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生不自量（4）
慈禧是個聰明人，單看她活著的時候把李鴻章，張之洞一夥玩的團團轉就能看出來。誠然，這是因為李鴻章，袁世凱他們也都是聰明人，不想為王前驅，但也可以說明慈禧在權術上的造詣不低。
如果不是異族統治者，如果不是碰到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慈禧說不定也能在曆史上流下呂雉武媚娘那樣的名聲。不過如果隻是如果，在她死後，很多人都將一些莫須有的事情扣在她的腦袋上，卻全然無視了清末的那個大的世界環境。以慈禧的立場和見識，能勉力維持滿清政權不崩潰就已經是超出平均水準了，不能對一個殖民政權的酋長要求更多呀。
陳誠雖然有著載漪不配合就轉身去和慈禧合作的打算，不過這事暫時不用急。聰明人固然好打交道，隻要讓他們知道雙方的實力對比就好了。但是讓這個世界不斷前進，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卻不是那些聰明人，反而是那些腦子裏麵一根筋，喜歡仰天長嘯然後慷慨赴死的那些人。
無論是林夢楚還是陳誠，他們本質上都不算是聰明人，他們雖然喜歡和聰明人合作，但是就他們的本心來說，還是更喜歡那些能堅持自我的理念，至死也不回頭的慷慨悲歌之士。
“哦，是這樣嗎？”林夢楚對少年道：“可是，你確定我真的是這樣子的人？”她靠近了少年，將鼻子湊到他的鼻子前麵，幾乎就要碰到在一起了。
“你確定你看到的，聽到的，想到的，就是真實的？或許那些所有的東西都隻是你自己腦補出來的呐。”
“額，你是說載漪和慈禧的那一部分，還是後麵我們的兩人的那一部分？”
“哼，你自說自話也就罷了，不用把我也帶進去。”少女的鼻子抽了抽，然後連忙跳開，捂住鼻子道：“你身上好臭，是不是好幾天沒洗澡了？”
唔，我是好幾天沒洗澡這沒問題，但是...........陳誠舉起胳膊嗅了嗅，一點都不臭好不！
“哼，這是因為你跟這些臭味在一起久了，自然就聞不出來了！”
“異議！”陳誠將手舉得高高的，“明明是楚楚你自己鼻子太敏銳了，卻要怪我身上有味道！”
“怪你怎麽了？”林夢楚將眼睛一橫，“難道你就沒有值得怪的地方嗎？別的不說，我還什麽都不知道呢，你就準備拋棄我們的盟友跟別人合作了。你這是想要學昭和軍閥獨走的舉動嗎？”
“額，楚楚你不是說你隻管打仗的事情，其它的都由我來管麽..............”
“羅嗦，”少女從桌子上麵跳了下來，鼓起腮幫子道：“然而我們已經做了這麽多出格的事情，就算慈禧想和我們合作，她也不得不在那些滿清貴族和漢人軍閥的壓力下與我們為難。”
“所以？等等，漢人軍閥？”陳誠想了一會兒，“袁世凱，張之洞等人自然是可以說是軍閥，但是並不一定會合力打壓我們吧？”
“你說的是之前的情況，”少女冷靜地道：“但是現在情況已經不同了。”
“嗯？”
“為了籌集更多的物資，為了獲取更多的人力，我已經讓徐元華和董福祥談妥了。”
“董福祥？唔，你說的是那個D計劃？”
“就是那個D計劃，現在，京城裏的那些滿蒙貴族，還有那些官僚們，大概要把我們看成是李自成一類的人物了。”
“額，D計劃不就是抄家殺人嗎？我覺得吧，這樣做和李自成也沒什麽分別。無論是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種政治自殺的行為。”
“當然不同，”少女充滿自信地道：“因為我們比李自成更強，我們也有著他所不具有的先進理念和指導思想！所以，我們絕對不會像是李自成那樣，在摧毀了舊秩序後卻又沒有能力建立新的秩序。”
“本來我還想問你京城裏的那些人為什麽沒有反抗，但是我猜他們就算是有反抗也都被鎮壓了。不過，這不是我決定跳過這段的原因，”陳誠嚴肅地道：“主要的原因是楚楚你這樣的思想很危險啊。”
“危險？”林夢楚對此不以為然，“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額，”陳誠沉吟了片刻，然後道：“我們固然可以在戰略上蔑視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勢力，但是在具體的每一個過程中，我們還是要重視敵人才行。要知道我，我們的敵人，還有潛在的敵人.....不要笑，你不是說要征服世界的嗎？那麽所有的勢力不是敵人就是潛在的敵人了。他們都是會從失敗和鮮血中吸取教訓的人類，而不是不知道變通的機器。就像是在廊坊死了一萬多人，八國聯軍就再也不肯派出大規模的步兵集團衝擊我們的預設陣地了。這些人是會學習我們的各種優點的，我們的很多東西在用過一次後就會失去原本的那種效果的啊。”
“阿誠啊，為什麽我覺得你好像又開始跑題了？”少女站在大門口，笑吟吟地道：“你這是習慣性的歪樓嗎？”
“............被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自己好像跑題了。不過不管啦，我要說的是，戰術是因為勝利才正確，可是戰略是因為正確才勝利............好像有哪裏不對的樣子............”
“我知道啦，”少女道：“不就是不要太過驕傲大意麽？你也可以把它看成是自信爆棚嘛。反正就算是出現最壞的情況，我們也可以跑到四川那地方去重頭種田，我們還有大把的時間，不需要太過畏首畏尾的。”
唔，楚楚說的似乎也有點道理，難道我真的是太過謹慎了？或者我不應該這麽保守.........啊呸，被她帶到溝裏麵去了，我說的重點根本及不在這裏好不。
大門外，少女忽然又將腦袋伸了進來，道：“啊，差點忘記跟你說了，京城那邊傳來一個很有趣的消息，阿城你聽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有趣的消息？京城那邊現在不就是先內部大清洗一次麽？這有什麽有趣的了？
不過，既然楚楚這麽說，大概真的會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可是我這邊忙的一塌糊塗，也沒空去管別的事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