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這群人不過是社會上的禍害，死幾個又怎樣？讓他們發揮餘光餘熱是對他們價值最大化。等洪流係統正式推出之後，沒準我還能寫上這些實驗人員的名字呢。”
秦薇：“萬老師你醒醒吧，洪流係統根本是個BUG，現在處於不穩定的階段，你看我就知道了，差點沒命，難道你不應該先完善洪流係統，再做測試嗎？而不是又讓這些無辜的人送死！”
萬迪：“哪裏不完善了？”
秦薇：“哪裏完善了？我進去之後，差點被關進去，萬景寧差點丟了一條命。你不解決其中的問題，反倒是……”
“你那個事情，是你自己不想出來，跟機器又有什麽關係？而萬景寧那邊，是他執念過深，這和機器也沒什麽關係。”
秦薇：“……”
“所以，在你的眼裏都是我們自己的錯，跟洪流係統沒有一點點的關係？”
“這倒不是，洪流係統需要改進，但改進的不是這方麵。它沒有更具象化地讓你們沉迷於其中，這就是它的錯。我的設想是，它像是遊戲一樣，讓你們身臨其境，沉迷當中，沒想到，它也就止於此。”
秦薇這一刻感覺到萬迪令人可怕，她往後退了一步。
萬迪笑盈盈，眼底盡是薄涼，“交出密匙，也許我可以保你一條命，繼續讓你在研究所。”
秦薇：“不，你把所有人都關進洪流係統對你有什麽好處！”
“當然有好處。你看到剛剛那些人嗎？無惡不作，就是社會上的毒瘤，將他們關進去，對我們社會而言，當然是好事。還有一些人，根本不想活在現實社會當中的，也讓他們進去，去裏麵尋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秦薇，我一直教導你，要讓自己做自己，別人做別人，也就是這個道理，我們改變不了其他人，隻能讓他們用另外一個途徑更好地生活。”
何霆瑋諷刺一笑，似乎沒有聽過比這更好笑的笑話了。
萬迪看著何霆瑋，冷靜地說：“我也不是從一天開始就是這樣的，以前的我，和你一樣，對世界充滿熱情，充滿正義，隻是……”
萬迪耐著性子跟他們說起自己的過往，這也是第一次，他跟別人說起自己的過往。
萬迪從小就是孤兒，一直在孤兒院長大，後來被一對M國夫婦收養，前往M國生活。在那的時候，他展露出驚人的學習天賦，再加上自己的勤奮和努力，很快就脫穎而出，而這，屬於他的噩夢也才剛剛開始……
養父對外是傑出的教授、好好先生，從不與人發生矛盾，對內，經常對他大打出手，甚至將他關在了漆黑的地下室。
那時候，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麽嗎？可無論自己怎麽做，都阻擋不了養父虐待他，慢慢地，他對這個世界就失望了。
養母雖然對他好，但也無能為力，那種無能為力就是給他塗抹傷口，帶他去醫院治病，對於養父的虐打，她卻冷漠看待。
養父的性格有些怪異，在虐待他之後，又會對他噓寒問暖，令他不知所措。而養母總是教導他，這個世界上的人啊，多半都是這樣的，內心是惡，表露出來是善，所以歸根到底，人性是惡的。
“人性是惡的”這件事在他的腦袋裏是根深蒂固的，他想讓一切的人都被關起來，那樣，惡就釋放不出來了。
所以，他拚了命地學習，拚了命地工作，不過是為這個世界，留下一片淨土罷了。
既然人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欲望，就應該有那麽一起設備，讓他們在其中發泄自己的欲望。
然後永遠地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
萬迪盯著何霆瑋，“我給你找個了好爸媽，他們對你無微不至，而我就不一樣了，我的養父對我，那就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絲毫不在乎我想什麽。我的身上，有著密密麻麻的煙頭印、烙印。”
萬迪解下一個個扣子，胸口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傷口。
秦薇從來沒有看過這幅場景，嚇得站在原地。原來萬老師有這樣的經曆和過往，難怪他對所有人都是憤恨。他的憤恨來源於他也沒有被妥善地對待。
然而，何霆瑋的眼神卻沒有一絲絲的憐憫，冷冷地問：“所以，這就是你將她關進洪流係統的原因之一？”
萬迪：“不，是她自己願意進去的。她為了我們的實驗，為了我們的夢想，所以才會進去的。”
何霆瑋：“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番鬼話嗎？”
一開始，秦薇以為說的是自己，結果實驗、夢想？我們？這好像不是她，她和萬迪並沒有存在一起的夢想啊。所以，他們倆到底在說誰呢？打什麽啞謎？
“我沒開玩笑，我們對世界的看法是一樣的，所以在洪流係統的萌芽階段，她願意走進去，願意在裏麵體驗，願意將體驗到的內容告訴我，隻是後來，誰都不知道，她在幾次實驗當中，瘋了，意識不清醒，最終跳樓自殺。”
原來，在她進入洪流係統之前，還有一個人進去試驗了，最終還跳樓自殺，那個人是誰呢？
怎麽，他們倆都認識的嗎？
“跳樓自殺？”何霆瑋有些震驚，他預料到她出事了，隻是沒想到她會跳樓自殺。
當時，那個女人頻頻出現在他的麵前，聲稱自己是他的母親，他回去測試了養父母，從而認定了那個女人說的是真的。
隻是，從那之後，任憑他再怎麽找，都找不到那個女人了。他覺得那個女人應該是出事了，或者跟之前一樣，又做什麽夢了，久而久之就將這件事給忘了。
“是，我們最初做洪流係統的時候，隻是一個萌芽階段，當時我和你母親卻自信滿滿，認為已經是很成功很完善了。其實，現在想來，當時那個情況，不過是個笑話罷了。也就幾分鍾的進入，然後她在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是有限的，進來出去反複，直接導致了她精神出現了問題，以至於她瘋瘋癲癲的，都忘記了自己曾經生過你。那對於我而言，我一個大男人養不了小孩，更不能好好照顧你，所以將你送到了福利院，後來怕你給不好的人領養走了，所以我自己物色了一家人，貼心照顧你。”
“你是我的孩子，我怎麽會對你殘忍呢？”
秦薇在一旁，聽著這驚人的話，原來何霆瑋和洪流係統還有這樣的淵源，難怪他對洪流係統有著莫名其妙的怨恨，來源於此。
“最初，讓我來到這裏，也是你的想法？可笑。”
“是啊，你是我的孩子，我們應該攜手一起完成洪流係統，完成你母親的願望，誰知道，你小子竟然想著要和我作對。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什麽。”
“哦？真的是那樣嗎？你真的是為了我母親的願望，為了我嗎？那你當時和投資人信誓旦旦地說，這個項目能賺多少錢，能將多少人關在裏麵，可以完成你們的野心和霸業，也是我母親的願望嗎？也是你們的夢想嗎？甚至，你還在會議上說，為了這個項目，不惜一切代價，包括自己曾經的妻子，這話也是你說的吧？像個笑話一樣，在會議上講。我真不知道，你是內心極度扭曲還是變態。我不知道你用什麽辦法去欺騙其他人，讓其他人相信你，從而進入洪流係統，但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虛偽的小人，假得很。”何霆瑋說到這裏頓了頓，“我猜，如果讓你拿到密匙，你最終就會殺了我們。至於兒子？妻子？那不過都是你嘴裏的冠冕堂皇，我們什麽都不是。”
那次會議是最機密的一次會議，何霆瑋本來是進不去的，結果要給萬迪送一份緊急文件，他說通了虛空，放自己進去，結果就聽到了這巨大的陰謀。
從那之後，他便開始搜集相關的資料，結果發現洪流係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目的就是讓所有人進入其中，他們以此牟利，從而控製人性。
萬迪皺眉：“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一次次給你們機會，一次次想要讓你們回歸正途，結果你就是這麽對待我的，實在太令我傷心了，秦薇，你也是這麽想的嗎？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公平，更沒有所謂的淨土，隻有在洪流係統當中，你才能隨心所欲地活著。我希望你不要跟著何霆瑋一起傻。”
*
在這個時候，在老人家的身後出現一群機器人。老人家看著萬景寧，嘴角勾起笑，“現在，你是插翅難逃了。”
萬景寧眯起眼，“沒想到啊，我們倆想救你們，結果你們卻……真是令人失望。”
老人家：“誰要你救，我要的是你們倆身上所背負的價值。殺了你們，我就真的吃喝不愁了。”
萬景寧趁其不備，直接上前一腳踹了老人家。
老人家不備，直接摔倒在地上，槍也掉落在一旁。
萬景寧想去搶槍，老人家也匍匐著爬去搶，結果槍卻被小孩撿走了，他拿起槍，捏在手裏。
老人家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孩子，把槍給我，等我們拿到錢，帶著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小孩沒吭聲，將槍收到了自己的背後。
老人家惱火：“你這是什麽意思，讓你把槍給我，你收後麵做什麽？你是皮癢了不想活嗎？”
萬景寧說：“你把槍給我吧，我會保護你，帶著你出去。”
老人家作勢要上前去打小孩，萬景寧連忙阻止，跟老人家扭打起來，一時之間，兩人誰都不讓誰。老人家雖然看上去年邁，但力氣是十分的驚人，令萬景寧有些詫異。
小孩見狀，不知所措，又看見地上的周卓浩，思考兩秒，然後將兜裏的藥放入周卓浩的嘴裏。
過了幾分鍾，周卓浩緩緩醒來，就看見萬景寧和老人家在一起打架的畫麵，“他們這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小孩冷冷淡淡地說：“他要殺你們。”
周卓浩：“……”
啊？
萬景寧看到周卓浩醒來，用盡全身力氣罵道：“你還不過來幫忙！”
周卓浩忙不迭地過來，準備一同將老人製服。
老人怒喊：“我死了，你就永遠不知道果果是死是活了！”
小孩眼神中閃過一抹不忍，然後迅速來到老人麵前，“果果還活著嗎？她真的還活著嗎？”
老人：“當然，你把槍給我，等我出去就帶你去見果果。”
小孩直接將槍交給老人，“好，好，隻要你讓我見到果果，槍就交給你。”
眼見著周卓浩和萬景寧已經將老人製服，結果卻讓老人拿到了槍，老人拿起槍，周卓浩和萬景寧都不敢動了。
老人拿到槍之後，哈哈大笑起來，“小孩就是好騙。”
小孩一怔，眼神中是不可置信：“你是，騙我的？”
“果果早就死了，買去那家人救不起她，她已經死了，哈哈，也就你那麽傻，一直以來都相信她還活著。”
果果是和他一起被拐過來的小朋友，兩人相互扶持，始終相信有一天會有人來救他們，會帶給他們希望的。但果果得了很重的病，需要花很多錢，這裏的人對她不管不顧，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家人說要買她並且救活她，他們就帶走了果果。
在他的心裏，果果肯定是去了一家很好的人家，被妥善照顧著，而他，也要帶著兩個人一起的期望，好好活下去，期待能見麵的一天。
“死了啊，對啊，那家人救不起來就死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錢是給我們了。果果也算幸運的，剛好就有那麽一家心善的人想要救她，是她自己命不好，死了。”
小孩悲傷到不能自已，跌坐在地上，果果一直被自己的父母妥善照顧著，要不是被人販子拐走，得不到照顧，也不至於……也不至於……而自己，一直跟在他身邊，就是為了有一天能知道果果的下落，結果……告訴他，果果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