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勿謂言之不預

在總參謀長王士珍所帶領的參謀部的推演中,北洋軍投入河北戰場的足有二十萬大軍。??這麽龐大的軍勢足以碾碎四麵受敵的邯鄲拳匪,唯一可慮的,就是黑龍會那隻曾經在戰場上破軍殺將的特戰隊。

不過在中國,可能懂現代軍事的人很少,要是說起冷兵器格鬥的好手,那是一拉一大把。早在袁世凱主政山東的時候,北洋軍就開始了收攏這方麵的人才。那些被他們剿滅的拳匪中,也有不少的好手選擇了加入官兵的一方。

這殺人放火受招安的套路,大家都熟悉的很。既然袁宮保難得的想要給大家一個出身,那大夥還不趕緊滴抱住這根大腿啊。當初被王士珍槍斃了好幾分鍾的那位馮小兵現在就混的不錯,成了北洋軍的一位教頭。

這個昔日的拳匪餘孽,搖身一變,就成了北洋軍的一份子,然後開始積極的鎮壓起昔日的同僚來。他武功既高,又會一手請神上身的功夫,甚至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做到刀槍不入,所以現在是極得王士珍看重的人。

“小兵,”王士珍道:“你們拔刀隊訓練的怎麽樣了?”

“大人,”馮小兵點頭哈腰地道:“已經訓練的有木有樣了,隻要穿上重甲,便是多少個賊人也能放倒。”

“能像你一樣做到刀槍不入的人多嗎?”

“這個,”馮小兵苦著臉道:“練武和修煉道法都是要靠祖師爺賞飯吃的,這些人雖然練得很刻苦,但是..........但是.........”

“好吧,我知道了,”王士珍點點頭,“你們的職責就是保衛中軍大帳,這麽點人,讓你們去衝鋒陷陣也太不現實。”

其實王士珍對拔刀隊的戰鬥力還是很認可的,但是一來是適合練武的人很少,能適應軍事化訓練的,又足以跟現代火氣對抗的人就更少。二來是這樣訓練出來的軍隊要比普通的步兵貴了十倍不止。

這一千多人的拔刀隊,花費的軍費都快比的上一個混成旅了。而他們在數十萬人的大戰中,又能夠起到什麽樣的作用呢?

王士珍不知道,大概這個世界上暫時也沒有人知道。當這個世界漸漸地充滿了幻想元素之後,原本能夠吊打全世界的列強們也都在研究這個問題。

在北洋軍決定開戰的最後幾天,西北巡閱使是一口氣向中央了十幾封的電報。剛開始,電報上是說“李純部為何破壞和平進入非軍事區域?西北鎮守府對此表示關注。”

接下來,“關注”變成了“嚴重關注”。然後是“抗議”“嚴重抗議”,“保留使用武力的權利”等,最後的一封電報則是寫著“........希望貴方懸崖勒馬........勿謂言之不預。“

對於這樣的電報,北洋一方開始還有回複,說上了一大堆的冠冕堂皇的話,找了一大堆的理由。到的後來,北京方麵根本就不回應了。袁世凱還曾經拿著其中的一封電報笑著對徐世昌道:“看來邯鄲的那位是黔驢技窮了。”

在袁大頭看來,要是有力量反抗的話,肯定是不會就這樣不痛不癢的說幾句抗議的話。邯鄲方麵越是抗議,就越是顯得外強中幹。說不定他們的精兵強將在去年就已經打光了,又不像是他們有著充足的貸款。

再說了,就算邯鄲方麵有錢,這運輸的通道都在他們北洋的手中,那也買不到東西啊。

可是,這就是一個天大的誤會了。

“哦,終於也輪到我們出勿謂言之不預這樣的最後通牒了,”林夢楚道:“感覺還真是不錯。”

“然而,這個梗隻有我.......嗯,還有現在在打理刀劍齋的顧璐,這加起來才有兩個人明白啊!”陳誠痛心疾地道:“這簡直就是明珠暗投!”

“不急,”少女笑吟吟地道:“這才是開始,我們以後還可以對其他人這樣的通牒。隻要這個世界的人不都是猴子,他們自然就會總結出規律來的,到時候這就可以成為一個新的梗了嘛。”

“就是為了這樣的惡趣味,我們這幾天內一臉打了十幾封電報過去,這種浪費時間和精力的行為............”

“怎麽,你有意見嗎?”

“不,我是想說,這樣的行為真是太有趣了。”陳誠正色道:“以後請務必保持。”

很久之後,“勿謂言之不預”就成了共和國方麵另類的最後通牒的代表。一般這樣說的時候,就是已經完成了軍事準備,準備開打了的。

袁世凱在接到這樣的一封電報之後,哈哈一笑,就將之丟在了一旁,隻是對旁人道:“這些人,倒還是有些文采的嘛。”

這個時候,邯鄲一方已經完成了總動員,所有的一切都要為即將到來的戰爭讓步。戰爭的規模之大,進展之迅,雙方將士的武勇以及戰爭的血腥程度,就將震撼這個世界。

刀劍齋中,徐無忌著白皙的上身,用毛巾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然後他對在門外走廊上肅穆而立的顧璐道:“顧大哥,好多人都去前線了額。你也是現役的軍人啊,為什麽還在這裏教武術?”

顧璐沉默了一會,淡淡地道:“我參軍不是為了打中國人的。”

“可他們是北洋軍啊!”

“北洋軍也是中國人。”

“那要是去打蒙古人呢?”

顧璐遲疑了,好一會後才道:“蒙古人也算是中國人,隻要不是動叛亂........算了,對付他們有我沒我沒什麽區別。”

“這樣啊,看來顧大哥你是一個大中國主義分子呢。”徐無忌若有所思地道:“可是你有負責管理軍事物資啊,那些步槍大炮,還有子彈炮彈之類的,不都是要送到前線去殺北洋.....去殺中國人的嗎?這跟親手殺人又有什麽不同了?”

“此何異於殺人而謂之曰:殺人者,兵也,非我也。”徐無忌搖頭晃腦地拽了幾句,然後解釋道:“就是說,這和殺人了之後說殺人的是兵器而不是我這樣的有什麽區別呢。”

“我知道,”顧璐遙望天邊西沉的落日,淡然道:“這不過是我個人的道德潔癖罷了,我也不過是求個心安。那些人的死活,我其實是不在乎的。”

徐無忌張大了口,看著手按刀柄的顧璐,覺得這一刻的顧大哥就不像是刀劍齋的老板,或者是西北鎮守府的少將,反倒是像極了年畫中的那些仙風道骨的神仙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