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固。

萬景寧眯了眯眼睛，望著周卓浩那副樣子，他猛地上前，一把摁住周卓浩的肩膀。

他俯視周卓浩，一副渾然天成的高傲。

周卓浩有些懼怕。

何霆瑋也高傲，但他的高傲不具備侵略性，更像是對自己實力的傲慢；萬景寧不同，他的高傲具有攻擊性，如有不從，必將禍及。

周卓浩咬牙：“隨你，任你宰割。”

其實，在他選擇幫何霆瑋那一刻，就預料到自己會被抓，又不是傻子，這等事情豈能無法預知。

萬景寧先是沉默，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報警。你這行為，可是盜竊未遂，我把你交給警察之後，不知道你的家族會怎麽看待你，逐出家門？或者死後不進宗廟？”

“那是我的事情，我的家族怎麽看待我，跟你有關係嗎？”

周卓浩出身在知識分子家庭，祖上淵源深厚，到了周卓浩這一代，倒是顯得後勁不足，沒有發揮祖上的光芒。尤其是周卓浩這人，本身不愛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他醉心於科研，不在乎任何東西。

萬景寧作勢要報警——

周卓浩心有焦慮，說不怕那是怕的，但，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辦法。

萬景寧瞥到了，到底是人，依然是心有恐懼。

而……這種恐懼，恰恰是他想要的。

萬景寧淡笑，緩緩放下手機，“要不，我們商量一個事情？”

周卓浩不知道萬景寧想做什麽，這人心思太重，一個不小心就被他掀翻，何霆瑋不就是嗎？

萬景寧說：“你，幫我一個忙。你盜竊的原因，你盜竊的客觀事實，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周卓浩：“呸。你不要以為我會和你同流合汙。”

“何霆瑋讓你過來盜竊，又多光明正大呢？”

周卓浩哽住。

“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往前走。你和我，沒有對錯，我們不過是有各自的信仰，但這妨礙我們合作。我們之間的合作，不過是互惠互利。這主要是看你的意願。”

周卓浩隱隱覺得不對勁，可又無力反駁。

“你到底想做什麽？”

萬景寧嘴角的笑意加深，他望著漆黑的天空。一切，才剛開始。

*

嘟嘟經過二輪測試，這次加入了秦薇的數據，相較於一輪測試更具全麵。

此時，嘟嘟的屏幕上一直跳著一串亂碼，忽地上下跳躍，忽地左右跳躍，忽地就沒有任何的字母。看上去，更像是機器壞了。

秦薇經曆太多，頭暈暈的，去何霆瑋的咖啡機做咖啡，提神。

頭回使用何霆瑋的奶泡機，還挺智能的，鮮奶倒進去，立馬就能變成泡泡，細膩而豐富。之前的打泡都是咖啡店的手藝活。

秦薇對何霆瑋說：“你家都是這些智能，萬一哪天人工智能真出什麽問題，第一個被宰的就是你。”

何霆瑋坐在沙發上，慢悠悠地說：“無一人能幸免。”

“嗬。”

秦薇頗為不屑。

“我們跟科技有什麽關係？”

“關係大了。衣，淘寶、抖音，各大平台；食，用不著我多說了，外賣平台等等；住，網絡繳費等等，網上租房賣房；行，共享單車共享汽車，導航。以及你每天握著的，是什麽？手機。你以為你了解了世界，看到了世界的全景。也有可能是大數據分析了你的愛好，推薦給你相關的資料。讓你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秦薇，人年紀越大，越喜歡固守自己的價值觀，認為自己就是對的，隻要說自己喜歡的，那就是對的，隻要說自己不喜歡的，那就是錯的。所以，科技按照你的喜好下單，做事情。哪天這些都沒了，你會置身事外嗎？”

“……”

秦薇端來兩杯咖啡，一杯遞給何霆瑋，一杯自己喝。

“那按照你這麽說，遠古人生活適合我們，遠離科技，鑽木取火。不會大數據分析。看見世界全貌了？”秦薇搖頭，“我認為也沒用，遠古人隻能管得了這一片，這旮旯地，外麵是怎麽樣的，他需要費很大勁才知道。信息不流通，這旮旯地和那旮旯的打起來，誰都不知道。按照我的理解，新技術，智能，真的是看自己怎麽用的，用得好，就是利器。用得不好，那就是找死。這是對你們大神而言的。對我們普通人簡單許多，用得好，善用係統，了解社會全貌，用得不好，也就看見自己旮旯的東西，跟遠古人的獲取的資源是一樣的。倒是給我們一個選擇，你可以選擇自己想聽見的，想看見的，還是他人聽見的，他人看見的，綜合之下的見聞。”

何霆瑋看了秦薇一眼，眼神略略有了些光芒，“你倒是對這些很通透。”

秦薇喝了一口自己做的咖啡，不，機器做的咖啡，“不是通透，是在循環裏待久了，漸漸地明白，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啊，沒有那麽確定。不是一就是一了。如果一就是一，我們還會來到循環內，不斷地循環往複嗎？也許，我們依然是無知的，對於個人的成熟，相較於對社會的整體而言，是無知中的無知。沒有必要聽一種答案，知道一個世界，看見一片星空，知道一個宇宙。”

何霆瑋調侃：“覺悟都挺高到宇宙去了？”

“唉，人在不知道哪個宇宙內，肯定要提高提高知識量。”

忽地，何霆瑋拿出手鏈，“這個是你的嗎?”

秦薇看了一眼，驚喜，“對啊，不知道掉哪裏去了，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何霆瑋恍然，原來真是秦薇掉的，難怪崔遠撿到，才會撞碎花瓶，從而導致後麵的蝴蝶效應。

秦薇：“你從哪找到的。”

“雜誌室。”

何霆瑋不記得秦薇今天去過雜誌室。

秦薇摸了摸星星手鏈。這條手鏈是自己母親送給自己的，那時候她才14歲，第一次成績讓母親滿意，母親問她想要什麽。她看著同桌有一條星星手鏈，內心十分羨慕，所以跟母親說想要一條，母親是想拒絕的，畢竟小孩子戴什麽手鏈，影響成績。

但拗不過秦薇，畢竟自己有言在先。

於是，送給了秦薇這麽一條手鏈。

何霆瑋喊了一聲，“秦薇，你這條手鏈，我不記得你戴過來了。”

秦薇一怔，腦子很亂，她根本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有沒有帶過來，好像有，好像沒有。她捂著腦子，“我不清楚，我真不清楚。我應該是戴了的。”

何霆瑋卻搖頭，“我從見你的第一麵開始，你手上就沒手鏈，戴了？不可能。”這會兒，何霆瑋斬釘截鐵。

秦薇茫然地抬起頭，“我沒戴嗎？”

為什麽？

為什麽這一幕好像失憶了。

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戴的，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掉的。

但，但應該是戴了，應該是掉了，否則，星星項鏈為什麽會出現在雜誌室呢？

這太莫名其妙了。

突然，嘟嘟發出警報聲，屏幕變成了紅色。

上麵冒出了許多的感歎號。

秦薇馬上說：“嘟嘟怎麽了？”

何霆瑋不敢置信，嘟嘟載量過重？這不可能，秦薇才多少數據，怎麽會載量過重？

沒過幾秒，嘟嘟頭上就開始冒煙了。

該死！

怎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