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兒並沒有打算見周子沐,隻是打算將銀票送到周府,給周府的門童,讓他遞進去給周子沐就行,她今日還想順道將上次離開都城時,周子沐給她的那塊玉佩一起還給他。
可酒兒和君柒來到周府。
酒兒就來意說明,可是周府看門的人怎麽也不肯接酒兒手裏的東西,酒兒隻好讓他進去通報周子沐,讓他出來。
可看門人說周子沐不在府上,今日去了輕風閣,讓酒兒直接去輕風閣找。
酒兒隻好又和君柒去輕風閣。
輕風閣這地方酒兒是不想進去了,上次進去見林祺就被陸槿逮了個正著。
她也隻是說明了來意,讓人將周子沐請出來,可是沒一會伍飛走了出來,見到酒兒高興地喊:“酒兒姑娘。”
酒兒笑了笑:“伍飛,你家公子呢?”
伍飛指了指樓上:“公子在閣內,讓我來接你。”
酒兒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他:“我進去不方便,你將銀票和玉佩轉交給他吧。”
伍飛連連後退:“不行,要是我隻是自己將這些拿進去公子會打死我的。酒兒姑娘,你不用怕,我帶你從另一個門進去,不走前門。”
酒兒惱火地瞪一眼輕風閣,還個錢比借錢還難,周子沐擺明了就是要逼她跟他見麵。
她回頭看君柒一眼,君柒搖頭:“姑娘,上次進去侯爺就生氣了。”
伍飛卻說:“酒兒姑娘,我家公子說您一定要進去,今日輕風閣有你想見的人。”
酒兒不知道周子沐賣的什麽關子,最後決定進去。
伍飛給她們帶路,走的是拐角後的另一道門,前門是留給一般的客人進出的,另一些身份比較敏感又不想被他人知道來了輕風閣的人自然有另一道門可以走,她們走的就是這道門。
伍飛直接將酒兒和陸槿帶到了輕風閣三樓一間寬大的房間,周子沐此時正在跟一個人吩咐什麽,見酒兒進來,他將那人打發走,然後高興地迎上去。
“酒酒!”
“周子沐,想還你錢真難。”酒兒道。
周子沐:“酒酒,你說的哪裏的話,你隻要想見我隨時都能見到。”他看向身後跟進來的君柒打招呼,“君姑娘。”
君柒沒有任何回應。
“你定要讓我進來做什麽?”酒兒問他。
周子沐臉上露出有些得意的笑:“今日長寧侯也在啊,我還以為酒酒你會很想見他呢。”
酒兒蹙起眉頭。
今日都城有大事,惜山國的二皇子月彥已經率使團到了都城外,將於今日午後入城。酒兒以為今日陸槿會忙著月彥入城的事,沒想到他竟然在輕風閣。
難怪周子沐賊兮兮的一定要她進來。
“周子沐,你真的很無聊誒。”酒兒罵他。
“你不信?”周子沐將她帶到窗邊,指著二樓的一間房間說,“他就在那間房中,我見上次長寧侯的臉色不太好看,你們不會是吵架還沒和好,長寧侯心中憤懣,於是到輕風閣來尋歡解悶吧?”
他這個房間位置極好,能俯瞰整個輕風閣內的情況。
這時正好有數個姑娘從那間房中出來,緊隨在她們身後的的確是陸槿身邊的一個人,那人隨姑娘們出來後就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靠近。
周子沐:“進去六個姑娘,出來五個,長寧侯眼光還不錯,留下了最好看的一個。”
酒兒瞪他一眼,又看向樓下,不管外麵發生什麽,輕風閣內始終都是這樣熱鬧,仿佛另一番太平盛世的世界,而今日因著外麵的熱鬧,輕風閣內好像比平時還要熱鬧。
周子沐:“你不信?不信你在這等著,看等會出來的是不是長寧侯。”
他命人將茶水和點心端上來,親自給酒兒倒上一杯茶。
“你可想知道後來程三如何了?”過了會周子沐問。
酒兒看向他。
周子沐:“死了,死在了魚市。”
酒兒聽到這個消息並沒有很吃驚,對於程三任何壞的結局她都能接受,如果說他突然洗心革麵,變成了一個好人,她才要覺得奇怪。
周子沐繼續道:“他拿了六千兩後並沒有將自己贖出來,還想再搏一把,最後所有錢都在賭場輸了個精光,還將自己的命壓在了上麵,最後情急之下想逃跑,自然是逃不出來的。”
酒兒看向樓下:“這是他咎由自取,已經給過他機會,他自己選擇不要。”
周子沐用折扇拍手,惋惜道:“隻是可惜了那六千兩銀子,平白送了人。”
“果然越有錢的人越摳。”酒兒將還他的銀票拿出來。
“酒酒,你不要誤會啊,我不是催你還錢。”周子沐嘴上這樣說著,卻將銀票接了過去,打開銀票看見裏麵夾著的玉佩。
這枚玉佩世上多少人想得到都得不到,他送給她她卻不要。
周子沐拿起玉佩:“酒酒,你當真不要?”
酒兒搖頭:“不要。”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嘈雜,好像是二樓有客人爭吵起來了。
周子沐睨下麵一眼,眼中顯出煩躁:“什麽事?”
伍飛走出去,沒一會走了進來:“是兩名客人爭搶泠容。”
酒兒忍不住抬眉,是上次林祺闖進來要見的那名女子,新進的花魁,竟然這般受歡迎。
“什麽人?”周子沐問。
伍飛看一眼酒兒,然後走到周子沐身邊附耳。
周子沐聽後笑起來:“有意思,讓他們多鬧會。”
酒兒:“你就不怕他們把你的店子砸了?”
周子沐笑了笑:“砸了我再建。”
這熱鬧也沒什麽好看的,酒兒起身離開。
周子沐也跟著站起來:“酒酒,你不等等長寧侯?”
酒兒:“我才沒你那麽無聊。”
周子沐:“我跟你一起走。”
可君柒擋在了他身前。
周子沐:“我隻是想跟酒酒一起吃個飯。”
酒兒沒有理會他,已經走出了房間,這時突然有人上前對他行禮:“姑娘,侯爺請。”
酒兒倒是挺意外的,陸槿竟然知道她來了輕風閣。
她跟著那人來到陸槿的房間。
周子沐說陸槿在房中留了一個姑娘,酒兒其實是不信的,可等她走進房間卻真見到一女子正在給陸槿倒酒,而且果然是好姿色。
她的心一沉,在門口就頓住了步子,不願再進去,隻是打量他和那女子。
女子放下酒壺,掩麵嬌羞地笑了笑,起身走出房間。
陸槿抬頭看向她,對她伸出手:“過來。”
酒兒不動:“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侯爺雅興了。”
陸槿笑起來:“說的什麽氣話。”
酒兒撇了撇嘴,轉身要開門出去。
陸槿快步上前,將她拉住:“怎麽了?”
酒兒:“侯爺不是在會美人嗎?我在這多冒昧,還掃了侯爺的興致。”
陸槿帶著她往桌邊走:“醋意這麽大。”
酒兒:“酒兒不敢。”
陸槿將她帶到懷裏坐下:“還有你不敢的?”
酒兒抿著唇,掙紮了下。
陸槿抱緊她:“我隻是向她打探消息,不是你想的那樣。”
酒兒執拗地偏著腦袋不看他:“侯爺是做大事的人,不必跟我解釋。”
陸槿扣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在她唇上親一口:“是挺酸的。”
酒兒不滿地推他:“嫌棄我還親我。”
陸槿又在她唇上連親了幾口,才道:“你可知外麵鬧事的人是誰?”
酒兒看一眼窗外,外麵嘈雜的聲音更大了,周子沐果然沒讓人去阻止,讓事態發展下去。
陸槿附到她耳邊:“淩王。”
酒兒吃驚地瞪大眼睛。
陸槿繼續解釋:“輕風閣的泠容很受淩王喜愛。上次李南的事情太子已經下手,狀子不但告上了廷尉衙門,還告到了聖上麵前,淩王也受到牽連,被聖上訓斥,今日想必心中煩惱,所以出來排遣。可是今日泠容從早上開始就被另一位客人一直霸占著,不肯讓出。”
酒兒:“他一定是不知道與他爭搶姑娘的是淩王,要不然怎麽敢。”
陸槿笑了笑:“不見得,你定然猜不到與淩王爭搶泠容的是誰。”
“是誰?”酒兒真被他勾起了興趣。
陸槿卻故意賣關子,不說了。
酒兒抱住他脖子撒嬌:“侯爺,你就告訴我嘛。”
陸槿:“不生氣了?”
酒兒搖頭:“我沒有生氣呀,是侯爺誤會了,我知道侯爺來這裏是有事的,不是真的為了私會美人。”
陸槿故意將她拉近,唇都貼上她的耳朵了:“惜山國的二皇子——月彥。”
酒兒驚訝地捂住嘴巴:“他不是還未入城嗎?”
那月彥真是沒辜負她對他的看法,偷偷先潛入都城,竟然就是為了看美人,一個剛見麵的美人能得他多喜歡,還不惜將事情鬧大。
“他知道對方是淩王,是故意要與他爭搶?”酒兒問。
陸槿點頭:“恐怕是。”
酒兒不解:“可是為什麽?他是來大京談和的,一來就得罪大京的皇子,這不是會將關係鬧得更加僵?”
陸槿:“談和也許是目的,可怨恨了二十多年,這其中的怨恨豈是說解就能解,更何況就孴族的情況看,他們當時可並沒有求和的意思。”
酒兒點頭,不但沒有求和,還有進一步入侵大京的野心。
酒兒:“他是故意和淩王作對?”
陸槿沒有肯定地回答,而是問:“錢已經還了?”
酒兒點頭:“還了。”
陸槿:“知道我在這?”
酒兒:“周子沐說的。”
周子沐可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拆散他們的機會。
陸槿:“所以你打算獨自回去吃醋生悶氣?”
酒兒趴到他肩頭,嗔怪道:“才沒有。”
陸槿笑了笑,由著她。
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巨響,竟然是月彥所在的那間屋子的房門被淩王的人強行踹開了,可他們沒能衝進去,又被屋內的人飛踹了出來,然後房門又被猛地關上。
兩位針鋒相對的主子沒有現身,下麵的人打了起來。
整個輕風閣都關注著二樓的好戲,見到有人被飛踹下二樓,大家跟著唏噓哎喲,就差拍手喊精彩了。
酒兒往下瞥了一眼,卻在人群裏看到一張熟悉的臉,竟然是一身男兒裝扮的樓小蒙。
酒兒趕緊拉了拉陸槿,讓他去看。
事情越鬧越大,可周子沐的人還沒有出現,倒是樓下一陣嘈雜,突然湧進來眾多官兵。
淩王惱羞成怒,為了爭美人,調動了官兵?他可是剛犯錯被皇上訓斥過,就敢如此囂張行事?
酒兒忍不住看向陸槿。
唐帆耀今日帶人在城郊迎接惜山國來使,這次迎接惜山使團容不得半點馬虎,他做足了準備但還是很擔憂,生怕出了紕漏,從傳來惜山要到訪就沒有休息好過,今天總算是迎來了大考了。
按照行程安排,他在城郊接到他們後,會在班荊館接待他們用了午膳後再入都城,可他們頂著太陽直站到午後才見惜山國浩浩****的隊伍緩緩靠近。
唐帆耀趕緊提起精神迎上去,對著那頂最豪華的馬車行禮自報家門。
等了會,馬車內傳出聲音:“安了,退下吧。”
聲音有些尖厲奇怪,像是夾著嗓子。
唐帆耀忍不住抬起頭,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
隻見一隻五彩鸚鵡從馬車內飛出來落在馬車頂上,鳥喙一張一合,不斷發出:“安了,退下。”
這時一人騎馬上前,對唐帆耀道:“這是我們殿下養的靈寵。”
“果然很是有靈性,竟然能說話。”唐帆耀強扯起嘴角笑了笑,“那有請尚麗王殿下。”
月彥在惜山被封尚麗王。
那人騎坐在高頭馬上睨著他:“我們殿下嫌我們車隊走得太慢,已經於我們前頭入了熠城。”
唐帆耀一聽,背上頓時冒出一層冷汗。
他擔憂迎接惜山使團會出問題,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果然出了問題。
月彥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先入了熠城,而自己一點也不知道,這是嚴重的失職,萬一已經入城的月彥再出些什麽意外,那自己可就是造成大京與惜山無法言和的罪人,這罪名可就大了。
他趕緊讓人入城打探月彥的下落,也沒心思在班荊館迎接了,留下少卿,自己帶人先回了都城。一路上提心吊膽,已經覺得自己頭上的烏紗帽不保了。
好在入城後打探到了月彥的下落,竟然是在輕風閣。
他不免將擔憂和剛才在馬車前受的辱轉化成了對月彥和惜山的嗤鼻,一來就往煙花之地跑,想必也不會是什麽成才之輩,惜山也不過如此。
但為了避免惹出更大的麻煩,他不得不帶人到輕風閣接人。
趕到輕風閣時,輕風閣已經亂成了一團,樓上兩位客人竟然為了爭搶一名舞姬大打出手,而其中一個就是提前入了熠城的惜山國二皇子月彥。
他更是對月彥鄙夷幾分,可麵上還得表示重視。
他氣勢淩淩地揮手示意人上前,將場麵控製住,然後要將與月彥爭搶舞姬的另一夥人拿下,可那夥人中一人掏出一塊腰牌,唐帆耀一見,臉色頓白,身子立馬矮下去幾分,恭敬了行了一禮,任那夥人退了下去。
酒兒見他那副諂媚的樣子覺得好笑。
淩王是隱瞞身份前來,唐帆耀自然不能大肆地去給他請安,隻能當他不存在,抹著汗走到月彥所在的房間前。
“大京鴻臚寺卿唐帆耀,見過惜山國尚麗王。”他對屋內喊。
房中好一會沒有動靜,終於門後傳來響動,門吱呀一聲開了。
唐帆耀躬身行禮,可一看竟然是輕風閣的舞姬。
她生受了唐帆耀的大禮,又對唐帆耀回了一禮,說:“尚麗王請唐大人進去。”
今日已連續兩次,一次對著一隻鳥行禮,現在又對著下賤的舞姬,唐帆耀的臉都要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