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帆耀怒瞪泠容一眼,然後走進月彥的房間,另一邊淩王的房間徹底安靜下來,他現在知道了對方是什麽人,知道茲事體大,斷然不會再鬧事。
又過了好一會,房門再次打開,月彥從房中先踱了出來,唐帆耀跟在他身側,恭敬地給他引路,後麵則跟著琅星。
臨走前,月彥對唐帆耀道:“泠容姑娘歌舞甚好,琴技也是一絕。”
唐帆耀連連點頭,讓人安排稍後將泠容送到月彥處。
他們離開後,輕風閣安靜下來,大家交頭接耳都是在討論惜山國這個不靠譜的二皇子月彥。
陸槿拉著酒兒起身:“走吧。”
他們離開時還讓君柒去樓下將樓小蒙拉了出去。
樓小蒙被君柒拽著衣袖,很是不情願,見到外麵的酒兒才高興地跑過去。
“郡主怎麽在輕風閣?”酒兒問。
樓小蒙一臉興奮:“我來長見識的,看看大京的有錢人都是怎樣生活的,不過來的真值,竟然看到惜山國二皇子因為爭搶美人跟人打了起來,太有意思了。”
“不過那姑娘長得確實有些美色,不知道跟惜山國二皇子搶美人的是誰,估計現在都嚇得不敢出門了吧。”
她高興的大笑,突然注意到馬車旁的陸槿,就像老鼠見到貓一般,頓時住了聲。
酒兒忍不住囑咐她:“這裏是是非之地,以後郡主還是少來為好。”
樓小蒙看陸槿一眼,點頭:“哦,”她湊近酒兒一些,放低聲音,“我今日聽說大京最有錢的是一個叫周子沐的人,而他正是這輕風閣的老板。”
酒兒蹙起眉頭:“郡主打聽他做什麽?”
樓小蒙神秘地笑了笑:“酒兒,你認識他不?”
酒兒:“郡主還是不要去招惹他,他不是好人。”
此時正在輕風閣內的周子沐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樓小蒙隨意答應了兩句,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在輕風閣對麵的酒館坐了下來,決定等周子沐出來。
她不知道周子沐長什麽樣,可是酒館的人認識,她給了店小二銀子,讓他幫忙留意著,一旦看到周子沐出來就趕緊通知她。
等了一個多時辰,店小二終於來跟她說周子沐出來了。
樓小蒙趕緊衝出去,張開雙臂擋在他的馬車前,伍飛嚇得趕緊勒住馬車。
“你不要命了?”伍飛大喝。
馬車內的周子沐猛地往前一栽,咬到了舌頭。
他吸了口涼氣,掀開簾子,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活膩了。
樓小蒙一見到他出來,就問:“你就是周子沐?”
周子沐打量她,知道這馬車內的是他,她是故意的。
周子沐:“姑娘,我們好像並不認識。”
樓小蒙:“我知道,但現在不就認識了,我聽說周大掌櫃隻要賺錢的生意都做,我想跟周大掌櫃做生意。”
周子沐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打量她的眼神變了:“姑娘倒是有些姿色。”
樓小蒙皺起眉,又看一眼旁邊的輕風閣,明白過來他眼中不明的意味,趕緊抱住自己,酒兒說的真沒錯,這人不是好人。
“你不要亂說,我要跟你談的是正經生意。”
周子沐笑了笑:“我做的也是正經生意,姑娘請上馬車。”
樓小蒙心中有些忐忑,但猶豫了下還是上了馬車,是自己先找到他的,總不能自己先退縮。
直到天黑才與周子沐談完,談得還比較順利,樓小蒙回去的路上一路蹦蹦跳跳的。
今日可能因為惜山國的人住到了綺羅巷,街道上人少了不少,定是怕一些亂七八糟的人擾到了那惜山國皇子,加強了戒備。
但大京當真是勢力眼,同樣是外邦來客,自己到現在都沒有被大京的皇上設宴接見過,但惜山的皇子一來就說大京的皇上要設宴迎外邦來客了,自己也收到了請帖,明日午後入宮赴宴。
自己這是沾了惜山的光了,果然國小勢弱會被人看不起。
樓小蒙正想著,突然幾個黑衣人從一條巷子裏衝出來,握住她的嘴巴,將她拖向巷子深處。
這裏可是外邦聚集的地方,大京一向最注重這邊的安全,惜山的人住進來後還將強了防範,可竟然還闖入了刺客。
樓小蒙用力掙紮,抓向身後,想弄出聲音,可立刻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就在她絕望時,巷子口出現一個人,樓小蒙看不清他的樣貌,但聽見那人指著他們大喊:“何人在那行凶?”
樓小蒙想要求救,可後頸突然一痛,失去了意識。
她再次醒來是已經回到了館驛,床邊是焦急的早早。
見到她醒來,早早高興地喊:“郡主,您終於醒了。”
樓小蒙摸著痛地抬不起頭的後頸,問:“怎麽回事?我怎麽會在自己房間?我剛才不是被——”
早早:“郡主,您一個人在外麵太危險了,您在回來的路上被歹人抓了,幸好尚麗王撞見,將您救了下來。”
“尚麗王?惜山國二皇子?他救了我?”樓小蒙連連反問。
早早點頭:“他救了您,將您送了回來,現在韋大人正和他在樓下。”
樓小蒙:“襲擊我的人抓到了嗎?”
早早點頭:“都已經抓到了。”
“是誰?”
早早支吾了會才道:“是,是上次來館驛搜尋李公子的那個胡大人的手下。”
樓小蒙:“胡慶濤?”
早早攙扶著樓小蒙來到樓下,樓下館驛的大廳中擠滿了人,佘虞的人、惜山的人,還有胡慶濤的人,唐帆耀也被叫了過來,他見到樓小蒙下來趕緊迎上去。
“郡主,您醒了?大夫,”他對一旁大夫招呼,“趕緊給郡主看看,是否哪裏還傷著。”
樓小蒙擺手,走到月彥身前:“是尚麗王救了我?”
韋依在一邊附和:“是呀,郡主,要感謝尚麗王的救命之恩。”
對佘虞而言,大京與惜山都是同樣重要,誰也得罪不起。
樓小蒙對月彥微微行禮:“多謝尚麗王相救。”
“舉手之勞罷了,郡主沒事就好,隻是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還有人敢對郡主動手,真是膽大包天,一直聽聞大京是榮盛太平,卻不想是這般,尋常的官兵就敢對他國的郡主動手。”他麵露憂色。
“琅星,你可要多安排些人手,我平日膽子就小,最怕這些了。”
琅星垂首答應:“是。”
樓小蒙也覺得很氣憤,她知道因為李南的事情自己與胡慶濤結下了仇,聽酒兒說李南已經告了狀,那個宣仁伯已經被抓,淩王也受到牽連,而且為了在惜山來之前將這件醜事趕緊遮過去,處置都很快。
胡慶濤定是氣不過,於是讓下麵的人來報複她,隻是欺人太甚,沒有將佘虞放在眼裏一點,她堂堂佘虞國的郡主,他竟然敢讓人襲擊她。
“抓我的人在哪?”樓小蒙轉身看向不遠處的胡慶濤。
他還是那副盛氣淩人、不可一世的樣子,覺得佘虞不能將他奈何。
月彥指了指館驛門口:“抓你的人你可能沒辦法問了。”
樓小蒙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館驛門口橫躺著十餘具屍首,有的身穿黑衣,有的身穿官兵的服侍,正是胡慶濤身邊所帶士兵的穿著。
“他們,全死了?”樓小蒙驚訝地問。
月彥:“當時情況危急,郡主你被他們扛在肩頭生死不明,我們救人心切,一不小心就下手重了些,也沒想到他們這麽不經打。”
樓小蒙……
剛才是誰說自己膽子小不經嚇的。
“不經打?”胡慶濤突然冷哼一聲,“全都是致命刀傷,這就是尚麗王說的打?”
月彥冷睨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本王我不該救郡主?”
樓小蒙聽後更加氣,惱怒地瞪向胡慶濤:“好大的膽子,是誰給你的底氣,派人襲擊我後,不但不請罪,還竟然敢在我們麵前這樣說話?大京就算再強盛也不能這般欺我佘虞。”
胡慶濤:“郡主可不能仗著身份冤枉人。”
隻是一人一句,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唐帆耀剛在已經盡量安撫了眾人,他知道胡慶濤是一介莽夫,平時就有些張狂,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讓人去通知了李正裳,這件事必須由他出麵才能解決。
胡慶濤是李正裳手下的人,他一定也像自己一樣不願讓事情擴大,要不然他們都會受到牽連。
見幾方又要鬧起來,他趕緊出來叫住胡慶濤:“胡大人,不要激動,任何事都能處理清楚,現在郡主無恙就是最大的好事,萬事等李將軍來自由定論。”
“郡主剛醒先做著歇會,尚麗王也坐下喝杯茶。”他對樓小蒙和月彥示意。
樓小蒙卻更加生氣,冷哼一聲:“一個小小的校尉欺負我佘虞不夠,現在又要來一個大京的將軍,是欺負我佘虞不夠,又想用大將軍來強壓。唐大人是覺得佘虞當真怕了大京,拿大京的將軍沒辦法?”
他們到大京後,唐帆耀對他們也算是以禮相待,可他剛才說的那話真的讓人太生氣了,樓小蒙氣不過,也懟起他來。
唐帆耀賠笑臉:“郡主息怒息怒。”
韋依在一旁拉了拉樓小蒙的衣袖,樓小蒙看都不看他一眼,將他甩開。
現在是她被人欺負,他還幫著別人。
月彥看一眼身後的座位,笑著道:“這椅子本王還是不坐了,本王怕坐下去起不來。”
唐帆耀牽強的笑了笑:“尚麗王說笑了。”
這時館驛外一陣馬蹄聲響,來的人不少。
月彥好笑地看向唐帆耀:“這是援兵到了?是要將我們滅口,免得今日之事傳出去?”
唐帆耀聽到這句話,嚇得趕緊搖頭:“尚麗王真是會說笑,遠來是客,大京對他國來使向來尊敬,而且王爺與郡主身份尊貴,我大京都不敢怠慢半分。”
“尚麗王多慮了。”一個遒勁的聲音傳來,皂靴踏在館驛地板上,腰間的配將鏗鏘作響,未見其人就知道來者氣勢洶洶。
“李將軍。”唐帆耀趕緊招呼。
李正裳看唐帆耀一眼:“唐大人,”然後又轉向月彥和樓小蒙,“尚麗王,芊華郡主。”
樓小蒙打量他,他就是李正裳,有意替淩王包庇宣仁伯惡行的人,定然也不會是好人。
月彥撫弄大拇指上的扳指,抬眸打量他:“這就是大京大名鼎鼎的衛將軍李將軍。”
李正裳抱拳:“尚麗王過獎,希望尚麗王聽到的李某的傳言都是好的。”
剛才還說不敢坐下的月彥在身後的椅子上坐下,一笑:“那是當然,本王自小就聽李將軍的威名長大。”
唐帆耀還以為李正裳來了自己會得了解脫,可佘虞和胡慶濤的難處解了,但月彥和李正裳的又來了。
惜山一直記恨二十一年前怡陽公主之死,而當年帶人查抄司空府,逼死怡陽公主的人正是李正裳。
李正裳自然聽出了月彥的話外之音,他可從來沒想過惜山人會對他好禮相待。
他看著月彥,火光下暗黑的臉色不變,道:“尚麗王謬讚。”
樓小蒙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逡巡。
在傳來惜山要來訪大京後,樓小蒙聽說過一些有關惜山和大京二十多年前的舊事,可她並不知道那晚帶人查抄司空府、滅司空府滿門的是李正裳,隻是覺得這兩人氣氛怪得很,氣勢淩厲,好像下一刻立馬就要撕破臉打起來一樣。
“不知發生了何事?李某突然聽聞手下的人傷了郡主。”李正裳先收起了氣勢,看向樓小蒙。
“是襲擊行刺,妄圖擄走郡主才傷的。”月彥搶先一步,糾正他的說法。
李正裳看他一眼又看向樓小蒙。
樓小蒙指向胡慶濤:“就是他,為了報複我想讓人將我擄走。”
“前些日子,你們說這一帶出現刺客,到處搜尋。胡大人夜闖館驛,還冤枉我的貼身侍女,我當時氣不過,說了他幾句,他就記恨在心。”
“今日竟然讓人埋伏在巷中暗算於我,想要將我擄走,虧得尚麗王及時相救。”
聽到樓小蒙提起自己,月彥對她一點頭:“本王正要送輕風閣的泠容姑娘回去,撞見一群人將一女子拖入暗巷中,將其打暈欲擄走。一開始本王並不知道他們挾持的是芊華郡主,隻是本王向來喜善厭惡,嫉惡如仇,見到如此情形自是不能坐視不理,於是救下了郡主。”
李正裳對他的話隻是一聽,還是看著樓小蒙問:“郡主說胡校尉安排人擄走你,可有證據?”
樓小蒙被他問住,她的確沒有證據,當時那些人黑衣蒙麵,她都沒看清那些人的臉,是自己醒來後,一直聽他們說行凶的人是胡慶濤的人。
月彥這時又插話,指著外麵眾多屍首,反問:“郡主說的話不是證據?外麵那些不是證據?還是外麵躺著的都不是李將軍的手下?”
剛才還隻說到胡慶濤,現在月彥直接說是李正裳的手下。
不等李正裳辯駁,月彥從琅星手中接過一塊腰牌:“可這腰牌上是寫的衛字吧?”
“唐大人,”月彥突然叫唐帆耀,“我對大京不熟,你看看這是不是衛字?”
唐帆耀看李正裳一眼,才小心地走過去接月彥手裏的腰牌。
李正裳官封衛將軍,下麵的人都會帶一塊“衛”字樣腰牌。
“我看此事有蹊蹺,”月彥繼續對唐帆耀說,“唐大人,你務必要將此事上報好好調查,此事不僅關係到大京與佘虞,外麵的那些人是我為救郡主不小心殺的,自然也關係到了我惜山,恐不是有人從中作祟,欲激化三國的矛盾,破壞大京與惜山言和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