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印川當然也在關注外麵發生的事兒。

但是，王印川並不打算理會。在他看來，姚俊才恐怕很快就會被憤怒的人群淹沒。

雖然他剛來哈爾濱，但是他很清楚，在北吉林陳啟民的民望有多高？他不相信哈爾濱的百姓，會對姚俊才的舉動無動於衷。

他知道，姚俊才來這就是給自己找麻煩來的。

不管姚俊才想對付誰，絕對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果然，王印川很快就看到百姓們，自發得向姚俊才他們這裏湧來！

王印川狠狠得吐了口口水，他已經開始期待姚俊才被百姓們淹沒的場景了。

王印川看到姚俊才身後的警察們，已經有些騷亂了。可以想象，這些警察們在做這事兒的時候恐怕一直在擔心，他們今天的行動會引起百姓的憤怒！

但是，事情的發展，卻大大得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請王議員主持公道！”

百姓們站在了姚俊才的身後，他們開始跟姚俊才一起高喊口號！

“請王議員主持公道！”

警察們傻眼了，他們怎麽都想不明白，百姓們為什麽會支持自己？

王印川更是傻眼了，很快，他憤怒了。

王印川自然不會認為，陳啟民已經失去了百姓們的愛戴。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隻能說明一件事，不僅姚俊才的行動是陳啟民授意的，就連百姓們也是一樣！

王印川看到，在姚俊才他們的身邊，不僅有百姓，還有很多來自新聞界的記者！

陳啟民就是純心想把事情搞大！

陳啟民一定所謀者大！而且，恐怕陳啟民所求的，絕對是段祺瑞給不起的。

王印川已經可以猜想得到，外麵那些新聞記者，此時一定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事實上他猜想得沒錯，但是這並不妨礙記者們傾盡全力報道這件事！

畢竟……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大新聞啊！

就在馬迭爾酒店外麵人潮洶湧的時候，街角處，一個矮小的身影一閃而過。

經過了一路穿梭，那道身影來到了日本總領事館之中。山內四郎在知道姚俊才喊冤，並且受到了哈爾濱百姓的支持後。

他也作出了跟王印川同樣的猜想。

但

跟王印川不一樣的是，他現在的心情很不錯。他覺得自己找到了翻盤的辦法。

陳啟民幾乎徹底打掉了日本在北吉林的情報網，這讓他的的處境非常不妙。如果他不能迅速做出一番大事業的話，他很可能會被問責，甚至被投入監獄！

所以，在收到消息之後，山內四郎幾乎一刻都沒有停留的，他直接殺到了英國總領事館中找斯萊。

無論他想做什麽？他都必須先爭取英國的支持！

山內四郎很快就見到了斯萊，但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斯萊居然顯得有些悠閑！

山內四郎心中升起一些不妙的感覺。在他看來，現在正是對付陳啟民的最佳時機。而且陳啟民的立場跟英國的價值觀完全對立，英國沒有可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啊！

到底是怎麽回事？

山內微微有些愣神，斯萊卻一臉笑意得開口說道：“快請坐，山內總領事閣下。”

山內坐下之後，略微鎮定了下心神說：“斯萊總領事今天心情很不錯啊。”

斯萊向後仰躺在椅子上說：“為什麽不呢？今天有什麽值得我不開心的事兒嗎？”

“不！恰恰相反！”山內說：“今天有一個非常好的消息。”

斯萊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每次來都會給我帶來好消息。那麽，就請你跟我分享一下這個好消息吧。”

斯萊笑得很燦爛，但是山內的感覺卻越來越不好。

哈爾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斯萊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他現在擺出這幅樣子，這裏麵絕對有鬼！

山內壓下心中那不詳的預感說道：“或許你還沒聽說，哈爾濱臨時警察局的姚俊才局長，正帶著全哈爾濱的百姓，在馬迭爾酒店門口集會，說是要為孟恩遠將軍伸冤。”

“這對我們來說，或許是個好機會。”

斯萊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說：“我沒看出這對我們有什麽機會可言？”

完了！

山內在心中哀歎，作為一名職業外交官，斯萊不可能連這點政治智慧都沒有。他這麽做絕對就是在裝聾作啞！

但是山內還不想放棄，他說道：“顯然，陳啟民的政策已經讓他失去了哈爾濱百姓的信任。他們已經開始站出來反對他了！”

“他現在就是一個獨夫，或許，他的軍隊暫時還會支持他。但是，他的士兵大都是哈爾濱本地人，他們現在絕不可能一點疑慮都沒有。”

“如果我們一起站在孟恩遠將軍的那一邊。或許就能幫助孟恩遠將軍奪回屬於他的一切！”

“至於北吉林所謂的新政，自然也就會土崩瓦解了！”

斯萊搖了搖頭說：“我並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

山內急了：“為什麽？”

斯萊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再等一等。哈爾濱的百姓有多愛戴陳啟民？這你我都知道。百姓們做出這樣的舉動，後麵想必有陳啟民的影響在，現在貿然行動，隻會對我們未來的戰略造成不利影響。”

山內當然知道！

但是沒有辦法，他急需一個大功勞來挽回自己之前的失誤。

而且在他看來，隻要能得到英美的支持，他們完全可以用實力強行逼迫陳啟民下野。

至於說……

陳啟民可能還有陰謀？

那又能怎麽樣呢？

山內四郎還想做出最後的努力：“可是，陳啟民的立場畢竟與你我兩國的利益相悖。無論這件事的背後是不是有他的陰謀在？”

“把他消滅對我們來說都是必要的。咱們也完全可以不用管這件事背後到底有什麽？至少在表麵上，陳啟民已經失去了百姓的支持，這對我們都是個好機會。”

斯萊站起身來說：“我很抱歉，山內總領事。我恐怕大英帝國不會支持你對陳啟民展開行動。”

山內更急了：“可是，這是為什麽呀？”

斯萊說：“從種種跡象來判斷，今天發生在馬迭爾酒店門口的事兒。是陳啟民和段祺瑞之間的博弈，中國畢竟是協約國的成員。”

“歐戰還在繼續，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讓遠東再起波瀾！”

歐戰個球！

山內四郎在心中暗罵，德意誌的戰敗已成定局。都這時候了，還用歐戰來做借口，這分明就是在搪塞自己。

很顯然，在斯萊這裏，山內四郎是無法得到他想要的支持了。

無奈之下，山內四郎隻能回總領事館。他還記得，當初中野元八說過，軍部會給他必要的支持。

而且是一切！

一切他需要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