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槿卻不放過她。
“你難道就沒有喜歡,想跟他在一起的人?”陸槿聲音清淡,擱在一旁的手卻輕握起了拳頭。
酒兒趴在膝頭上,看著馬車門簾的方向,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沒有。”她小聲嘟囔。
陸槿的眸子瞬間暗淡下去:“也是。”
簡短的一問一答後,兩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酒兒動著一根手指頭,摳自己的膝蓋。她有喜歡的人,而且那人就在身邊,可是她卻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
但她與陸槿的情況不同,她喜歡陸槿,可是陸槿有自己心愛的夫人,而黎沛宇與阮歡喜卻是兩情相悅,他們是互相喜歡的,是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酒兒不敢轉頭去看陸槿,她怕自己那點小心思會在陸槿幽深的目光下完全暴露,陸槿擅會看透人的心思。
馬車咯吱搖曳,過了良久,陸槿淡淡的聲音又響起。
“黎公子和阮小姐的事,不管是黎府還是阮府都不會答應,六十多年前,阮家的主母就是嫁入黎家後將黎家的花莊分了出去,使得黎家敗落,黎家怎麽可能再讓阮家的人進門。”
“而阮家那邊,一旦阮小姐與黎公子成婚,對他們來說相當於花莊又回到了黎家,那這幾十年他們的付出就什麽也不是,所以他們也絕不會答應。”
“在外人看來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對他們來說卻是對家族最大的羞辱。”
來到黎府,陸槿先下了馬車,酒兒看著他的背影輕歎口氣,他好像又生氣了。
入了黎府,酒兒看見黎府內一片忙亂,下人們都戴著麵巾,手忙腳亂地在鏟除花卉。
九莊鎮花疫爆發後,她還以為鎮上已經無人敢再養鮮花了,沒想到黎府內竟然還有這麽多的鮮花,到了今日才慌忙的鏟除焚毀。
正廳上,黎沛宇接見的他們。
看著外麵忙亂的情形,黎沛宇麵色難堪地解釋,說是黎家的家主黎洋昨日從花神廟回府後突然生病了,也染上了花疫,而在這之前,花疫爆發後,黎府內就嚴格控製人員外出,無一人染上花疫。
所以,他們今日才如此匆忙地讓人銷毀黎府內的花,就怕花疫在黎府內傳染開。
酒兒忍不住看一眼陸槿,而後者正遠遠地站在一旁,完全沒注意到她。
酒兒癟了癟嘴。
黎沛宇將她帶到黎洋的房中替黎洋診治,和花神廟中中毒的那些人一樣。
從房中出來後回到正廳坐下,有丫鬟上來給酒兒上茶:“姑娘,請喝茶。”聲音溫婉。
酒兒忍不住多看了那丫鬟一眼,很是俊俏。
她收回目光,看向黎沛宇:“黎老爺從花神廟出來後可還去過其他地方?”
黎沛宇搖頭:“現在外麵花疫嚴重,家父並不敢亂走,昨日也是為了拜見都城來的老爺才出的門,從花神廟出來後,就直接回了府裏。”
酒兒點頭:“無礙,黎老爺現在中毒不深,能治好。”
黎沛宇眉宇間的擔憂少了一分,看一眼黎洋的房間,問:“酒兒大夫,歡喜怎麽樣了?”
酒兒:“黎公子放心,阮小姐現在雖然陷入深度昏迷中,但已經用藥控製住了她體內的花疫,不會有生命危險,我也已經將黎公子的心意傳達給了阮小姐。”
黎沛宇臉上露出笑意:“那就好。”
“黎公子,你與阮小姐的關係非比一般,可知道在阮小姐發病前,都發生了什麽?”酒兒蹙著眉頭,很是疑惑。
“阮府的人說阮小姐平日都在府中,深入淺出,可她卻是最先染上花疫的人。她一定是做過什麽特別的事,或者接觸過什麽特別的東西,黎公子可知道些什麽?”
黎沛宇神色猶豫,臉白了白,最後說:“歡喜在開市祭典上扶過香,每年開市祭典,鎮上都會選出一名女子在祭典儀式上扶香,今年被選中的就是歡喜。”
“扶香?是怎麽個扶法?”酒兒問,張進也提到過此事。
黎沛宇:“就是在祭典當天,跪坐在花神娘娘身邊伺候,將當天的頭柱高香插入香爐內,扶香並不難,隻是在扶香前的三天,被選中的人都必須呆在花神廟內,吃齋祈禱。”
黎沛宇突然頓住,踟躕著不太敢說下去。
酒兒想到了什麽,問:“有被選中扶香的女子在扶香前的三天,在花神廟失蹤過?”
黎沛宇驚訝地看向她。
酒兒笑了笑:“此事我已經聽人說過,九莊鎮每年都會有女子失蹤,還被當成是給花神娘娘的祭禮。”
黎沛宇點頭:“不錯,為了保護歡喜,那三天,我每晚都會偷偷去陪著歡喜,歡喜安全的度過了三天,可是在祭典前,花神娘娘的神像突然裂開了。”
“你覺得阮小姐染病,跟這件事有關?”酒兒問。
黎沛宇緊抿著蒼白的唇,過了會才說:“有人說這是今年沒有祭獻女子給花神娘娘,花神娘娘怪罪了下來。”
“你相信嗎?”酒兒問。
黎沛宇有一絲掙紮:“我不相信,可是歡喜確實是病了,而那三天我都跟歡喜待在一處,卻沒有任何異樣。”
也難怪他會猶豫,如果不是自己知道這不是花疫而是下毒,自己都要相信真的是花神娘娘在作怪了。
陸槿不知道去了哪裏,進黎洋房中看病他就沒跟著去,出來後酒兒跟黎沛宇說了這麽久的話,也沒見到他。
莫不是有什麽急事,他來不及打聲招呼就先回去了,酒兒給黎洋寫了副藥方打算自己離開。
黎沛宇送她走出正廳,此時一道勁風突然刮至,酒兒抬手遮擋,再放下手時,她猛地抬頭看向黎沛宇。
“黎公子,你身上的是什麽香?甚是好聞,我在別處倒從未聞過。”
沒想到酒兒會有此問,黎沛宇顯得有些局促:“不過是黎府香料店調製的一款普通香料,酒兒大夫若是喜歡,我派人送些過去。”
好在陸槿離開了,還給她留下了馬車,要不然她得走路回去了。
酒兒上了馬車,駛出沒多久,馬車外突然往下一沉,酒兒心中一驚,今日出門青山沒跟出來,外麵趕馬車的隻是普通的馬夫,遇到壞人根本無力抵抗。
下一秒,陸槿掀開簾子進來。
酒兒看到他放下心來。
“黎沛宇撒謊!”
“黎公子不老實!”
她與陸槿看著對方,同時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