“你去離風苑了?”

陸苓點頭:“嗯。”

“你哥哥的傷可好了?”

陸苓:“我看好得差不多了,也沒見他再咳嗽了。”

陸老夫人看了她一會,語氣突然沉了下來:“聽說你哥哥在離風苑養了一個女子?”

陸苓有些吃驚的抬頭,沒想到母親也知道了。

“是有一位女子在離風苑,但那是大夫。”她走到她跟前,“娘,你還記得去年在九莊鎮發生的花疫嗎?”

陸老夫人點頭,這事還鬧到了宮中,她怎會不記得。

陸苓攀住她胳膊:“離風苑住著的那女子就是解了花疫之毒,救了九莊鎮百姓的酒兒大夫。”

陸老夫人意外:“是她?”

陸苓點頭:“就是她,哥哥的傷就是她在治。”

“那她在離風苑是為了給你哥哥治傷?”陸老夫人問。

陸苓想了想點頭:“對呀,她醫術可好了。”

她也沒有撒謊,酒兒的確在給陸槿治傷。

陸老夫人頓時惱怒起來,手往桌上重重一拍,命人將管家叫來,將他一番訓斥。

說明日再聽到有人敢在後麵議論侯爺是非,就唯他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