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個誇張的數字,丹青子與上官傑的臉龐上布滿了震驚。
要知道。
就在前不久,他們倆還為了八萬顆靈石的賞金,一度與大批的散修拚命,最後還險些落入到陳家二公子布下的煉蠱陷阱。
誰又能想到。
在道盟驛站中開設了一家店鋪,僅僅一晚上的收入,就能達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發財了,這回真的發財了......”
雙手猛地攥緊桌角。
上官傑早已雙眼通紅,嘴角揚起近乎癲狂的笑意,沉吟道:“從今往後,老子再也不用為了靈石奔波,終於可以專心致誌地修煉,犯不著四處搏命了!”
天下散修,皆是無依無靠之輩。
若是想要有所建樹,就隻能為了修煉所需的靈石疲於奔命。
如今有了如此掙錢的產業,身為股東之一的上官傑頓時感到往後的日子有了盼頭。
“別高興得太早。”
自顧自地倒上一杯清水。
忙碌了一整夜的希月口幹舌燥,仰頭便將其一飲而盡。
“這隻不過是營業額罷了,相關的人力以及物力成本還沒有核算出來,並不是這間店鋪的純利潤。”
話雖如此。
可即便是按照最低標準來計算,這間店鋪一天的純利潤,對眾人來說,依舊是一個可怕的天文數字。
“冷靜,一定要保持冷靜。”
托起下巴。
丹青子緊眯雙眼,努力強壓住激動的心情,經過簡單分析後,這才開口道:“這些靈石,一部分用來采購日常所需,另外再拿出一部分來,分發給『合歡宗』的兄弟姐妹們,作為他們業績的獎勵。”
猛地一怔。
希月忍不住抬起頭來,正好迎上了丹青子篤定的眼神。
按道理來說。
丹青子此前早已與『合歡宗』談妥了分股比例。
這些『合歡宗』的門人弟子奉命前來,基本上都是義務勞動,壓根就不會有個人的好處。
“這......”
遲疑了片刻。
希月表現得有些尷尬,沉思了一會兒,無奈地推辭道:“宗主吩咐過,咱們必須無條件地支持你的工作,如果貿然接受饋贈,怕是會有些不妥吧。”
“不,這不是饋贈......”
搖了搖頭。
丹青子信誓旦旦,脫口而出道:“這是大家的勞務報酬,是你們辛苦掙來的工錢。”
一語中的。
希月愣在當場,心中泛起莫名波瀾之餘,表麵上卻是無言以對。
九州修真界,壓根就沒有公平可言。
大部分的修士,隻能埋頭聽命於身後的勢力或是宗門。
所謂的人權,根本就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奢望罷了。
“不要推辭,至於你們秦宗主那邊,到時候我會去解釋。”
目光中充斥著真誠。
丹青子的語氣淡定,點頭道:“若不是有大夥的相助,靠我一個人根本就沒法支撐住這麽大的場麵。”
“多勞多得,論功行賞......”
眼前的丹青子神色堅毅,強調道:“至少在我這兒,一分耕耘就應該獲得一分收獲,絕不能讓大家寒了心。”
常言道,盛情難卻。
眼見丹青子如此一絲不苟,希月不由得躊躇起來,好半晌都下了不了決心。
實際上。
丹青子如此做的原因,不僅僅是想要給『合歡宗』的眾人一個公平,更重要的是,『天上人間』的發展,壓根就離不開這幫擅長陰陽和合之術的修士。
他們是這家店鋪的核心競爭力,失去了這幫男男女女的幫襯,一切都無法正常運轉。
若是長期壓榨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引起眾人的不滿。
到了那個時候。
即便有秦疏桐的施壓,這些修士難免會口服心不服。
往後的工作中若是消極怠工,一副陽奉陰違的姿態,反而會讓丹青子頭疼不已,最終變得作繭自縛。
丹青子表麵上宅心仁厚,其實並非不食人間煙火。
他卻是很清楚。
真正能夠收買人心的東西,無非就是實實在在的利益。
俗話說,財散人心聚。
這買賣倘若想要做大做強,首先就要學會分享出一部分利益,才有可能留得住真正的關鍵人才。
“既然如此......”
沉吟了片刻。
希月暗自咬牙,考慮到昨晚大家確實也挺辛苦,幹脆順水推舟道:“那,我就替眾位同門謝過掌櫃的好意了。”
“不必如此,都是自己人......”
滿意地點了點頭。
丹青子突然反應過來,問道:“等會兒,你剛才稱呼我什麽來著?!”
“掌櫃啊!”
表現得很是坦然。
希月理所當然道:“這家店鋪,你們『青蓮劍宗』是大股東,而你又是貴派指定來此的唯一負責人,自然就是『天上人間』的掌櫃咯。”
呆坐在現場。
丹青子的腦海瞬間一片混亂,對方所言有理有據,就算再不情願,也由不得他自己不承認。
不知不覺間。
他丹青子已然成為了修真界有史以來第一座青樓的大掌櫃。
“恭喜恭喜,恭喜丹青道長......”
瞧了眼丹青子懵逼的表情,一旁的上官傑立馬心領神會,雙手一拱,不厚道地調侃道:“從今日起,直至千百年之後,但凡在九州修真界做風月生意的後輩們,估計都得尊稱您一聲祖師爺了。”
開天辟地頭一遭,千秋萬代永流傳......
隻可惜,這個祖師爺的名分遠沒有張顯靈的正統。
赫然竟是拉皮條的開山祖師!
“行了,別在這兒刺激他了!”
一眼看出了丹青子的窘迫。
希月突然變得善解人意,強行岔開了這個敏感的話題:“話又說回來,現在的人手還遠遠不夠,客人一旦再多上一倍,咱們恐怕就會應付不來,天知道會出什麽亂子。”
從昨晚的情況來看。
四十名『合歡宗』的門人弟子輪番上陣,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人員上的供給根本就跟不上客人的需求。
尤其是。
負責端茶倒水以及跑堂喊口號的雜工,更是幾乎完全沒有。
整整一個晚上的功夫。
這些繁瑣卻必須要做的破事兒,幾乎全都是丹青子和上官傑兩人給包辦了,顯然不能如此長久地維係下去。
“這個好辦。”
聞言。
上官傑連忙開口道:“我那批安保團隊的弟兄估計過兩天就能趕到大沽鎮,到時候讓他們頂替上去就成,大不了加點兒工錢。”
與之前相比較。
眾人如今的腰杆子明顯硬朗了不少,兜裏有靈石,自然不會擔心無人可用。
其實隻要貼出告示。
以他們開出的價碼,哪怕是在青樓裏打雜當大茶壺和龜公,也照樣有一大批的散修會搶著來上班。
“還有......”
敲了敲桌麵。
希月目光深邃地看向兩人,沉吟道:“昨晚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咱們雖然有青竹酒壓陣,但客人不能光喝酒,配套的下酒菜也很重要,這可是很大的一筆利潤!”
衝鋒陷陣在第一線。
希月敏銳地察覺到了關鍵,美酒佳肴向來才是標配,光有美酒卻無合適的下酒菜,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你的意思是......”丹青子挑眉道。
“這靈石,咱們也得掙了!”
狠狠地拍了下桌麵。
希月目光犀利,沉聲道:“必須把後廚利用起來,招聘一個廚師團隊,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應有盡有,隻要那些色批願意消費,各種珍饈佳肴都給他們安排上!”
聽了這話。
丹青子和上官傑立馬麵麵相覷,兩人的表情逐漸變得詭異且曖昧起來。
“庖丁幫!”
幾乎是異口同聲。
兩人的瞪大雙眼,嘴角不由得揚起了令人膽寒的笑意。
“什麽玩意兒......”
顯然是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
希月皺起眉頭,雙手一攤道:“你們兩個家夥,究竟在說啥啊?”
依舊相視一笑。
丹青子和上官傑心有靈犀,立馬就想到了那幫殺千刀的臭廚子。
若是論勢力強盛和修為高深,『庖丁幫』的那幫憨貨壓根就排不上號。
但說起做菜烹飪的勾當,整個修真界恐怕沒其他人能勝過他們。
眉頭一挑,深邃地看向上官傑。
“你去,還是我去?”丹青子開門見山道。
搖了搖頭。
上官傑不由得苦笑,輕歎道:“這次,咱們恐怕要一起去。”
完全沒有在意希月懵逼的表情。
丹青子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上官傑當眾認慫。
“唉,你不知道......”
揉了揉一頭雜亂的短發。
上官傑暗自咬牙,無奈解釋道:“那幫狗日的廚子確實沒啥好怕的,但若是想讓他們為咱們所用,就必須去一趟他們的總舵。”
“可你知道,『庖丁幫』總舵裏供奉著什麽玩意兒麽......”
頓了頓。
上官傑的語氣森然,沉吟道:“一柄覺醒了器靈的菜刀!”
聞言。
丹青子與希月同時愣住,臉龐上閃過的神情充斥著震驚。
器靈——
先天法寶與修士朝夕相處,曆經無數年的曆練與沉澱,才有可能讓其出現一絲靈智。
這樣的存在,通常都是某個前輩大能的伴生利器。
區區的『庖丁幫』,怎麽會有如此可怕且恐怖的東西?!
“此話當真?”丹青子問道。
“千真萬確......”
耷拉起眼皮。
上官傑萬般無奈,搖頭晃腦道:“大概半年之前,老子一個人闖入他們的總舵,剛好就碰到了那玩意兒。”
眼神中閃過一絲心有餘悸。
上官傑撓了撓腦門,苦惱道:“出手就是接近『同塵境』修為的實力,要不是我跑得快,估計早就被那家夥給剁成肉糜了。”
聽到『同塵境』這三個字。
丹青子的心陡然一沉,同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要知道。
那可是『化真劫』中的第二大境界,實力比之傳說中『旋丹境』的修士,卻是還要更加厲害得多。
“沒辦法,隻好放棄了。”
想到這兒。
丹青子默默搖頭,哀歎道:“有這種修為的器靈坐鎮,就算咱們一起上,也不可能有扭轉局勢的可能。”
“那可不一定!”
雙手撐著桌麵站起。
上官傑眯起雙眼,沉聲道:“若是正麵與其交鋒,百十來個丹青子和上官傑也不夠對方砍殺的,但有你在,或許咱們可以另辟蹊徑。”
眯起雙眼。
丹青子一臉疑惑,挑眉道:“別開玩笑了,我的修為尚且不如你,即便是去了,也影響不了什麽。”
“丹青道長,您知道的......”
訕笑了一下。
上官傑略顯興奮地搓了搓手,神秘兮兮地輕聲道:“我和那幫廚子結怨,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在那把菜刀手下吃了虧,我就到處打聽它的事兒......”
“不久前,我從一個『庖丁幫』的弟子那兒得知,這該死的器靈有個特別詭異的嗜好。”
目不轉睛地看向丹青子,眼神如同在看一個黃花大閨女似的。
上官傑咧嘴笑道:“它似乎特別喜歡研究琴棋書畫。”
啥?!
此話一出。
不僅丹青子感到無語,就連一旁的希月也當場石化。
一個寄宿在菜刀中的古老器靈,其實力更是堪比『同塵境』的大能。
竟然會對琴棋書畫這種附庸風雅的事兒感興趣......
真是離了個大譜!
“我知道了!”
緊跟著拍案而起。
一旁的希月突然興奮道:“掌櫃的道號丹青子,聽我家宗主說,他的繪畫造詣早年時就已經很高明了,不過寥寥數筆,就能讓一個大活人躍然於紙上,可謂是栩栩如生。”
瞧了上官傑一眼。
希月撇嘴道:“你小子,是想讓掌櫃以研究畫作的名義,故意去接近那隻器靈!”
“可不就是這樣麽......”
臉龐上的笑意更濃。
上官傑侃侃而談道:“咱們也不一定非要使用武力手段,先和那柄菜刀拉近關係,然後投其所好,再慢慢地和它講道理嘛。”
相比較於上官傑的奇思妙想。
如今的丹青子早已如芒刺背,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掌櫃的,你這是怎麽了?”
感受到了丹青子的異樣。
希月連忙皺起眉頭,關切地問道:“不過就是畫畫而已,用不著如此緊張吧?”
“不......你們不懂。”
丹青子暗自咬牙,苦笑道:“不知為何,自從數十年前,我與你家宗主分別後,我的畫,就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