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克斯?這個不是那麽常見到的姓讓21世紀國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到考克斯報告,和美國眾議院的初衷相反,很多國人私下的反應是原來我們已經這麽厲害了呀!

而18世紀的這位考克斯先生做的事情寫成另一本考克斯報告也會很有趣,他是最早企圖竊取英國阿克萊特紡紗機技術的美國工業間諜之一,他和財政部長漢密爾頓共同起草的1791年美國製造業報告影響更為深遠,報告中鼓吹了發展美國製造業的三項原則:一對本土工業企業進行補貼或者獎勵;二用關稅等手段保護本國企業;三鼓勵引進人才和技術,具體怎麽引進呢?

通過獎勵那些從別處帶給我們改善和非凡價值的秘密的人,直白點就是拿錢給二五仔讓他們去偷嘛。

不僅如此,考克斯先生還是費城製造協會的組織者,可是自己卻沒有一家工廠,他這是純粹的愛國者和大好人?

如果看看他的另一段履曆恐怕會有不同的結論,獨立戰爭期間他是保皇派的同情者,並向占領費城的英軍銷售物資,後來因這段表現被清算投入監獄。究竟是什麽能讓一個有政治汙點的人變成“愛國者”呢?

弗裏茲可了解不到這麽多,他隻知道一個財政部助理部長在自己麵前確實是一個夠大的人物了,雖然現在的財政部還不值錢,可是自己隻要能搭上線很多之前頭疼的麻煩就將變成一陣清風。

自己這暴富的速度不找點靠譜的大腿抱抱可是非常的危險,差不多三個月就收入八百多美元,如果這掙錢的速度不變,一年下來自己將收入三千多美元,那麽相比起北方捕鯨和漁業的收益如何呢?

舉一個被人們記錄的豐盛收獲的例子好了,1820年一條新貝德福德捕鯨船經過30個月的航行之後返港了,他們這一趟遠航的收獲是價值六萬五千美元的鯨油,看起來似乎還不錯。

可是實際上捕鯨船的收獲分成是很明確的,船東承擔船隻建造成本和裝備的投資、保險以及出航的費用,最後卻隻能和船員瓜分收益,這條三百噸左右的三桅船成本在三到四萬美元之間,出航的費用又是一萬美元左右,按照文獻統計船東的平均收益率是26%,也就是說船東投資了四萬美元平均下來一年隻能回報一萬,一個入股一萬美元資金的富翁一年才能有兩千六百的收益。

最關鍵的是別忘了弗裏茲的成本幾乎是0,而捕鯨船的船東還有損失船隻的風險,如果不幸請了個非酋船長兩三年的巡航下來收獲寥寥無幾還會賠本。艾略特家吃相好看,不等於所有知情的人吃相都好看,一個釀酒工場想一年三千美元利潤跟做夢一樣。

坦奇.考克斯一個眼色,他的隨從就招呼著裁縫和尼奧都去了另一間屋子,一揮手示意兩人也坐下。

“原來是考克斯部長,您的製造業報告真讓人茅塞頓開,就像深夜裏的航船見到了燈塔,三百萬聯邦人民這下有福了。”不會拍馬也得硬拍,這是態度問題。

“弗裏茲你竟是這麽的年輕,真是後生可畏!這段時間商人們都在說起你的糖,本土自己製造的糖這對改善人民生計的意義可不小呀,有一天能夠完全代替加勒比海的砂糖就好了。”

“我也是幸運,遇到了一個機會,能夠和肖尼印第安人進行交易,我發現他們完全可以通過改變勞動的方式給聯邦製造出價值,可如今還有許多人對他們存在著敵意。我也想擴大這種糖的產量,但非得有更多印第安人參與進來不可,那樣子的話他們的安全又成了問題。”

弗裏茲說著沒營養的廢話,其實和印第安人的毛皮貿易也養活著許多小商人,真讓印第安人丟下獵場進工場又會得罪許多人,不過呢自己既然已經決定把釀酒方法擴散出去,要得罪的其實已經得罪了。

“這個糖擴大生產難嗎,似乎還有時令的限製,”考克斯了解的不少,看來尤金說他比較看重是真的。

“我聽他們說秋季多一點,春天還有一些,其他季節就很困難了。不過其他季節我可以安排他們幹別的,不會給周圍的人惹麻煩。”

“這個糖你跟他們相處了很久,知道是怎麽來的嗎,有沒有辦法自己生產?”

考克斯輕輕的攪著杯子裏邊的咖啡,拋出了關鍵性的問題。

“我已經從他們那裏了解的差不多,需要有大片的老橡樹林才行,我試過用糧食也可以,但是成本就比較高了,比起加勒比的砂糖成本還要高一些。”

美國現在啥都缺,偏偏糧食不缺,非常粗放的種植模式下麵每年仍然有大量穀物可出口,因為和英國的不正常貿易關係,一部分輸出的穀物現在要往法屬、荷屬加勒比群島中轉一圈才能銷往英國和英屬加勒比群島。

弗裏茲當然算過用糧食製糖要怎麽樣才能賺錢,答案是擴大規模減少雇工,還有就是減少浪費,釀酒必須要做才能收回一部分成本。現在看起來考克斯的興趣很大,一些自己犯難的事情在他們這樣神通廣大的人麵前都不是事,看起來他差不多要試探魚餌了。

“用糧食真的也可以?我聽說你和印第安人之間是沒有工錢的,如果用雇工還能盈利嗎?”

“考克斯部長,這正是我為難的地方,我計算過在費城和威明頓雇工的話工資都太高了,用糧食來製糖我會養不活我自己,不過後來我還真想到一個辦法。”

“工人工資太高,你還有什麽辦法?弗裏茲,我要提醒你,想辦法降低支出可以,但千萬不能用不道德的方法!”

考克斯嚴肅的說:“走正道的人,才能步步安穩,一旦他走上歪路,必會身敗名裂。”

又打機鋒,沒辦法,再接著唄。弗裏茲趕緊站起來說道:“行為純正的窮人也勝過行事不端的富人。”看了一下考克斯的眼色,繼續說:“部長先生您誤會了,我絕不是要壓榨工人應得的工資,請聽我講完。”

“印第安人的辦法隻能在春秋兩季用橡子製糖,其他時間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嗎,然而冬夏兩季正是農夫和種植園的勞動力相對比較閑的時候……”弗裏茲故意頓了頓。

“好主意!你坐下說吧,種植園的農閑勞力,不錯,這想法不錯。”

顯然考克斯的道德觀隻是白皮膚的工人不能壓榨,但是印第安人和奴隸可以例外。

“這樣我就可以用比較低的價格從種植園主那裏租用一部分勞動力,再雇傭一些無所事事的農夫,其中一部分雇傭費用我甚至也可以用酒支付。”

“好,非常好!弗裏茲,你有認識的種植園主人嗎?我可以幫的上忙,我寫一封信讓他們支持你。”

大腿主動靠過來了,弗裏茲哪有不配合表演的呢。

“謝謝部長先生,用糧食製糖的前期投入比我在山林裏和印第安人製糖大很多,所以我現在急需找到投資者,找到合適的場地,而且還需要幾個專門的技工,製桶的人我可以解決,打鐵條和釀啤酒的技工一定要信得過才行。”

“啊,你真是年少有為,一樣一樣條理這麽清晰,讓我做個紀要,種植園、投資者、技工,嗯,還有嗎?”

“我的事太讓部長先生費心了,如果能有渠道買到便宜一點的糧食利潤更有保證一些。另外這個場地如果能離薩斯奎納河口再近一些就更好啦,這樣我方便沿河調動印第安人和運輸燃料,如果能給他們一個身份證明他們是開化無害的印第安人,以後就會少許多麻煩。”

“你的想法有道理,但糧食是商業自由的買賣,我不能代表政府插手,那樣子我們豈不是和英國佬一樣了,讓合作者去給你找渠道吧,他們不能整天坐著拿錢嘛。困難就這麽多嗎?”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我現在還是法國移民,沒有在美利堅入籍,這讓人懷疑我對這片熱土的歸屬感,我並不是那種在新大陸賺到錢就跑掉的外國人,此事還請部長先生成全。”

想擠點淚水,失敗了,今天一直趕路,又不停的去談交易,水都沒顧得喝一口,真糟糕!

看得出坦奇.考克斯對弗裏茲的表現非常的滿意,他收起了紀要本,笑著說:“美利堅需要每一個人一起努力來讓她變得偉大,你已經證明了自己是個有技術有想法的人才,請相信美利堅的大門始終會向你敞開。”

技術獵人坦奇今天得到了一個很棒的獵物,他滿足的離開了,給弗裏茲留下了名片和會見投資者的時間地點。

“你就這樣就把印第安糖的秘密送了出去?”尤金挺吃驚的,可能他認為弗裏茲應該多談些好處,也可能他為失去壟斷印第安糖的銷售地位不知所措。

“你放心,這一年內你仍然可以繼續銷售我的糖,我隻擔心你的胃口不夠大,不能全部吃下,”弗裏茲笑著說,“其實我們還能有更多合作的,薩斯奎納河上的航運量以後很大,我們可以弄個聯合航運公司,你如果有知道的金主也可以把他拉進來。”

實際上這個合作裏邊弗裏茲有得到有失去,還有多少自主權這個要談,而分出去的利潤就當買個平安了,隻要生產規模夠大,自己的分成並不會變少。

選擇種植園作為合作者當然有弗裏茲的道理,此時的南方棉花種植規模還比較有限,因為棉花去棉籽還仍然停留在手工剝除的方式上,一個奴隸一天也隻能剝出來一磅棉花,所以種植園經濟不但沒有發展甚至還有一些衰落,對奴隸主來說給自己增加收入的好事情答應豈能不答應。

而南方富庶的人口不論是糖還是啤酒,都是良好的消費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