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空的水龍讓人幾乎忘記此地正是大沙漠, 是石觀音的洞府,是這片迷魂花海。

以原東園的閱曆都甚至要在此刻覺得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有入耳的“神跡”二字, 將他心中此刻的喟歎給表述出來。

楚留香也忽然想到為何戚尋說在她有完全之策對付石觀音的時候,非要讓他來此一觀。

水母陰姬多年不出神水宮,隻有天水神功為人越傳越神話的流言, 他若沒有親眼見到眼前一幕沙漠花海的神水驚瀾,他隻怕自己畢生都要為此事而覺得遺憾。

在這樣神異又淩厲的攻勢之下,石觀音隻能倉促而退。

她一向得意於自己身法如起舞,隨時隨地都能讓人欣賞到自己最美的身姿。

可事到如今戚尋處處壓製, 更是靠著水勢倒瀉發出了這種讓她覺得不該出自人力的攻擊, 讓石觀音不會錯過的是,戚尋這一道掌劍不是天佛降魔, 卻顯然與她身後的水龍卷更為契合。

石觀音不會知道這一招正是天羽奇劍之中的天河倒瀉, 卻知道——

她若再顧惜形象,那可當真隻有死路一條。

她遠居東瀛的數年間何止是將東瀛武功融入自己的武道, 更是學了一手東瀛的忍術, 而忍術向來在遁逃上很有那麽一手。

可她才不過起了個逃離的頭, 戚尋那隻明明做出了掌劍攻勢的手忽然淩空虛握。

在這個像是無形之中扼住她咽喉的動作之中, 石觀音的瞳孔不由一縮。

那不是個無關緊要的動作!

幾乎在同一時間,從這騰空而起的水龍之中炸裂開了無數隻水箭。

那或許是水箭也或許是水珠, 相同的隻是在戚尋的操縱之下,這本就已經有違背自然常理的水,更是展現出了極端具有攻擊力的一麵。

水珠像是裹挾著雷霆之力而來,水箭也仿佛是羿射而出, 都蘊藏著驚人的風暴。

她意圖化成一團煙雲而退, 她的對手發出的卻是絕不留情麵的範圍打擊。

更在這水箭擦過了她的側臉, 水珠擊穿了她的手掌的時候,一種更加令人覺得驚悸的霜凍之力仿佛是從戚尋的掌心擴散出來。

有一瞬間,停滯的水龍頭顱仿佛也隨之被凍結化作了一尊冰雕,但也或許,隻是寒氣聚集到頂峰化作的冰棱,藏匿在她發出的水箭水珠之中,成為了一把把最鋒利不過的飛刀。

石觀音喜歡看到別人被自己弄得遍體鱗傷,朝著她無助求援的樣子。

可當這種遭受酷刑的人從別人換成了她的時候,她在傷口浮現血液凍結的一瞬隻能發出一聲失去了風度的慘叫。

她這種植罌粟的山穀本就是此地最為燥熱的地方,她卻覺得自己身在一個冰窟之中。

她現在已然根本不敢去思考水母陰姬如今到底有多強,也根本不敢去想這樣的一個弟子到底是如何被水母陰姬教出來的。

她隻想逃!

隻要還留得一條性命她便不算輸。

但這遁逃的打算一經由戚尋的打斷她便再也別想做出第二次嚐試!

事實上戚尋還在此時開啟了神水宮稱號上的威懾效果。

她既然要的是這出大戲的圓滿落幕,也就絕不會允許石觀音還有僥幸脫逃的機會。

但其他人可看不到這個無形的操作。

柳無眉這個比誰都要擔心石觀音會勝過戚尋的人,早已經將手在身側緊緊捏起,指尖幾乎劃破了掌心。

在這種全神貫注的緊盯之中,她並未錯過石觀音的臉上一度出現了一種絕不應該,或者說起碼不應該出現在她身上的恍神,這種神魂為人所懾的狀態,一向隻有在石觀音的對手身上會出現。

柳無眉不知道戚尋到底做了什麽,她明明好像將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操縱這水龍,和四散而出的寒冰之劍上,並不像是再有多餘的心力做出什麽別的舉動的樣子。

但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一個石觀音真正要遭遇滅頂之災的好消息。

雖然柳無眉也不由在觀察到這個變化的時候,對戚尋更加多了一份畏懼的情緒。

這個看似年少的神水宮少宮主已經有了和天下名宿對決的本事。

她眼看著戚尋這個從頭到尾的主導者,在石觀音恍神的空檔之中,先前握緊的那隻手橫空拍出,化作了一道讓人遠觀都覺得遍體生寒的掌力。

這一道玄冥神掌擊中了石觀音的胸膛,將她給擊飛了出去。

另有一道水箭恰到好處地在此時凝水成冰,將石觀音的手掌給釘在了沙土之上。

石觀音從未想過自己會遭到這樣的慘敗。

還是這樣甚至能稱得上是用著堂堂正正的手段將她給擊敗。

玄冥神掌的劇烈寒氣讓她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幾乎凝結成了一片寒冰。

以她天武神經的內力本應該還有這個希望將其化解,可她偏偏在此時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些水箭和水珠讓她的整張臉也陷入了冷意

的包裹之中。

這種凍結讓她幾乎察覺不到痛楚,可她臉上的傷口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她不愛那些朝著她匍匐的男人,她不愛她的兩個兒子,她隻愛她自己。

這種甚至演變到了相當極端的自戀,讓她先意識到是戚尋的這一招,何止是擊潰了她在武道上的自信,擊潰了她在這沙漠中經年的威名,還在或許無意也或許有意之中毀掉了她的臉。

一想到這一點,石觀音原本還能提得起一點來抗衡玄冥神掌的真氣,都在此時潰散了下去。

她顫抖著一把拔出了冰棱,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臉,卻隻摸到了一片觸手的寒冷和傷口。

可她的對手仿佛絲毫沒再將注意力放在她這個敗軍之將的身上。

石觀音抬眸朝著戚尋看來的目光,看到的是這個藍衣少女漫不經心地甩袖而起,這在她身後幾乎凍結的水龍卷寸寸崩塌,又在她水袖回落之時,化作一片洪流砸向了這種植的沙地,如同水龍俯首衝向了地麵。

前來大漠之前的那一夜,戚尋以特殊飾品上的屬性所感知到的正是這種操縱之力,更讓自己朝著這個方向又邁出了一步。

她雖然還用起來艱難了些,也未免過於燒藍條了一些,但當她當真成功用出,更是給了石觀音致命一擊的時候,她卻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而她所要做的事情還並未結束。

她依然分出了一分心神在石觀音的身上。

這個其實還有餘力再次嚐試脫逃的女魔頭,此刻因為恐懼和對容貌的憂慮,更加上頭腦中一瞬的空白,讓她做出了一個太過混沌不智的舉動。

也更是放任了戚尋的動作。

石觀音甚至不再像是最開始的交手中一樣,對這地下水流的聲響那樣敏感。

“是不是有什麽聲音不太對?”姬冰雁斂著眉頭問道。

一個做商人的最要緊的就是眼力和耳力,尤其是在大沙漠裏獲得立身之財的。

在戚尋一掌重傷石觀音的同時,姬冰雁的眼睛和耳朵都並沒有在頭腦的震驚之中忘記觀測。

他的眼睛看到,在先前戚尋指向石觀音咽喉的時候,原東園這個一直以來虛弱形象示人,仿佛隻是個不會武功的文士的無爭山莊莊主,居然做出了個讓他看來格外奇怪的行為——

他想試圖救援石觀音。

姬冰雁可以理解原東園為了得知兒子下落時候,希望從石觀音口中問出原隨雲下落的想法,但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也意味著原東園或許並不像是江湖中人想的那麽簡單。

起碼他是會武功的……

也正在戚尋轉為隻是一掌擊傷石觀音,而不是當即殺了她的時候,原東園收回了手和意圖挪開的腳步,更是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

但這種讓人覺得不太合時宜,更有點有別於無爭山莊莊主對外立起的人設的舉動,姬冰雁卻顯然不會說出口,所以他提到的是另一個問題。

他聽到了比方才水龍破土還要顯得激烈的水聲,這絕不是一個尋常的信號。

“你大概並沒有聽錯。”聽到了姬冰雁的問題,楚留香給出了一個回複。

事實上聽沒聽錯也並不需要他們來做出了判斷,戚尋已經拿出了事實來驗證。

天水神功還隻在四層的時候,便已經能讓神水宮中的鏡湖上升,此刻用在這沙漠的地下水脈之中,這種水勢的抬升雖然同樣不容易,卻也總要比水龍卷出現要容易得多。

戚尋的大半張臉都因為朝向著石觀音的方向而不是朝向這些個觀眾,讓人很難看出她在做出這樣的舉動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神情,卻也更讓她顯得高深莫測了些。

依然在穿過石林縫隙中的風將她的衣袂給吹拂而起,這白衣藍紗的少女能讓他們得見的一點麵容上,被日光照出了一種乘風歸去的虛渺之感。

而他們真正可見的,是水龍落地繼續在衝垮著這片花海的時候,更驟然有水流持續不斷地從沙土之下湧現而上,將這個分明是適合罌粟生長的潮熱之地,變成了一片憑空出現的湖泊——

隻繞開了戚尋腳下的一點地方。

而這顯然不是一片靜止的“湖泊”。

這看起來薄薄一層籠罩在沙土上的倒湧之水上,即便是站在穀口位置的人都能看到水上浮現出了一個個的氣泡,更是仿佛水中的每一滴水都具有了一種攻擊性,正在彼此摩擦顫動,甚至在發出一種嘶鳴聲。

但水的攻擊性顯然不是針對向著彼此的,而是衝著它們的對手。

不是石觀音,是這片罌粟花海!

水龍卷已然將其中一片罌粟花給連根拔起,現在則是土上和土下的整片穀中水流,都在將這些罌粟花給絞碎,就像它們先前絞斷了石觀音的衣袖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的情麵。

先是根係,而後是這些盛放中散發著特殊香氣的鮮花,直到完全化入這水流之中,讓這一層水色裏透著一種紅綠斑駁之色。

石觀音多年積攢的家業和用於操縱手下的重要物品,在這頃刻之間

毀於一旦,她恨不得發瘋。

可先一步讓她瘋癲的,卻絕不是眼前的花海像是被這無情的水波吞噬的一幕,而是在這泛著一層的薄紅之上,即便倒映的畫麵並不那麽清晰,卻也——

讓她看清了自己的臉。

戚尋倒不完全是本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想法,發出的這樣的攻擊。

這事情其實要怪也是要怪她自己的學藝不精,加上她操縱水龍已經是幾乎用盡了全力,又哪裏還能確保每一道攻擊都是定點打擊。

但反正這種操作失誤戚尋是不會承認的。

她隻承認現在看著石觀音看著漸漸平息波動的水麵,看著自己那張臉此刻的樣子,她有點被爽到。

這已然不再是石觀音每日對著那麵鏡子看到的絕豔麵容。

她也再不能沉浸在鏡中自己的美貌上,甚至覺得鏡中人便是自己的畢生所愛,還能夠與她進行對話。

她看到的是一張創傷縱橫的臉。

冰棱冰箭以及冰彈劃出的痕跡,讓這張臉再如何配上一種魔性魅力的神情,也再無法引人墮落,何況那還是一張實在狼狽的臉。

殘存的寒冰饒是在這模糊的倒影中,也能看出凝結在她的眉峰和傷口上。

可這穀中寒潮褪去,本來的熱度重新湧現了上來,更有頭頂穿透了黃雲的烈日照射,很快就讓這寒冰融化了下去,也化為了一道道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淌的水痕。

那畫麵伴隨著攪動的水波,簡直是石觀音的噩夢。

被玄冥神掌擊中委頓在地的宮裝女子,一掌拍向了水麵,顫抖著聲線喃喃出聲,“不……這不是我……”

“閣下毀掉丐幫幫主夫人的容貌的時候,大概欣賞的就是她的這個神情?”戚尋拍了拍衣袖,明明心疼包裏的藥劑消耗心疼得要死,但為了她們神水宮的排麵還是拿出了一種格外雲淡風輕的聲線。

“她算什麽丐幫幫主夫人!毀容之前她明明是江湖上的魔女,將沙漠之王紮木合,七星幫幫主左又錚這些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中,不過是因為任慈這個聖人居然還願意在她毀容之後照顧她……”

“可她起碼憑著自己的改變得到了丐幫上下的擁戴。”戚尋打斷了石觀音的話,“她如今可以不必在意自己的相貌而活著,活得體麵,我瞧著你卻不行。”

“我……不,這不是我!”

石觀音掩麵發出的尖銳聲音連帶著讓她的麵容更加扭曲了起來。

事實上那並不像是秋靈素那張像是為熔岩過境一樣的臉一般,並不能被醫治好的創傷。

甚至戚尋覺得參考一下陸小鳳傳奇裏無名島上某位的複原能力,說不定這種傷勢轉眼就能好個全。

但戚尋在眼看著那些粉碎了罌粟的水流重新流入地底,不再需要她分出多餘的心神,可以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石觀音身上後,她覺得或許她發出的攻擊擊中的,或許並不是石觀音的臉,而是她心中的那個幻影。

這個幻影已經在石觀音的心中一日複一日地美化,直到了一個完全無法被替代的樣子,更是比之任何東西都不能被破壞。

威懾效果的副作用依然在石觀音的身上持續,已經受傷的情況下這種副作用便更甚,她雖然不像是南宮靈一樣會做出類似於降智的舉動,卻顯然在此時被放大了內心的恐懼。

戚尋想不通為何如石觀音這樣的人,非要不走個正道。

她若選擇在大漠揚名也未必走不出另一條路。

但也或許這就是石觀音的性格所決定的結局。

所以她並不覺得太奇怪的是,當石觀音的“這不是我”的反複之語讓她的情緒達到頂峰的時候,誰都以為她像是會拚著玉石俱焚也要跟戚尋來個同歸於盡,卻隻看到她殘缺的衣袖之間劃出了一道冷光。

這道冷光過後是一把匕首紮入了她的咽喉。

在大漠中威名遠播的石觀音寧可死亡,也絕不願意麵對她心中的幻影被人擊碎,所以在此刻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戕。

就像是在原著中她的鏡子被擊碎之後,她自己也化作了一具紅粉骷髏。

這來自地下的水流重新歸於平靜,在沒入沙土後隻剩下了一片殘存濕潤痕跡的土地,而倒在地上的石觀音李琦也徹底失去了呼吸,倒在散碎的罌粟植株碎屑之上。

戚尋沒有動作。

在別人看來便是她這一出讓人猝不及防的自殺,讓戚尋這個才出江湖不久的名門高徒都沒反應過來,被震在了原地。

可實際上她隻是本著能裝一會兒高人是一會兒的原則,幹脆先看起了係統掉落。

【係統】【您已擊殺石觀音李琦,獲得神水宮基礎聲望+8000,江湖聲望+600】

【係統】【獲得掉落天武神經(可學習),男人見不得(可學習),黃山世家劍法(可學習),石林陣法(可學習),駐顏之術(可學習),易容術(檢測到已擁有相關秘籍,可合並升級),石觀音出品毒經(可學習),石觀音的屍體*1(……打那麽破爛怎麽好意思賣給係

統)】

【係統】【您已完成成就東瀛後裔3,獲得江湖聲望+1500】

【係統】【東瀛後裔係列支線任務完成,結算神水宮基礎聲望+3000,江湖聲望+500,結算稱號異邦克星:若對手不屬於中原人士,俠士基礎攻擊力提升5%,移動速度提升3%,暴擊率提升3%。】

新稱號異邦克星!

戚尋目光一亮。

更讓她覺得驚喜的是,這個稱號居然不隻是針對東瀛?

想想都覺得這對她來說是血賺了。

她可沒忘記自己的待開拓副本裏還有出自大唐雙龍傳的【天刀霸刀】和出自風雲的【拜劍山莊】。

大唐雙龍之中的主角寇仲和徐子陵所在的時代,天下武學三大宗師之中,隻有散人寧道奇出自中原,奕劍大師傅采林出自高句麗,武尊畢玄出自突厥,都是這個異邦。

而風雲之中隨便舉個例子,顏盈後嫁的絕無神就是東瀛無神絕宮之主,同樣符合這個稱號的應對目標。

戚尋雖然到如今也不知道遊戲係統的來曆,更知道不能盡然依靠於係統行走江湖,卻也知道係統大概率不會在這種稱號上糊弄她。

能多一點屬性是一點!

這麽看起來,石觀音身亡所帶來的本身掉落稍微磕磣了點,實在不能算是什麽問題,何況這種附加掉落還並不隻是【異邦克星】這個稱號,還有——

【係統】【石林洞府勢力首腦身亡,判定石林洞府勢力瓦解,俠士達成成就,結算神水宮基礎聲望+5000,江湖聲望+1000,自選金秘籍碎片*20,自選紫秘籍碎片*50。】

【係統】【二級以上紅名敵對勢力覆滅,可全權收繳名下產業(係統友情提示:全部獨吞不利於長期發展),可擁有石林洞府門下人物優先招攬權限,可獲得敵對勢力占據土地優先開發權限。】

新成就,新收獲。

說起來這應該並不是她第一次成功解決紅名勢力。

比如說蝙蝠島,如果原隨雲的身亡也可以算是對蝙蝠島勢力的覆滅,或者元十三限的身亡可以算是對他所衍生出的一支自在門勢力的覆滅的話,她早應該收到這條消息了。

但這個二級以上的前綴無疑是增加了一個限定。

係統沒有明確說明,到底什麽樣的勢力被認定為二級以上,但戚尋覺得無外乎就是名聲夠大、人數夠多或者是成立的年份夠久。

隻不過大概還需要麵對的一個問題是,某一勢力被列入紅名勢力,並不是戚尋覺得該勢力欠揍,它就會被列入的。

好在麻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

這個勢力覆滅的收繳和成就達成後的獎勵實在是有點香。

她打算看看有沒有機會找個勢力來確認確認,如果本土的沒這個機會,就往副本裏去找。

一個有點不切實際的夢想是,既然會有第一次成功覆滅二級紅名勢力這樣的成就就像存在東瀛後裔1、2、3,能不能有第二次成功覆滅或者是第一次覆滅什麽三級紅名勢力之類的成就。

她也確實有多幹幾票的需求。

和石觀音一戰中神照經對天佛降魔掌的加成,以及山字經中提到的毒內脈三經並行,都讓原本被戚尋相對於明玉功忽視良多的神照經必須提上日程。

可神照經不是這麽容易升的。

天水神功在她離開神水宮後已經從四層提升到了六層,事實上明玉功也已經在突破第七層的邊緣了。

過五層之後想直接靠著氪金拉明玉功的等級,所需要的完全是一個天文數字了,還不如靠著她自己升。

而明玉功突破七層甚至八層對戚尋來說,也要比提升神照經的直觀收益更大。

所以神照經暫時沒有這個靠著刷熟練度升級的機會,隻能靠著氪。

達成成就給的20片金秘籍對給神照經升級完全就是杯水車薪,她也不能寄希望於又靠著藏寶圖弄出一整本來,但靠著掃**紅名勢力,到底是多了個積少成多的可能性。

在略過了一串沒什麽用處的石林洞府中石觀音弟子的名單後,戚尋看到了係統刷出的最後一條提示。

也不出意外的是一條總結。

【係統】【江湖傳聞,神水宮少宮主行俠仗義,協助無爭山莊突襲大漠,直闖石林洞府,以天水神功突現沙漠花海水龍卷,悍然擊敗石觀音,瓦解石林洞府勢力。

石觀音為奪取龜茲國寶藏,潛入龜茲取代王妃身份,隨石觀音身亡,潛入行動徹底曝光,龜茲國內免於一場叛亂鬥爭,感念神水宮少宮主義舉,龜茲國主決定將少宮主威名四方傳播。

神水宮少宮主深得水母陰姬天水神功真傳,同來石林洞府的江湖俠士,也將會把此番見聞傳遍四海,請俠士不忘初心,早日成為江湖傳說。】

【神水宮影響力+200】

值了!

戚尋甚至有種奇怪的預感,她折騰出這麽一場大場麵,會提她宣揚出去的絕不隻是現在的這些圍觀群眾,以及不知

道為什麽這麽主動替她打廣告的龜茲國主。

還有些潛移默化的影響,或許會給她帶來其他的收益。

她掃一眼這些係統通知倒是沒用多少時間,現在收回了神思,又已經重新落回到了當前的場麵上。

石觀音已死,原隨雲也已經死了,這個在大江南北傳得都不知道最後是個什麽樣子的謠傳的兩個主人公都已經死了,戚尋搞出來的這個黑鍋,也就死無對證了。

現在需要解決的也就隻剩下一個無爭山莊了。

戚尋將方才翻手縱水的手收入了袖中,回身朝著她選定的觀眾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場麵太過震撼,戚尋覺得這群人的臉上還殘存著一種未曾消退的震驚之色,更在看向她的時候,仿佛在看的不再是個人,而是個如同水母陰姬一樣的武林神話。

在場表情最淡定的大概就是還被她操縱著的狄飛驚了,就連大場麵大風浪經曆了不少的楚留香,都難免在目光中還存留了一分驚愕。

這個麵對新奇事物的心理素質不太行呀,戚尋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了兩句。

還是得多練練。

她下次還敢。

“列位可以進來了,此地的花毒已經被驅散得差不多了。”戚尋開口說道。

她一邊說一邊又往石觀音的屍體上補了一道劍氣。

這世上多的是假死的本事,她得讓大家再看到一道保險。

誰讓她有係統提示,別人卻沒有。

她這話一出,這些武林俠士才終於露出了如夢初醒的神情。

即便已經從震撼的情緒中掙脫出來,他們也很難再將戚尋當做一個尋常的武林新秀來看待了。

她身邊的狄飛驚擊退鷹爪門的上一任掌門,這到底還是手上功夫的交鋒,可到了戚尋這裏,便當真成了一種人力不可抗衡之力。

他們更不懷疑的是,若是給戚尋一個更加適合的發揮環境,她會不會表現得更加可怕。

大概隻有最沒有心理包袱,又背景足夠雄厚的金靈芝,在這個時候會選擇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了戚尋的麵前,像是看著什麽神奇生物一樣繞著她走了一圈後,嘖嘖稱奇道:

“我就說我金靈芝交朋友的眼光好,怪不得我會在跟你們遇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你這裏。”

金靈芝這話說出口,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臉皮夠厚,她坦然地繼續說道,“我若是是你,我就不把這個本事隻用在大漠裏。”

“那該用在何處?”戚尋問道。

“你隨我去江南,我萬福萬壽園站你這邊,你大可以和什麽神龍幫鳳尾幫去碰一碰,去爭奪水上權柄。他們這些個弄潮兒再有本事也隻是順應水勢而已,你卻不一樣,這江河海上隻怕才是你發揮作用的地方。到時候我們聯手做水上的買賣,這可一向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你笑什麽?我說的很正經的。我金靈芝覺得你行,你一定行。”看戚尋聽到這裏忽然笑了出來,金靈芝努力板著張臉,讓自己看起來有信服力一點。

“我不是在笑你說的計劃可不可行,”戚尋擺了擺手,“神龍幫幫主雲從龍和鳳尾幫幫主武維揚都與我認識,如今還在與我一道處理蝙蝠島的案子,哪有對著朋友出手的。”

“這便更簡單了!”金靈芝努力掩蓋住了自己臉上的尷尬,當即轉移了話題,提出了個在她看來很有可行性的措施,“這東南沿海為禍一方的盜寇低級一點的就是紫鯨幫這樣的貨色,但也有把上岸燒殺搶掠當做軍隊行動來培訓的,就是史天王這樣的,聽聞朝廷都拿這夥賊寇沒什麽辦法。”

“可要我看來,史天王這種擺出了一堆障眼法假人,讓人分不出本體何在的,隻怕是對自己沒什麽信心才會這麽幹。這看起來在海上興風作浪厲害的人,還未必能有石觀音的本事。到時候你這個水龍往他的水寨裏一卷,還管他什麽一二三四的假天王,個個都給拍進水裏去。”

金靈芝這會兒越想越覺得其中大有可為,她又補充道,“何況這史天王縱橫海上,也不知道劫掠了多少船隻,沿岸遭了他毒手的不知凡幾,你若是能做成這件事,我就不說什麽神水宮威名遠播了,咱們說點直白的——”

戚尋已經猜到她要說什麽了。

史天王在海上積聚的財富不菲,將史天王的首級送到官府還能獲得另一份賞金,這實在是一筆兩麵發財的買賣。

但這話不適合繼續在此地說了。

戚尋不懷疑天水神功修煉到更高深的境界能做到這一點,但她現在還做不到。

操縱石林洞府的地下水流和真正麵對大海驚潮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她若這個時候就真在還有這麽多觀眾的見證之下將這件事情答應了下來,難保不會隨著她成功擊殺石觀音的傳聞一道傳開,到時候就是個被人逼上梁山的局麵了。

她一向喜歡讓自己占據主導權,此時也不例外。

所以她搶先在金靈芝話說出口之前先止住了她的話茬。

“先不說這個了,找原少莊主要緊。”

戚尋朝著原東園走去。

她在戰鬥中確實沒有這個多餘的心神,如同姬冰雁一樣發覺到原東園有阻止她擊殺石觀音的打算,但並不妨礙她有察覺到她的觀眾裏有一道不太安分的內力湧動。

在場之人中除了原東園大概也沒有第二種可能了。

但華真真前往無爭山莊尋找線索尚未回來,還不是跟原東園撕破臉皮的時候。

“原莊主,石觀音之死……”

“此事怪不得你。”原東園歎了口氣,“誰也不會想到石觀音這種人會選擇自裁,戚少宮主已經做到了擊退強敵,人質的死活……罷了,隻希望能在這石林洞府中找到隨雲。”

“原莊主大可以放心,我若是這石林洞府中人,頂著石觀音徒弟的名號麵對武林正道的圍剿,總是不好逃脫出生天的,可若是他們能將少莊主帶來將功折罪,總能求個活命的恩典。即便她們隻顧著逃命了,石觀音已死,咱們大不了就是將這石林洞府掘地三尺,總歸是能找到少莊主下落的。”戚尋安慰道。

“少宮主實在當得起一個急公好義之名,”英萬裏這白衣神耳對聲響的敏感程度是最高的,先前戚尋弄出來的動靜讓他現在還覺得有些不太舒坦,可並不妨礙他在此時聽到戚尋的話後插了一句,“原莊主不必擔心,若有活人氣息在此地,我這雙耳朵還勉強可以一用。”

原東園又怎麽會知道,被扣上急公好義美名的戚少宮主所說的安慰之言,完全就是個瞎話。

他又仰頭看了看這石林之上的天色,散開的黃雲讓他心中的陰霾也略微少了幾分,更讓他又浮現出了幾分希冀。

“不錯,就算是掘地三尺也總該將隨雲給找出來。”

沒有了石觀音,更有柳無眉這個現在喜上眉梢的帶路黨,他們闖入石林洞府的核心地帶再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擋。

但事實要讓原東園失望了。

他們翻遍了此地也沒找到原隨雲的一點蹤跡,隻有人在石觀音的房中梳妝盒內發現了一張字條,遞到了原東園的麵前。

上麵寫著“兒與琦姑娘不能同生,死可同穴”。

經由原東園的辨認,正是原隨雲的筆跡。

而當他趕回先前的那片花海的時候,原地已經沒有了石觀音的屍體。

提前操縱著原隨雲這個傀儡寫下字條,趁亂塞到了石觀音的地方,又在補入石觀音體內的劍氣中藏了一點東西的戚尋從容地看著眼前的場麵,深藏功與名。

現在這出大戲,才算是演完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