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風清,明暘和風樓並肩坐在桃林之中,看著明月,喝著小酒,準備著明日的告別!
“真是沒想到啊,我堂堂風遐國二皇子,竟然和你是一個人,說出去,恐怕是沒人信的。”
“是啊,原來我們爭來爭去,根本就分不出個輸贏,因為我們二人,本就是一個人,都是她心中的師父!”
“那你可有不甘?”
“有,我不甘心,但是我甘願!”
“我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舉起手中的酒壺,碰杯暢飲,這還是第一次,他們二人之間,這般的和諧友好。
夏歌緩步而來,看著二人的背影,竟有些莫名的傷感。
可是,人皆有私心,那是師父啊,她無時無刻不在期待他的歸來。
“夏兒”
“歌兒”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夏歌看著兩人臉上的笑意,也不由得輕笑著走了過去。
看著一臉輕鬆的兩人,夏歌反而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此刻不知該如何麵對他們,道別太過悲傷,可是其他的……
“歌兒,看過我們崔月城的繁華夜景嗎?”
“啊?”
被明暘突如其來的話愣住,夏歌之後才反應過來,笑著搖了搖頭,“沒有!”
“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
風樓迎合著答應,夏歌還未反應,手心一熱,明暘和風樓已經一左一右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朝著門外走去。
崔月城的夜市和夏歌曾經見過的不無二致,硬要說有什麽不同,那便是身旁那兩位的反常。
昔日裏兩看相厭的神情消失不見,眼中都是溫柔,那溫柔裏,還透出絲絲守護的意味。
一番看去,不會有人認為他們是對手,隻覺得是親生的兄弟一般。
“夏兒你看,那裏有花燈,我們去放一個吧”
“歌兒,這戲唱的甚是好聽,我們去聽聽吧”
“夏兒,這邊有好酒額”
“歌兒,這是你最愛吃,快來嚐嚐!”
“夏兒……”
“歌兒……”
三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穿梭,在嘈雜夜色下,留下溫情的笑意,最為最後的歡笑。
時間過得很快,一夜的時間悄然而過,等到了第二日午後,鴻真如約而至,避免引發別人的注意,鴻真帶著幾人去了很遠處的深山。
群山蔥翠,三人對視而立,夏歌看著依舊一臉輕鬆和笑意的兩人,心中很是酸澀,“對不起。”
“夏兒,這可不像你,你向來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此時也不必道歉,畢竟,我們成為樓笙,是遲早的事。”
“沒錯,歌兒,我們本就與樓笙為一體,此刻的決定也是最好的歸宿,其實,你不必瞞我們,大夫已經告訴我們了,我們體內的東西,足以讓我們在一月之內,痛苦而亡”。
“你們,知道了?”
夏歌一臉驚訝,她本是不願意告訴他們的,因為體內的蠱蟲,他們剩下的生命,不過一月而已,也是,就連樓笙不死不滅的體質,也隻能壓製幽冥,更別說他們普通人的身軀,與其痛苦而死,還不如痛快結束,這也是夏歌選擇此時就召回師父的原因。
“傻丫頭,你覺得不讓我們知道我們就會開心嗎?”
明暘輕笑著看向鴻真,“前輩,開始吧!”
沒有猶豫,沒有過多的話語,隻有滿眼決絕和堅定。
“好,時辰差不多了,夏歌,我馬上會將上古渡靈陣隔絕,你再將我給你的陣法施展出來,記住,必須要快,上古渡靈陣是整個寰宇都無法逃脫的規則,以我的修為,最多也隻能阻攔一炷香的時間。”
鴻真神情嚴肅,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夏歌,夏歌聽完也是慎重的點頭,此番,不僅僅是為了師父,若是失敗,更是對不起明暘和風樓的成全。
“前輩放心,我知道的”,夏歌深呼一口氣,之後腦海裏將鴻真給她的陣法又回想了一遍,這才點了點頭,“前輩開始吧。”
“好”
鴻真飛身而起,浮至半空,手中快速結印,巨大的神力自他周身散發開去,圍著地上的三人包圍成形,形成一個金色的防護圈,隔絕上古渡靈陣的勘察,將他們保護在其中。
“夏歌,到你了!”
聽到命令,夏歌被恢複的神力十分充盈,神力一出,指尖快速滑動,她的身影更是快速出現在各處,等到走位完成,原本空空如也的地麵已經出現了一張巨大且繁雜的陣紋,明暘和風樓各占一位,而夏歌再站一位。
陣紋起,三人的身子隨著勁風緩緩上升,直到漂浮到了半空的位置才停下,夏歌見此,手中結印的速度再次加快,手勢也不盡相同,原本金色的陣紋之上,有一道金光脫離而出,形成一方陣紋之內的二陣紋。
二陣紋高速旋轉,最後化為漩渦一般的金風,將二人緊緊包裹在了其中。
“風起鎮靈,融我生靈”,咒語自夏歌的口中念出,卻到了最後關頭停下,她的目光在明暘和風樓的臉上流轉,剩下的話語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夏歌,你做什麽?時間不多了,快!”
鴻真在上空高喊,明暘和風樓對視一眼,之後一臉笑意的看向夏歌。
“歌兒,我甘願”
“我也甘願”
到了最後的告別,也不過是一句甘願!
“快,若是被渡靈陣捕捉,我們一個也活不了,樓笙更是得灰飛煙滅!”
鴻真的話如同長針一般紮著夏歌的心,夏歌雙眼通紅,緊閉的同時淚水落下。
“合陣”
最後的手印完成,夏歌睜眼看向對麵的明暘和風樓,也同著他們輕輕一笑。
此笑自心間而生,如花般燦然,在這笑意裏,所有的不舍都變為值得,明暘和風樓將這個笑意記在心底,緩緩閉上了雙眼。
原本金色的陣紋快速旋轉收縮,自最初的兩個飛快融合。
“夏歌,就是此刻,注入神魂”
鴻真一番提醒,夏歌周身神力再次調動,手中結印隨之變幻,抽取神魂,相當於活生生從體內取出一根骨頭,那劇痛,本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
“啊……”,劇烈的痛苦讓夏歌不由得輕哼出聲,臉色瞬間慘白,豆大的汗珠落下,夏歌心中一橫,用盡全力,將最後的屏障突破,神魂成功取出。
事不宜遲,夏歌盡力支撐著身體的疼痛,將神魂打入那正在高速融合的陣紋之中,鮮血祭出,似是開通一條先路,將神魂穩穩安置在了陣紋的最深處。
那陣紋形成無比精細的漩渦,最終越來越快,但所見的金光卻是越來越少,最終化為一縷金光消失不見。
不論是明暘和風樓,還是那兩道陣紋,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怎麽回事?
失敗了嗎?
“轟……”
就在夏歌惶恐不安之時,一聲巨響傳來,原本虛無的半空突的金光乍現,無盡的神力從四方源源而來,熟悉的氣息接踵而至,待到金光消失,熟悉的身影在夏歌麵前緩緩出現,而陣紋消失,就連鴻真的防護結界,也隨之消失。
一道熟悉的身影降落在她的麵前,熟悉的衣衫,熟悉的麵容,還有那溫柔寵溺入骨的眼眸,夏歌淚水止不住湧出,但滿臉卻是幸福的笑意。
“師父……”
話還未出口,樓笙已經閃現到夏歌身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似要將她嵌進骨子裏一般,直到地老天荒。
“師父,你總算回來了!”
夏歌語氣隱隱帶著哭腔,讓樓笙心中一痛,將她抱的更緊,“是我不對,夏兒,讓你受苦了!”
“我不苦,隻是太想你了”
夏歌也毫不吝嗇表露自己的心意,兩人你儂我儂,看的一旁的鴻真都不好直眼相看。
“咳咳咳”
清咳兩聲作為提醒,夏歌和樓笙也因此回過神來,夏歌看著鴻真頷首拜謝,“多謝前輩相助!”
見此,樓笙也隨著夏歌頷首,“多謝!”
“無妨無妨,我不過也是想讓你們盡快離開星耀,再待下去,我的星耀,可就要被你們攪成一團渾水,不過”,鴻真的目光在樓笙身上四下打量,最後笑著點了點頭,“難怪這丫頭無論如何都要等你回來,倒是個難得的天才人物。”
“不過你體內的蠱蟲,倒是一大難題啊”,鴻真接著道,“枉我活了數不清的日子,這樣的蠱蟲,我還真沒見過,不過,日後我若是找到了方法,一定會告訴你們的。”
“多謝前輩”,夏歌再次拜謝,之後頓了頓,還是問出了口,“那明暘和風樓……”
“放心,上古渡靈陣如今已經以為樓笙渡劫完畢,所以樓笙回歸的同時,明暘和風樓會恢複他們自己的生活,那是真正屬於明暘和風樓的生活!”
此話一出,夏歌心中好受了很多,也是,當初自己曆劫完畢,人界也還有一個桃夭夭繼續生活著,這就是規則。
“噗……”
突的,夏歌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一軟被樓笙接入懷中。
樓笙滿眼焦急的看著夏歌,源源不斷的神力輸送進夏歌的體內,“夏兒,夏兒。”
但夏歌就這樣在樓笙的呼喚聲裏,緩緩睡去。
“放心,她為了你,抽取一縷神魂,又加上操持陣紋,所以受了些上,不過沒什麽大礙。”
樓笙聽著鴻真的話,滿眼心疼的撫上夏歌的臉頰,“傻瓜,為何要這般做。”
“這丫頭真性情,對你也是至真至性,你可得好好珍惜。”
“多謝前輩”,樓笙看著夏歌,滿眼的堅定和執著,“永生永世,她,便是我還活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