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媳婦誇了兩句,祁嘯滿心歡喜地上班去了。

今日的笑容格外明媚,好像藍天白雲都變得更好看了些,就像是一副著墨鮮豔的油畫,為枯燥無味的生活增添了幾分色彩。

祁主任的春天到了,二所的研究員們覺得自己的好日子終於要來臨。

然而他們想得太美好,祁主任雖然心情很好,但是工作上是一如既往的吹毛求疵、處事嚴謹、說一不二,一點點不理想的數據照樣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也不算罵,畢竟祁主任從來不罵人,可他陰沉著臉像個活閻王似的,誰見了後背不得沁出一身汗來?

好在有郭教授在這調節氣氛,祁主任倒也沒說什麽重話批評他們,不然今晚估計又得加班了。

八段錦和太極拳隻是熱身運動,宣沫沫又繞著大院跑了幾圈,才上樓洗澡換衣服。

避免再出現祁嘯幫她洗褲衩子的尷尬事件發生,她洗澡的時候順帶把衣服洗了,晾起來。

在沙發上坐著喝了口水,祁元吃完早餐洗了碗從廚房出來,見她在這,拿著書進臥室去了。

宣沫沫撇撇嘴。

嘖,這小子,對她避如蛇蠍。

往日裏她和祁元單獨在家的時候,祁元從不主動跟她說話,甚至不願意跟她待在同一空間裏。

宣沫沫是覺得無所謂的,各幹各的事兒,和平相處挺不錯,她也省得操心去管他。

想到昨天在百貨商場裏買到的好材料,宣沫沫奸詐地嘿嘿一笑,抱著那堆材料去找毛冉了。

其實就是一堆布料,但是她不會做衣服,毛冉會弄,家裏還有縫紉機,她去托毛冉給她做出來。

第一次去祁嘯家裏吃飯,還能見見祁嘯的小媳婦,劉興仁提前到了軍區大院,順帶在附近的市場買了些水果和燒肉拎著過去。

他告訴了祁嘯因為班車時間的原因,自己今天會早點到,所以祁嘯直接把地址和門牌號告訴他了。

循著地址上了樓,找到了對應的門牌號。

看著窗戶上飄過的影子,劉興仁陷入了沉默。

“啊——”

一聲稚嫩的尖叫聲過後,裏麵啪嗒一聲亮了燈。

劉興仁難以形容自己此刻震驚的心情,遲疑片刻後,才抬手敲了門。

“來了!”

意料之外,傳出清冷好聽的聲音。

下一秒門一打開,一張白得像剛刷的牆,臉頰紅的像猴屁股的臉出現在眼前。

劉興仁呼吸一窒,他想逃還來得及嗎啊?

“你就是祁嘯的朋友吧?”宣沫沫笑起來臉上有兩個小酒窩,眉眼盈盈的,看起來也沒那麽可怕了。

她讓開身子,“快請進,祁嘯還沒回來呢,你先坐會兒,我去給你泡茶。”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奇怪服裝,腦袋上戴著一頂很高的帽子,臉盤子刷得雪白,活像陰曹地府裏爬上來的人。

劉興仁忐忑地走了進去,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祁元,“這是……”

“孩子長身體呢,覺多,倒頭就睡了。”

宣沫沫過去抱起祁元,走回臥室去,“你坐,不用管他,讓他睡會兒就好了。”

“嗬嗬,好。”劉興仁尷尬地笑了笑,惴惴不安地在沙發坐下。

剛才在樓下大院就聽見不少人在討論,說祁嘯的媳婦是個癲的,沒事兒就愛嚇唬祁元,成日在大院裏頭瘋言瘋語,嘴裏說著一堆亂七八糟奇奇怪怪的話。

是閻王爺見了都得繞路走的程度。

如今再見到本尊……雖說以貌取人不太禮貌,可是宣沫沫實在是長得太過普通了,跟祁嘯完全不般配。

劉興仁覺得,祁嘯這小子是瘋了才會娶了這麽個胖村婦。

“喝茶。”宣沫沫泡了茶,給劉興仁倒上一杯,放在桌上。

“謝謝,嫂子不用這麽客氣。”劉興仁現在是擔驚受怕,獨自麵對一個眾人口中的癲婆,換誰不是心驚膽戰的?

“你這話說得更客氣,你是祁嘯的好兄弟,過來吃個便飯,還帶東西來,我給你泡壺茶你就覺得客氣了?”宣沫沫樂嗬嗬地笑了幾聲,“你先坐會兒,我去洗個臉,免得待會兒教授來了嚇著老人家。”

劉興仁:……

你也知道你自己嚇人啊?!

把臉上的脂粉全部洗幹淨後,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臉,倒是看著順眼了不少,劉興仁才總算沒那麽心裏發怵。

宣沫沫把劉興仁買來的水果拿進廚房洗了切好端出來,放在桌上,拉了張小板凳跟他麵對麵坐下。

好奇問道:“祁嘯說你跟他是大學同學,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劉興仁。”

“哦,我叫宣沫沫。”

宣沫沫燦爛一笑,臉上雖然胖嘟嘟的,但是眼睛亮亮的,笑起來顯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看得劉興仁眼前一亮。

這女生好像也沒那麽可怕嘛,笑起來還挺可愛的。

“聽祁嘯說,你大學畢業之後出國學習了,現在自己開了家機械廠?”宣沫沫是個社牛,啥啥都能聊,絕不存在對著異性就無話可說的情況。

劉興仁覺得宣沫沫是鄉下來了,說多了她也不懂,簡單回答道:“也就是做點小生意,維持生計罷了。”

“開機械廠怎麽能算小生意呢?國家實行計劃經濟,經濟改革就必須發展科學技術,沒有技術的革新,怎麽能實現經濟上的飛躍呢?現在紡織廠、鞋廠、玻璃廠諸如此類的,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大部分靠人工去生產了,都將先進的器械投入進生產中,一是可以提高生產效率,二是機械的產能比人工更高,第三嘛,成本上其實大體上算也是壓縮了的。以後機械會逐漸替代人力,你開機械廠其實就是順應了時代的發展,站在時代的風口,這可是個炙手可熱的產業啊!就算不說能做到龍頭,若是技術能夠不斷革新,必定也是會有不錯的成績的!”

宣沫沫侃侃而談,直接把劉興仁聽愣了,這位傳說中沒文化、刁蠻瘋癲的村婦,跟他想象中的好不一樣啊。

他跟宣沫沫聊了起來,不管是國家政策還是機械結構方麵,宣沫沫都能說上一二。

劉興仁心中咬手帕哭唧唧。

祁嘯!你小子哪兒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