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迎親返回途中之事,很快就傳到了影佐禎昭那裏。

對此,影佐禎昭很是意外不已。

“特高課有掌握什麽證據嗎?”

影佐禎昭起身離席,低聲詢問著來人。

來人隻道。

“具體有何證據暫不得知,隻聽說他們懷疑花轎底座藏著藥品。”

“而且還說,這批藥品要送往蘇北的。”

“花轎現在何處?”影佐禎昭再問。

“花轎停在季宅側院,被餘凡的人看著。”來人回著。

“行,我知道了!”

影佐禎昭揮了揮手,待來人離去之後,這才重新返回了席間。

返回席間,故意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隻是和旁人一道喝起酒來。

而正在不遠處敬酒的穀雨,實則早已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一切。

不多時,穀雨一行人行來。

“蒙各位賞臉,季某不勝感激,借此杯水酒聊表謝意。”

“餘某謹代表小婿和小女,敬眾位一杯。”

季雲卿打頭,餘凡跟隨,一行人向影佐禎昭所在這一桌開始敬酒。

眾人祝福之語,以及穀雨感謝之話略過。

季雲卿幾人又是客套一番,這才繼續轉往了下一桌。

隻不過穀雨,則是獨獨留在了後頭。

“影佐先生,待會兒我想請你幫我做個見證。”影佐禎昭剛坐下,穀雨就俯身過來道。

“見證?什麽見證?”影佐禎昭一愣。

“待會兒就知道了。”穀雨故意賣起了關子。

“好!”影佐禎昭瞬時好似想到了什麽,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見此,穀雨說了聲謝謝之後,轉身去往了下一桌。

離得影佐禎昭遠了,落於一行人身後的趙子衿,偷偷拉了一下穀雨。

穀雨不解,看向了趙子衿。

“你們剛剛嘀咕什麽呢?”趙子衿低聲問道。

“沒什麽。”穀雨笑笑,隻是搖頭。

“你覺得我會相信?”趙子衿白了穀雨一眼。

“該我們敬酒了。”

此時,恰好輪到兩人敬酒,穀雨趕緊以此為借口擋了回去。

穀雨不說,趙子衿也沒有辦法。

此種情況之下,又不好繼續追問,隻得快步上前朝眾人敬著酒。

一圈下來,穀雨雖然喝的不多,已經有了幾分酒意。

要知道這百十桌下來,就算一桌抿一小口,也是不少。

季雲卿幾人返回了主桌,他卻是肚子落後於眾人,轉道去往了正堂之前的台階上。

上得台階,穀雨環視了眾人一圈。

朗聲道:“諸位,穀某有話要說。”

台下一眾賓客聞聽聲音,當即停了下來,轉頭望向了台階上的穀雨。

見眾人目光匯集於此,穀雨當先是拱手朝著大家行了一禮。

“今日,穀某大婚,各位賞臉前來,某不勝感激。”

說到這裏,穀雨又是朝著眾人鞠了一躬。

起身之後,突然話鋒一轉。

“想必今日迎親返回路途上發生的事情,各位或多或少已經知曉。”

“穀某接下來要說的,就是就是這件事。”

說到此,穀雨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望著不遠處的路方遠道:“把客人請上來。”

客人?

宴席吃到一半,還有客人到?

這人也太不懂得禮數了吧!

此時,季雲卿和餘凡也有是有些不解。

自己所邀請的客人,那怕就算人不在上海,也是托人前來送禮,如何還會有客人到來?

正在眾人都疑惑之時,隻見路方遠回身朝著門口招了招手。

不多時,吳三山帶著幾人走了進來。

待來人走進,餘凡瞧見其中一人,頓時明了。

原來如此。

吳三山直接將人引至台上,然後站在了穀雨身側不遠處。

望著來人,穀雨輕輕一笑:“這位朋友,怎麽不自我介紹一下?”

來人看著場中那幾個熟悉的麵孔,神情很明顯有些不自然。

瞧這對方這副模樣,穀雨心頭忍不住腹誹起來。

剛剛不是還很囂張無比嗎?

現在也會老鼠見了貓?

不用猜,這人就是匆忙趕到季宅的特高課課長森次健。

此時,森次健心頭忐忑不安。

台下可是坐著日本軍隊的一方大員啊。

這些人都來參加穀雨的婚宴,要是等下自己說錯話,豈不是?

媽的,真是晦氣!

怎麽就讓自己攤上這事情。

“各位,我是特高課課長森次健。”

森次健朝著抬下日軍軍方高層一一打過招呼,趕緊朝眾人自我介紹了起來。

“森課長大駕光臨,鄙人真是蓬蓽生輝啊。”穀雨毫不客氣的揶揄道。

眾人也明顯聽得出來,穀雨這是說反話。

他們知道,他這是為剛剛的事情兒耿耿於懷了。

“穀先生客氣了。”

森次健額頭微微冒汗。

哼!

穀雨冷哼一聲,轉頭望向了主桌之上的餘凡。

“餘副市長!”

一開口就是稱呼其職位,並沒有稱呼嶽父大人,顯然是故意如此。

當街之上,餘凡可是仗恃自己的身份,強行讓特高課放行。

而且他還當場發話,他會安排人看著花轎。

此刻他稱呼餘凡的職務,隻是想告訴大家,餘凡不會礙於關係就徇私。

餘凡也是瞬間就領會了穀雨用意,當即起身道:“請講!”

“麻煩你讓你的人,將花轎抬到這裏來。”穀雨道。

“好!”

餘凡應了一聲,立馬就招呼保鏢去別院抬花轎。

不幾分鍾,花轎送到台中央。

“你的手下說花轎有問題,應該是出自你授意吧?”穀雨問向森次健。

“是!”森次健點頭應聲。

“既然如此,那你找人確認一番,是不是這個花轎?”

“別到時賴賬,說我動了手腳,那時我可就說不清了。”

穀雨語氣不善。

森次健明知此事已經難以善了,還是不得不讓人來辨別真偽。

很快,上午攔路的田中俊一上得前來,圍著花轎看了一圈。

“課長,就是這花轎。”看完之後,田中俊一道。

“你可看準了?”穀雨問。

“是的,我非常肯定!”田中俊一篤定道。

“好!很好。”

穀雨連聲說好,無人知其用意。

不待眾人想明白,有聽見穀雨說話了。

“吳三山,給我砍了它。”

聽聞這話,森次健當即就嚇了一跳,他以為穀雨是要讓他砍了他。

等到看見他手指之物,心中的慌亂才平複下來。

原來,他讓人砍得是那花轎。

新婚之日就刀劈花轎,是為不祥。

“不可!”

作為老一輩的季雲卿,立馬就站出來出聲阻止。

“師父,今日我穀雨丟臉事小,可這名聲我還是知道珍惜的。”

“此事今天若是不弄出個水落石出,如何能讓大家安心。”

“誰知道別人會怎麽在背後編排我們師徒倆。”

穀雨這話主要是說給影佐禎昭聽的。

稍前,他讓影佐禎昭做個見證,就是為的此事。

於是,當即又望向了影佐禎昭。

“影佐先生,麻煩你移步到台上來,給我穀雨做個見證。”

其實當時穀雨提及此事時,他就已經猜到此,所以根本就沒有半點猶豫,起身就往台階上而來。

說實話,他也想看看,特高課的情報到底準不準。

影佐禎昭上來以後,吳三山招呼的青幫弟子,也手持斧頭柴刀來到了台階上。

接著,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響起。

轉眼之間,一頂八抬大轎當場就變成了一堆柴禾。

望著“花轎”,穀雨更是一陣冷笑不已。

“影佐先生,麻煩你檢查一下,看看裏麵有沒有藏什麽東西。”

請影佐禎昭來做見證,自然就是要讓他親自檢查。

這大庭廣眾之下,不會因為誰跟誰的關係好,就會包庇於誰。

更何況,他也不會包庇誰。

花轎已成廢柴,裏麵肉眼可見。

除了廢柴,還是廢柴。

要是裏麵藏著藥品,早就被發現了。

“我確定裏麵沒有任何東西。”影佐禎昭仔細查看一番後,極為肯定的說道。

而此時,穀雨則是看向了森次健。

“森課長,你要不要也看看。”

看?

根本就沒有什麽可看的嘛。

就算實在台階之下,也能看得清。

森次健此時完全是一臉懵逼狀態,明明得到極為準確的情報,說藥品就在花轎之中。

而且,送藥之人還藏在迎親隊伍。

可是此刻……

“裏麵確實沒有任何東西。”

森次健一臉沮喪,難道是有人掉包了?

“你是不是想說,有人動過手腳?”

他剛想要出聲,穀雨一眼就看穿了那點小心思,當著眾人的麵就給說了出來。

這話一出來,立馬就有人不幹了。

此時,除了餘凡,還會有誰?

“森課長,你的意思是我動過手腳咯?”

尼瑪!

懷疑餘凡餘大市長動了手腳,是不想活了?

餘副市長,誰不知他日本人的座上賓,誰敢懷疑他說故意包庇?

“餘副市長,您多心了,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森次健當即解釋道。

而影佐禎昭則是根本不閑將事情鬧大,也出聲幫著餘凡道:“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幫餘副市長作證,他沒有動過手腳。”

一個市長他就不敢惹了,何況還是日軍的一大佐。

這特麽哪一方都得罪不起啊。

今天難道是出門沒看黃曆?

此刻,森次健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前麵這些話,隻是判了森次健死緩的話,那麽接下來的影佐禎昭的這句話,幾乎就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森君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嘛,真是非常不錯!”

“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會向特高課本部如實反應的。”

這一下,森次健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