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佬的暗中博弈,下方擂台上的年輕人們自然是不曾知曉。
如今的他們,精神可謂是高度集中。
有了之前甲組的經驗教訓,這幫年輕人此刻卻是異常的小心,相互攻防之餘,誰也不敢再貪功冒進,生怕著了別人的道。
“怎麽,都不願意主動些麽?”
獨自一人矗立在擂台的正中心。
程如鋒如同一尊殺神,在其發動劍陣淘汰了一大批人之後,周邊的區域壓根就無人敢輕易地靠近。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
程如鋒整個人瞬息而動,化作成一道青色流光,迅速朝著其它的參賽者殺了過去。
劍光肆虐,一騎絕塵。
瞎眼少年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所過之處劍氣縱橫,猝不及防之下,當場便將好幾人震出了擂台之外。
“該死!”
其中一個年輕人怒目圓睜,眼見程如鋒勢不可擋,當即大喝道:“大家不要慌,一起出劍攔下這小子,他的劍道造詣哪怕再強,也不可能以寡敵眾!”
事實如此。
選擇抱團取暖,這是眼下唯一能抗衡程如峰的辦法!
噌~~~
刹那間。
數十柄飛劍齊齊而出,隔空化作淩厲的飛火流星,如同從天而降的數十道荊棘般,狠狠圍殺向了瞎眼少年。
“這就對了!”
側耳聆聽了一番。
程如峰的嘴角揚起一絲暢快笑意,速度卻是沒有半點兒的減弱。
“劍指蒼穹,豈有怯戰之理!?”
下一刻——
一縷金色的光芒從指尖穿透而出。
異常淩厲的劍光順勢飛掠,當場圍繞著程如鋒瘋狂地旋轉起來。
“好強的劍氣!”
休息區之內。
一眾觀戰的修士瞠目結舌,立馬看出了程如峰所祭出飛劍的不凡之處。
耷拉起眼皮。
黃不舉負手而立,遙望著擂台上操控起金色劍光殺入敵陣中的少年,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
“厲師弟倒也是豁出去了,竟然把自己溫養了這麽多年的法寶,直接托付給了這小子,不容易啊......”
砰的一聲~~
隻見程如鋒猛地衝入了劍雨之中,金色劍光不停飛掠。
所過之處,沿途的各種飛劍法寶盡皆被絞殺成了齏粉,劈裏啪啦的聲響在戰陣中一時間不絕於耳。
“開!”
劍指一繞。
程如鋒單手隔空一點,萬千金光匯聚在了一起,轉瞬又朝著四麵八方驟然散開。
唰的一聲~~
猶如暴雨梨花的鋒芒淩空潰散,順勢便擊中了圍攻而來的所有人。
刹那間。
數十個年輕的身影跌落長空,伴隨著痛苦的哀嚎聲,東倒西歪地朝著擂台外墜落。
這些人的傷勢不重,偏偏丹田都受到了莫名的震**,以至於瞬間失去了一戰之力,不修養個十天半個月,怕是很難恢複過來。
觀戰的修士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眼就看出端倪,這根本是程如鋒手下留情的結果。
若是對方想要趕盡殺絕的話,僅憑剛才那一擊,完全能當場廢了他們的修為根基。
難能可貴的是,程如鋒卻並沒有這麽做,隻是將眾人轟殺出了擂台,在最後關頭,留下了一線生機。
“遊刃有餘,但卻張弛有度......”
高台之上。
風輕萬種的百裏嫣紅眉頭一挑,忍不住咱讚賞道:“此子的心性不像一個年輕人,倒是有些意外的穩重老練。”
聞言。
高勉笑而不語,隻是故作高深地保持著長久的沉默。
實際上,程如鋒的表現,同樣也令他眼前一亮。
勝券在握的強大並不罕見,難能可貴的是在占據了優勢的時候,並沒有被勝利衝昏頭腦,仍然還能時刻保持著一定程度上的清醒。
前者是渾然天成的優勢,後者則是深思熟慮後的人情世故。
不由得微微一笑。
高勉對自己幾日前派人前去送禮拉攏『青蓮劍宗』的這個決定,感到了慶幸不已。
他已然認定。
能擁有如此強橫實力與心性的宗門後裔,足以說明,看上去默默無聞的『青蓮劍宗』,絕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
“喲嗬,有意思了!”
抱著懷中的金算盤,劉裕突然一愣,指著下方的擂台笑道:“這小瞎子,總算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隻見擂台之上。
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欺身而上,同樣是劍指連繞,疾射出的銀色劍光與程如峰的金色劍芒迅速糾纏在了一起,竟是鬥了個平分秋色!
“看路數,好像是『太乙劍』麾下的門人弟子。”
眯起雙眼
青州李家的家主李無疾,忍不住冷冷一笑,沉吟道:“嗬嗬,這下有好戲看了!”
轟~~~
兩道截然不同的劍光交織在一起,強勁的反震力到接憧而至,瞬間將原本勢如破竹的程如鋒震退了一大段的距離。
好不容易才定住身形。
程如鋒側過臉頰,聆聽著不遠處的動靜,一柄金色的長梭現出形來,剛好懸停在了身邊,綻放出的鋒芒刺目無比。
『太昊梭』——
這玩意兒,原本是厲無常的貼身法寶,跟隨了他多年。
為了這次宗門在『崖山問劍』活動中能夠一鳴驚人。
厲無常卻是主動將其獻出,送給了自己的愛徒當作傍身之物。
究其原因,怪隻怪『青蓮劍宗』實在是太窮了,若不這樣做的話,程如鋒甚至連一柄像樣的飛劍都沒有。
“終於來了個像樣的對手......”
暗自收斂周身的劍氣。
程如鋒站直身軀,僅憑剩下的感官便鎖定了來人的準確方位,在其神識之中,對方的輪廓模糊不清,如同一團熊熊燃燒的銀色火焰,給人的壓迫感十足。
“你的氣息,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金色的『太昊梭』如同一隻精靈般,在其周身來回穿行。
程如峰所處的位置,其他人根本就不敢輕易靠近。
“那個傻大個也是這副德行,人未動,炁先行,起碼氣勢上不會輸給他人。”
“少廢話......”
懸浮在半空中。
同樣是年輕有為,駕馭著銀色劍光的男人目光如炬,冷笑道:“我是來和你打架的,又不是比誰的氣勢更強!”
噌~~~~
劍光一閃。
淩厲的銀色劍芒瞬間包裹住了男人的周身百骸。
銀色劍光的強度,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攀升。
“瞎子,我承認,你是個狠人,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人家躲著你,我偏要迎難而上!”
咧嘴一笑。
沐浴在銀色劍光之中,男人壓根就不在乎身邊其他人的爭鬥與暗戰,將注意力全身心都投入到了不遠處程如鋒的身上。
“修煉多年,若是畏畏縮縮的,那我這些年吃得苦,豈不是白費了麽!?”
微微一怔。
程如鋒心有所感,忍不住問道:“你修煉了多少年?”
“記不清了......”
男人沉吟道:“大概,十幾個寒暑吧。”
不由得輕歎了口氣。
程如鋒一陣苦笑,算起來,自己從踏入修真界的門檻,到現在為止,才不過剛剛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而已。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
在絕對天賦的麵前,資源與時間壓根就沒有一點兒的意義。
『青蓮劍宗』雖然勢微,但卻似乎永遠有用不完的手段。
通過修煉『六畜逆脈』的法門,程如峰早已將體內雜而不純的靈根盡數剔除,再加上他原本就堅韌的心性,其潛力與天賦已然超越了大部分的人。
尤其是,他天生就雙眼殘疾,沒了肉眼凡胎的禁錮,卻是擅長從其它角度去感受天地萬物的規律。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唯有撥開迷霧,方能一見世間真諦。
從這一點上來看,程如鋒的先天條件卻是具備了得天獨厚的優勢。
普通修士,很難在這方麵超越他!
“還是算了吧。”
默默搖頭。
程如峰驀然轉身,冷冷道:“第一輪勝出的名額有四個,再堅持一下,你就能出線,又何必在這兒栽個大跟頭。”
收斂起鋒芒。
瞎眼的少年搖頭道:“念你修行不易,到了下一輪比試,咱們再分出個勝負也不遲!”
此話一出。
半空中的男人猛地愣住,反應過來時,頓時感到了奇恥大辱。
雖然沒有明說。
但程如鋒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四個勝出的名額,其中之一必定有他自己,且看如今擂台上的其他人,卻是沒人敢輕易靠近他,全都在各處挑軟柿子下手。
剩下的名額還有三個,程如鋒不想斷了男人的後路。
“臭瞎子,你欺人太甚!”
當場暴怒不已。
男人仰天大吼一聲,劍指一繞,便駕馭著漫天淩厲的銀色劍光,不要命地朝程如鋒衝殺了過去。
這或許不是最聰明的做法,但他卻無法忍受對方近乎施舍般的輕視!
“看劍~~!”
噌——
銀色劍芒稍縱即逝。
沿途震**起的漣漪可謂是摧枯拉朽,掀起的狂風淩厲無比,一度將地麵上的一切絞殺到麵目全非。
“這又是何苦呢?”
感受到了身後突如其來的鋒芒。
程如鋒默默搖頭,腳下的步伐一頓,一個踱步就消失在了原地。
砰的一聲~~
銀色劍光狠狠紮入地底,撲了個空之餘,瞬間破開了一個碩大的隕坑。
“人不見了,哪去了!?”
依靠劍光懸浮在半空中。
男人皺起眉頭,連忙四處搜尋起程如鋒的蹤跡。
隻可惜。
目標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甚至就連劍氣的殘留都沒有留下。
“毫無疑問,你的劍,很鋒利......”
突然間。
身後陡然傳來了冷峻的聲音。
男人猛地一愣,剛想要轉身出手,金色的劍光卻早已掠出,緊貼著他的額頭猛地飛過。
“美中不足,就是速度太慢!”
炙熱的鋒芒從眼前一晃而過。
男人瞪大雙眸,一段發梢從頭頂上徐徐飄落而下,當場潰散成了一團煙塵。
眼見金色飛梭懸停在臉頰旁,男人心裏很清楚,隻要對方心念稍微一動,自己的頭顱就會被輕易地割下。
不僅會當場敗北,更是要丟掉自己的小命。
幾乎在同一時刻。
負責主持大局的女修士飛身前來,高聲宣布道:“比試結束,恭喜剩下的四位參賽者,成功出線,自動晉級到下一輪比試!”
環顧四周。
除了程如峰和高空中愣神的男人之外,另外兩個年輕修士卻是在角落裏針鋒相對,在他們的身邊,一個倒黴蛋早已身首異處,成為了四人勝出的犧牲品。
“恭喜,你出線了。”
沉吟了一句。
程如鋒緩緩地收斂起劍氣,帶著飛梭一起縱身落到了擂台之上。
反觀男人卻是不由得苦笑連連,雖然一同勝出,但卻看不出半點兒的喜悅。
轟~~~
整個會場爆發出喧囂的討論聲。
所有人的話題,無一例外都集中在了瞎眼少年與『青蓮劍宗』的身上。
這一戰。
籍籍無名的程如鋒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連帶著『青蓮劍宗』的名號,也跟著一起打出了知名度。
待到擂台上的陣法解除之後。
程如鋒這才扯下了臉龐上的綁定,露出了一雙毫無光澤可言的灰色眼眸。
可是這一次。
無人再敢當麵嘲笑他,甚至就連其他三位獲勝者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深深的敬畏。
縱身從擂台上一躍而下。
瞎眼少年身輕如燕,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休息區的平台上。
刹那間。
在場的一眾修士紛紛避讓不及,仿佛看到了活閻王似的,全程無一人敢多說些什麽。
哪怕是之前在飛舟上一度看不起他的白衣女修士,此刻也向程如鋒投去了關注的眼神。
事實證明——尊嚴和重視,是靠自己打出來的!
“你小子,也忒壞了。”
滿意地展顏一笑。
黃不舉負手而立,上前來到程如鋒的跟前,皮笑肉不笑地調侃道:“不帶這麽侮辱人的,劍都擱到人家脖子邊了,竟然在最後的關頭選擇放水。”
捋了捋胡須。
瞧了眼不遠處那個黯然失神的男修士,黃不舉輕聲道:“你這是鐵了心,想要在那小子的心裏埋下魔怔,對方的道心恐怕早就被你幹稀碎了吧。”
常言道,殺人誅心。
程如鋒的做法看上去十分柔和,實際上卻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狠狠捅進了對方的身體裏。
除非他能公開戰勝程如鋒一次,否則的話,估計餘生都會活在陰影之中,以至於修為再也無法寸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