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擺上了，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大大咧咧的往肖然麵前的墊子上一跪，道士伸出筷子，夾向離他最近的那片玉色的魚片。
“你和冷三，怎麽認識的？”肖然也不舉筷，隻淡淡的開口問道。
道士沒說話，一張嘴裏轉瞬之間，已經被他塞的五顏六色。
勉強咽下了一口食物，道士方才緩了口氣，繼續邊嚼邊說：“我們是老相識了，怎麽，信不過？我跟你說，你就是信不過自己的爹媽，也不能信不過我。我華無垢，雷尊殿的當家道士，正兒八百的道教傳人，貫通三界的包打聽！”
“華彥鈞是你什麽人？”肖然又開了口。
“華彥鈞他……”道士的眼睛眯了眯，忽然就抬起了頭：“你認識我師叔祖？”
“一百年前，打過交道。”肖然語氣中略有感歎：“先師叔祖的一把胡琴，委實是造詣驚人。”
“那是我師叔祖有造化，聽他們說，他有幸看了次三界行刑，活生生一個人在他麵前魂飛魄散了，他心情激**之下，這才做了那首《二泉映月》！當然，這都是傳說，也不足為信……”
“最近失魂之事，你可知是何方生靈所為？”肖然打斷了他，單刀直入的問到。
“嗨，你們冥界自己的事，你們不比我一個凡人要清楚的多。”華無垢打了個太極，低頭繼續狼吞虎咽。
“開個價吧。”肖然皺了皺眉，再次開口。
華無垢抬起頭，眼睛細細的眯起了，猛地打了一個飽嗝：“爽快！你可比老冷上路多了。”
“你放心，要是有一天上了黃泉路，我一定好好的送你一程。”肖然黑著一張臉，表情捉摸不定。
“哎哎哎，咱們可不帶這麽威脅人的啊！我們道教這麽多年，守著天地人三界的約定，不求財，不求名，辛辛苦苦挨了一代又一代，到了我這代，連給手下那群騙吃騙喝的小道士的工資都發不起，你說我活的容易麽？”華無垢露出了一臉苦相。
“行了，想要什麽直接說。能合作，我們合作。不能合作，算我請客。”肖然依舊不動聲色的說。
華無垢一拍桌子：“痛快！我就喜歡你這種買家，您怎麽稱呼？老冷介紹的時候躲躲閃閃，隻說你是新來的無常，也不願意詳細介紹下。”
肖然猶豫了下，沒接話。
華無垢倒是機靈：“沒事，不說也沒什麽，老冷介紹來的人，我放心！我這邊也是一點小事，有幾家人家求上了我，說是家裏的老人走的突然，銀行號碼，存折信息全都沒留下，這不，兒女們想給老人家問個好，順便問問，家裏的金銀首飾，還有存折都被他們放在什麽地方了？”
說著，華無垢遞過來一個紙條：“來，姓名，性別，死亡日期都在這了，勞煩您給到下麵查一查？”
肖然掃了一眼他遞過來的紙條，之間紙條上密密麻麻，寫了足足有十幾個人的姓名。
他把紙條又推了回去。
華無垢吃了一驚：“怎麽？辦不到？這些可都是新走的，我約莫著還都沒有投胎轉世呢。”
“生意，不是這樣做的。”肖然敲了敲那張快拖到地上的單子：“老人？我剛才隻粗粗掃了一眼，就看到兩個壯年而亡的。想跟我做生意，要說實話。”
華無垢聞聽此言，臉上卻一絲愧意都沒有，隻嘿嘿幹笑了笑：“這也是人家托我的，我怎麽能知道的這麽清楚。咱們這生意本來就見不得光，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不說，我難道就查不出來了麽？”肖然森然立起，拉開鬆木格板，拔腳就向往走去。
華無垢急了，急急忙忙的伸出手：“別別，我說實話，你可別這麽一驚一乍的！”
肖然啪的一聲反推上木門：“說。”
華無垢歎了口氣：“有幾個人的錢確實不幹淨，盜墓的、放高利貸的，反正都是野路子。我尋思著，幫忙一起問問，也好給他們家人一個交代。”
“這些傷天害理的錢他們還想傳給後人？”肖然冷哼了一聲：“想都不要想！有道是事不過三，我給你三個名額，錢必須要幹淨。”
華無垢把頭埋到了胸口，用一隻手在頭皮上撓呀撓的，半晌，才咬了牙到：“三個就三個吧。第一次做生意，給你麵子！”
說完，他就著筷子蘸了碟子裏的醋，在名單上畫了幾個圈，這才把名單推了回來。
肖然又掃了一眼，這才收下紙條：“三日內給你答複。最近頻頻發生的失魂之事，你可知是何人所為？”
華無垢見肖然收了紙條，才算放下了心，重新拿起筷子，在刺身上一陣翻動：“來來來，這話說來可就長了，咱們邊吃邊說。”
肖然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被他口水翻了三遍的刺身，提起酒壺給自己斟了杯清酒：“你請便，我吃素。”
華無垢噗嗤笑了下：“什麽世道，我一個做道士的吃肉，你一個陰差卻吃起素來了。哎，說到這三界，你可曾聽說過軒轅一族？”
“有所耳聞。”肖然接口到。
“軒轅氏是上古的神族，據說真身是一條龍。就連當今的天帝，都要敬他們三分！”華無垢說的唾沫星子橫飛。
“說重點。”肖然再次打斷了他。
華無垢有些訕訕：“這軒轅族家的族長子孫眾多，其中有個名喚軒轅野的。聽說不知怎麽著，被你們冥界的一個孟婆看上了。你也知道，咱們這三界有規定，三界眾生不得跨界談戀愛，談了那就是個魂飛魄散。那孟婆倒是個癡情的，為了這軒轅野，不惜私下修煉，想飛升天界。好家夥，這種事情哪這麽容易的？這不，還沒修成，就被人舉報了，抓了個正著，三兩下一拷打，自己全招了。聽說不日就要受那魂飛魄散之刑。”
“這些我都知道。”肖然不滿道。
“別急，等我喝口小酒。”華無垢撈過酒壺，給自己滿上，滋溜就是一口。
喝完以後，他又用自己髒兮兮的道袍袖子摸了摸嘴：“那孟婆是個癡情的，自己把所有的罪過都攬下了。外人都以為是這孟婆癡心妄想。其實啊，這軒轅野他也不是個絕情的呀！這件事，那是兩人情投意合。現在女的進去了，男的怎麽能善罷甘休？他們軒轅一族，從上古就以魂魄為食，現在雖然改了，但是術法尚在。這魂魄一條條的丟，我怎麽覺著，跟這軒轅野是脫不開關係的……”
“軒轅野現在何處？”肖然驟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他在人間開了一個海洋餐廳，哎，小道人沒有口福，去不了那些花裏胡哨的地方……”他話剛落音，木門一咯吱作響，肖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走得這麽急，這是沒聽出我這言外之意啊？也不知道這海洋餐廳的才會不會比這日料好吃一些。”道人喃喃道，露出一臉的遺憾。
肖然急匆匆的穿行在平安裏的人流之間，華無垢剛才提到的那個地方，就在附近，隻是戒於是神族的地盤，他從未主動靠近過。隻是這一次，他要單槍匹馬的闖一闖了。
進門之前，他下意識看了一下手機。手機裏，代表呂青甜的位置正在附近。肖然不敢置信的拉近了手機，那個綠點旁邊，出現了一排小字：位置，波斯灣海洋餐廳二樓靠窗。
波斯灣海洋餐廳果然裝點的極富異域氣息，身穿肚皮舞衣的肚皮舞女郎此時正在大廳妖嬈起舞，背景音樂頗具阿拉伯風情，不過，這些顯然並不是這家飯店的賣點。
在整個飯店的四周，環繞著巨大的水族箱，水族箱裏各色熱帶魚遊來遊去。這讓這個餐廳成了置身於海洋深處的水晶宮店，往來的賓客都是成雙成對，臉上掛著或似害羞，或似神情的表情。
呂青甜在自己的座位上局促不安的扭動著身軀，她現在坐的這個雅座，顯然是整個店內位置最好的地方。
“這地方的布置可真不錯。”她由衷的誇獎道，心裏感歎隻要是錢到位了，確實是怎麽裝修都好看。
“你知道他們為什麽都喜歡這個地方麽？”白靈羽指了指對麵巨大的水族箱：“據說是因為這裏的美人魚唱歌好聽。”
呂青甜起了好奇心，順著白靈羽手指的方向向外看了去，果然看見水族箱裏的巨大珊瑚上，正坐著兩位風姿綽約的美人，美人披著黑色的長發，肌膚瑩瑩如玉，身下的魚尾做的極其逼真，隨著波濤不住湧動。
“這餐館下了大本錢啊，你看那些人魚的尾巴，做的跟真的一樣！”呂青甜感歎到。
白靈羽聞聽此言，十分驚訝的挑動了一下眉毛。想了想，他總結到：“識貨。你想吃點什麽？”
“真的沒有這個必要，我看一眼就可以走了。”呂青甜趕忙拒絕。
“那怎麽行，帶女孩子來餐廳，還不給人家飯吃。這不是我的風格。”白靈羽翻轉了手上的菜單：“龍蝦你吃麽？這家的龍蝦還行，不過有點油膩。要是你怕熱量高，我推薦你試試他們家的海蟹。”
“真的沒必要，我吃份意大利麵就可以了。”呂青甜的眼睛從龍蝦後麵印刷著的價格上飄了過去，心中就是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