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風波,看似有驚無險,實則說起來是幸運。

國際局勢混亂,是不容許洋鬼子跟日本人大動幹戈的最根本原因。

除此之外,選擇的這個時間點也很是合適。

汪季新著急於建立新政權,日本人也更是願意促成此事。

少了任何一個條件,都可能導致不利的後果。

毫不誇張的說,穀雨玩得這一出,真是讓人心驚肉跳不已。

好在的是,一切都有驚無險。

一群人陪著穀雨出了巡捕房,各自告辭散去,隻留下中川杏還未走。

中川杏未走,就算不用說,穀雨也知曉他定是有事。

當即就對著金寶師娘和趙子衿道:“師娘,你們先回吧,我這兒還有事。”

“咋的,這才剛剛出來,就不能歇歇?”金寶師娘有些不悅道。

“我知道今天辛苦師娘了。”穀雨滿是歉意的說著,轉頭看向了趙子衿,“子衿,你和師娘先回吧,照顧好師娘。”

“別天天在那兒指揮你媳婦兒,你媳婦兒可比你乖多了。”

穀雨被帶進巡捕房,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他擔心。

可他倒好,剛剛才將他撈出來,他就不管不顧的去忙碌自個的事情不說,還“使喚”著趙子衿起來。

金寶師娘一聽,當即臉就沉了下來。

“季夫人,來的時候影佐大佐說了,讓穀先生出來立馬去公館一趟。”中川杏見狀,趕緊打著圓場道。

中川杏這一口,金寶師娘心頭雖然不悅,但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任由穀雨和中川杏一同離去。

看著穀雨離去的背影,金寶師娘一陣搖頭。

“現在的男人啊,顧外邊的就不顧家裏,顧家的就不顧外麵。”

“結果忙來忙去的,最後還是不知道忙了些啥。”

說著,又是深深歎了口氣。

“現在咱們都還年輕,該是忙事業的時候。”趙子衿似乎在替穀雨解釋著。

“我說你啊!”金寶師娘抬手在趙子衿的額頭上點了點,“就數你心最大,成親這麽長時間了,也不見你肚子有動靜。”

“師娘,你怎麽又說這。”

說到這事,趙子衿就隻感到額間開始冒汗。

這個話題真是不能再討論下去了。

可金寶師娘不依不饒:“咋的,你們這是不想讓我這老太婆抱孫子?”

“師娘你說哪裏話,子衿高興都還來不及了。”趙子衿有些違心的說道。

“既然如此,你們年輕人就多加加油努努力,別老是讓我這老太婆催來催去的嘛。”

話題一說到這上麵,金寶師娘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揪著不放了。

撇下趙子衿,又是將路方遠叫了過來。

“方遠,等下你去市場上找找,什麽最補的,你就買什麽回來。”

趙子衿雖是黃花大閨女,可她還是聽懂了這話裏的潛台詞,當即羞紅著臉躲到來這裏。

而路方遠聽著這話,心裏好是一陣納悶。

難道是雨哥兒那方便不行,才要靠補藥來激發男人的雄風?

嗯,看樣子定是這樣無疑了。

為了雨哥兒的性福,鹿茸人參虎鞭馬鞭一定不能少。

“好的夫人,方遠記下了。”

路方遠如此想,隻是不知道會不會被穀雨打死!

穀雨跟著中川杏回到影佐禎昭公館,也確實是影佐禎昭的意思。

今日上午,同汪季新再次交流過後已經確認,不日就要一同去往日本,就建立新政權一事做最後的談判。

這一段時間,顯然影佐禎昭的精力主要就會放在準備此事上,有很多事肯定是要做提前安排的。

另外一點,丁默邨和李士群有擴編之意,他也想聽聽日本人的看法。

畢竟今後在上海灘的情報工作,都免不了跟他們過招,有些情況早掌握也不是什麽壞事。

見到影佐禎昭之後,對方先是關心了一下今天的情況,對穀雨勇於擔責這個行為還是很認可的。

不過也再次做了提醒,他穀雨是代表影佐禎昭前去特工總部擔任特別助理的,不是去替丁默邨他們收拾爛攤子的。

言語之間說到,讓他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別老是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穀雨自然表示受教,一定時刻謹記他的囑咐。

聽完訓誡之後,穀雨也將丁默邨的擴建計劃向影佐禎昭做了一個匯報。

對於丁默邨的建議,影佐禎昭原本是想再考慮考慮再說的。

不過穀雨還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向其做了分析。

就目前的工作場所而言,肯定是有很大的局限性的。

人員嚴重擁擠不說,根本不能滿足現在的辦公需求。

當務之急,自然是尋找新的場地。

對於穀雨的分析,影佐禎昭也是表示了認同。

同時,對於他不因紛亂之事而影響自己的判斷,表示了讚許。

甚至還對著中川杏說道,讓他學學穀雨的這番處事風格。

中川杏本身就很認可穀雨,對於影佐禎昭所言,當然也是極為認同。

然而關於新場地之事,一切還得是由他們日本人來做安排,丁默邨想要自己尋找場地的事情,一概不予理會。

對此事,其實不難判斷,日本人對丁默邨等人的態度,是既要用,也要防備。

所以,日本人是從來不會相信一個中國人,以華製華才是他們都目的。

除此之外,穀雨還見到了一個老熟人,晴氣慶胤。

距離上次見到晴氣慶胤,還是追溯到籌備建立特工總部之時。

晴氣慶胤其人,在華期間一直就從事著情報刺探工作。

前些年,曾經被派往九江刺探情報。

而後在去年六月,擔任土肥原賢二的助手,繼續從事著特務活動。

所以說,日本人在上海灘的間諜活動,很多都跟他有直接或間接的關係。

就丁默邨和李士群投靠日本人,建立所謂的特工總部,也是有其親自參與的。

如今丁李二人計劃要實行,其中的具體事務操作,自然還是由他來負責。

而穀雨的職責,依舊是以影佐禎昭特別助理的身份從旁協助。

因此,在影佐禎昭離開上海的這段時間,他的主要工作也就要放到此上麵來。

至於丁默邨李士群的那些爛攤子,盡量不要摻和的,還是不要摻和的為好。

交代完這些事情,夜已經深了,影佐禎昭趕緊將穀雨放了回去。

臨出門時,他甚至開玩笑道,要是你再不回去的話,怕是有人就會找他來要人了。

穀雨略顯的尷尬的告退。

原本中川杏時要相送的,不過路方遠將金寶師娘和趙子衿送回季宅後,就趕來了影佐禎昭的公館。

就如影佐禎昭所說,要是穀雨再不回去,估計家裏真是鬧翻天了。

這個說法或許有帶你誇張,不過那一群人是真的擔憂而已。

不過離開影佐禎昭公館之後,穀雨並沒有著急回到季宅,實則是因為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早上的時候,他得知了丁默邨的擴建計劃,當時在趕往影佐禎昭公館的路上,偷偷拍下了相片。

而那卷膠卷,現在就還藏在車後座座位的夾層中。

擴建計劃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有些事情他自然也需要盡早的做安排。

半夜時分,穀雨敲開了一家照相館的後門。

大半夜敲門,肯定是讓人很反感的,隻不過當照相館老板在門縫中看清是穀雨之後,當即就將他讓了進去。

照相館老板,是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戴著一副窄框眼鏡,初給人的印象就是很有學問的樣子。

小心翼翼的關上遠門之後,中年問道:“一個人過來的?”

“車停在兩個街頭外,不會有人的注意到這裏的。”穀雨一邊往裏麵走,一邊回道。

“怎麽這麽晚還過來?”中年人繼續問道。

穀雨頓了一下,沒有回話,隻是繼續往裏麵走著。

中年人此時應該是明白了自己問得有點多了,也不敢在多問,趕緊追上了穀雨的腳步。

進入屋中,穀雨站定,道:“你立馬去準備一下暗室,我有照片要洗。”

不幾分鍾,中年人將洗照片的一應物品準備妥當。

然後,穀雨隨著對方一起來到來暗室。

穀雨取出膠卷,正欲準備開始工作,卻發現對方並未準備離去,於是道:“你先下去吧,我自己來就行。”

“要不我來幫你?”那人根本不動,隻是道。

穀雨再次頓了一下。

“你看你回上海這麽久,也從來不分配任務,我這心裏憋得慌啊。”那人慌忙解釋道。

“老秦。”穀雨悠悠的歎了口氣,“你也是一名老人了,應該是沉得住氣的,怎麽現在反而?”

“你說到固然很是有道理。”

“可你回到上海一來,數次死裏逃生,而我除了能聽著你的那些消息,什麽也不能做。”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一名老人,就應該相信我是不?”

“你知道的,今生除了殺盡日本人,就再無所求。”

老秦說到此,神情竟有些落寞起來。

落寞的原因隻是很簡單,他覺得自己閑下來太久了。

人之中年,他怕有一天自己不小心就老去。

呼!

穀雨吐了一口氣,將膠卷交代老秦手上。

“這其中就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但是異常的凶險,隨時都有可能麵臨著生命危險。”

“不用說了,不管什麽樣的任務我都接受。”老秦根本不問什麽任務,當即就請求道。

“先別著急,你還是先把底片洗出來看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