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浩依然是對麵前的小孩存在疑慮的,畢竟他聰明的不像是個普通的小孩。他本身也不是廢材,但還是要被這個小孩的聰明所驚歎。

虎子緩緩抬起頭:“怎麽?還是不相信我?”

“倒也不是,你作為投資人的孩子,為什麽還摻和到我們這裏?如果你認為不適合,那你就不投資了,為什麽還願意幫助我們呢?”

虎子盯著周卓浩,琥珀色的眼眸十分好看,透著淡淡的光亮:“也許,你們身上有我值得的一些東西。”

“我們嗎?”周卓浩陷入長長的沉默當中。

虎子淡笑:“既然你不願意,我也沒辦法了,那我就走了。”

人家要走了,周卓浩這才如夢初醒,“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麽,行,我告訴你……”

*

KFC裏,人並不多,周卓浩將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眼前這個小屁孩,說的時候,說的時候聲情並茂,但一抬頭,看到是小屁孩,頓時心裏又有些不屑了。

總而言之,周卓浩說完這件事,內心戲可謂是相當的複雜。

尤其是這個小屁孩,拽得跟二百五似的,頗有一副領導聽下屬匯報工作的姿態,這讓周卓浩:“……”

想不到,活到這把年紀,“領導”的年齡層是越來越低了,現在都要低到這種地步了。

真是悲傷的一件事。

虎子聽完之後,“所以,我們要等他們先破壞完洪流係統之後,再接應他們,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否則,否則憑著何的舉動,有可能還會再次進入,他根本就不會善罷甘休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倆是死是活。”

“活著。”

“額?”

“我出來之前,就見了何,他還活著。至於那個姐姐,也還活著。隻是,我出來之後就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暫時是沒問題。”

“為什麽?”

“如果他們出現問題,那麽證明萬迪那裏已經恢複秩序了,那大家都會正常上班,研究所就不會處於封閉狀態了。而現在,依然是處於封閉狀態,就這而言,他們是安全的。”

聽到他們的安全,周卓浩是欣喜的,眼睛盈滿了淚水,“那就好,那就好,活著就好,活著就有希望。”

“但我們也幫不了什麽。破壞洪流係統的事情,現在,也隻能他們去做,我們隻能在外做接應。一切,還是要看他們啊。”

“接應,你什麽想法?”

虎子:“喲,你的腦子現在恢複正常了?”

“虎子,我說你這個人,卸下馬甲之後怎麽就那麽欠揍呢?什麽叫恢複正常了?我本來就很正常的好吧。”

“哦,對了,我提醒一下,我不叫虎子,虎子也是那小孩的叫法。”

“!”

“你這臭小子,你叫什麽?”

“二虎。”

" data-correct=""“啥?”

“二虎。”虎子不耐煩地又說了句,“名字是父母取的,我又什麽辦法。”

周卓浩撲哧一聲笑出來,“這還不如叫虎子呢。”

虎子:“……”

*

接下來,秦薇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安靜得讓她感到恐慌。這種平靜根本不是真的,一切都是來自於洪流係統對人腦的幻想,她仿佛是一個在水裏飄飄浮浮的人,無力掙紮。

秦薇已經感知到這一切是假的,但依然是出不來。這和在洪流係統內部是不一樣的,在洪流係統的內部,如果感受到那裏是假的,想要出來,是可以用那種方式出來的,又或者,完成洪流係統內部特定的任務打卡,從而明白這一切,也是可以出來的。

但在這裏,根本就出不來。

不管你怎麽理解這個事情,他就是不讓你出來。

這多讓人糟心啊。

越是在裏麵待得久,就越是對麵前的一切東西都感到迷茫,分不清眼前是真是假,是夢還是幻,甚至連帶著對這件事的本質,都有所迷糊。

到底應該怎麽樣才能破解眼前的問題呢?怎麽樣才能從這裏出去呢?

連何霆瑋的母親,都……被裏麵的東西所迷惑,最終……她不敢想象自己。

秦薇渾渾噩噩地按部就班上班,黑眼圈越發地嚴重,她早晨起來看著鏡子,感覺自己仿佛是被某種“妖怪”,吸走了身體內的元氣。

在裏麵越久就越是傷身。

秦薇剛摁指紋鎖,來到實驗室,裏麵站著一個人。

她一怔,怎麽會是他。

何霆瑋緩緩地轉過頭,用手敲了敲桌子,然後說:“最近精神是越來越差了。”

秦薇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你來我的實驗室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在想這件事。”

“什麽事?”

“你上次和我說的那件事,反推,摁下洪流係統按鈕,人突然就……”

“那隻是我一個反推好麽。不具備任何的意義,你想什麽呢?”

“我也沒說具備什麽意義,你有些想太多了吧?我隻是過來跟你探討一下反推的意義。你倒是,急了?莫不是……”

“莫,莫什麽啊,莫你個頭。你過來,我們到旁邊說去。”

*

兩人來到秦薇的車裏,何霆瑋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了一眼秦薇的車,“倒是還挺粉的。”

秦薇:“……”感覺自己的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擱了。

她的車裏內飾都是粉粉的,粉粉的座位、粉粉的玩偶、粉粉的抱枕、粉粉的地毯、粉粉的方向盤。總而言之,裏麵都是粉的,仿佛進入了個粉色的世界。

這一幕,多少是讓秦薇有些尷尬的,畢竟她在別人的眼裏,都是高傲和冷漠的,平日裏以黑色、棕色為主、簡約,也沒人知道,她心底還有那麽一個粉紅色的世界,要不是實驗室不方便說話,也不至於帶他來車上談。

秦薇:“別關注那些不重要的,你要說反對的事情,你說。”

何霆瑋看著這粉粉的一切,笑了笑,“成,我們就說。”

秦薇的臉一下子紅了,“你快說。”

“我認為那個幻境,隻是洪流係統的自我保護姿態,讓你進入,從而讓你在其中沉迷。”

“這不是廢話嗎?所以呢,結論是什麽?該怎麽樣打破這種環境,從而……”

何霆瑋沒吭聲。

“所以說,是你。”

秦薇:“什麽我不我的,不是我。”

“是你。”何霆瑋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秦薇:“從你第一次拉住我,我就知道,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我覺得你有些奇怪,神態、說話。雖然是秦薇,但又不是很像。我那時候就在想,你到底經曆了什麽,直到你說出那句話,我才能夠前後邏輯自洽。”

“所以呢?”

“所以你應該是那個被困住的人,不是嗎?”

毋庸置疑,何霆瑋一直以來都是聰明的,可以清晰地觀察到他人的情況,並且做出最正確的推論,但這,對於現在的她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對於秦薇而言,最重要的是,她該怎麽出去。

“那我,應該怎麽辦?”

“不知道。”

“啥?你說不知道?那你找我來做什麽?”

“隻是想確定,你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秦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你現在確定了?可以了嗎?”她氣鼓鼓的,就跟鼓鼓魚似的。

“嗯。”何霆瑋淡淡地笑了,不承認沒關係,不影響他的判斷。

秦薇似乎是被這種無言答複惹惱了,那是一種被識破的氣急敗壞的情緒。

秦薇氣惱地準備開車下去,聽到何霆瑋悠悠地在背後說了句:“秦薇,如果我是你,遭遇到這種情況,首先想到的,應該是自己和洪流係統的關係。”

秦薇的手就握在車門那裏,頓了下,“我和洪流係統的關係?”

“嗯,你和洪流係統的關係,我想,應該是洪流係統已經全麵接觸到了你全部的思想,所以它知道,怎麽樣能讓你輕易陷在這裏,你以為的清醒,實際上還是不清醒,你以為自己的聰明,不過是洪流係統當中的爾爾。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你自己的以為罷了。也許,你尋找到這層問題的根源,就能尋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吧嗒一聲,秦薇打開車門,瞥了一眼車內的何霆瑋,“行吧,我知道了。”

砰的一聲關上,隻留下何霆瑋一個人待在裏麵。

何霆瑋:“……”環視一圈,果然是夠粉的。

咳咳,這個女人,還真是少女心。

隻是麵上那啥。

心底都是那些小女生的東西。

他還順手摸了摸粉色的坐墊,覺得還挺有意思的。

過了一會,他才出來。

剛一出來,迎頭就撞上了同事。

這個同事是有點八卦在身上的,看著何霆瑋從秦薇的車上下來,“哎呀呀,這是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情了?你怎麽從秦薇的車上下來了?”

何霆瑋:“……”

這尷尬的,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

於是,簡言意賅,“她載我,順便。”介於這個同事是八卦的,何霆瑋是必須要說兩句的,否則,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據我所知,你和秦薇家,一個在這邊,一個在那邊,你們是怎麽能做到載你,順便的?”同事還有模有樣地指了指兩個方向,發出嘖嘖嘖的聲音,“這是有多少順便。”

何霆瑋:“我剛好去那邊有事。”

“哦~”這個哦,可謂是意味深長,何霆瑋都感受到了頭皮發麻,令人十分的……

果不其然,一天之內,研究所內就傳出了秦薇和何霆瑋的桃色新聞,而這個新聞的始作俑者,正是早上的那位同事。

*

秦薇在研究所附近吃的晚餐,剛端著餐盤隨意走到一個位置上,隔壁剛好是研究所的同事,而他們談論的重點,簡直是驚掉了自己的下巴。

“你聽說了沒?秦薇和何霆瑋在一起了,今天有人看到他們是一起來上班的。”

“哦哦哦,難怪呢,秦薇最近萎靡不振的,原來是談戀愛了。”

“……談戀愛也會萎靡不振嗎?不是應該容光煥發嗎?”

“這你就不懂了,那是秦薇啊,秦薇是工作狂,又工作,又戀愛,可不是的……你懂的,萎靡不振啊。”

“哦……對哦。”

秦薇麵無表情地坐到一旁,聽著這亂七八糟的話。

旁邊一桌,談得是興高采烈的,其中一個人,看到秦薇,連忙拍了拍身邊的人,身邊的人這才全部都不說話了。

秦薇就裝作自己沒聽見,一個勁地吃飯,心裏的懊惱,如排山倒海一樣襲來。

早知道,還是去咖啡店了,去什麽車裏,這下好了,全世界都誤會了。

秦薇發出一聲歎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

同一時間,萬迪將小祖宗送走之後,安心了不少,這小祖宗可是自己最尊貴的投資人,可不能出一點點的紕漏啊。

幸好,現在人已經走了,他也就安心了。

虛空走了進來,跟萬迪報告現在的情況,說到秦薇現在還在意識當中,但是已經開始意識混亂了。

“好,好,我們就等待秦薇自殺。至於,何霆瑋,先把他壓在那裏,等到秦薇死了,他也就對這一切都是失望,能做出什麽事情,我們也就無法預料了。哈哈。”萬迪特別享受這種,默默折磨他人的姿態。

比起直接弄死,還不如……嗬嗬。

“這下還真是,周卓浩也死了,萬那什麽的也死了,就等著這倆出意外。誰想跟我鬥,都沒什麽好下場。你說說,他們也真是的,以他們的能力和我,那就是以卵擊石,也不知道是什麽給他們的膽子,竟然會做出這種行為,愚蠢至極啊。人啊,有時候,那點正義感,可真沒意思,就是垃圾。”

虛空恭敬地點頭:“你說得對。”

萬迪說:“好了,你繼續盯著,有任何消息告訴我。我現在要去和投資人開個會了。”

虛空低頭:“是。”

萬迪大步往前走。

身後的虛空,一直弓著腰,然後,忽然間,嘴角上揚,勾起一抹詭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