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上海區已經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絕對是令人瞠目咋舌的事情。
不但是難搞,分明就是要玩死人的節奏。
嵩明麵對這樣的爛攤子,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組織不健全,拿什麽去收集情報?
人員不齊整,拿什麽對76號展開報複行動?
就眼下上海區的情況,恐怕是擱誰身上也得頭疼不已。
嵩明覺得很有必要向局本部匯報一下上海區的實際情況。
當然,他不是畏難情緒,而是覺得應該給軍統上海區一個緩衝的時間。
最起碼也要等調整號的框架搭建起來。
要不然,軍統局本部直接可以宣布將上海區撤銷得了。
當然,雖說嵩明有情緒,但他也沒在鄭元麵前表現出來。
“鄭元兄,要想上海區恢複正常秩序,你必須無條件支持我。”
深思一番之後,嵩明很快就有了主意。
不過要想計劃順利實施,還必須得到的鄭元的支持才行。
對於上海的情況,鄭元是再清楚不過了。
如果不及時做出改變,第一個被問責的就是自己。
他是上海區的書記,鄭士鬆的叛變他也是要負上一定責任的。
這是其一。
其二,當鄭士鬆叛變之後,他的反應也不可謂不迅速。
若不是他的及時調整,恐怕今天軍統上海區真的就全軍覆沒了。
雖說暫時止住了上海區情報網絡的分崩離析,但他終究無法繼續改變現狀。
所以,上峰將嵩明留在上海,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不是顧及形象的話,他都想跪下來感謝老天爺解救他於水火之中。
既然說嵩明說有信心改變現狀,他自然是無條件全力支持的。
“嵩明兄,請你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鄭元當即拍著胸脯向嵩明保證道。
“好!”
嵩明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接著將心中所想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第一,最近暫停一切不必要之活動,減少被暴露的風險。”
“第二,立馬收攏軍統在上海所有剩餘之力量,等待新的指示下發。”
他提出的這兩點,其實完全可以一步到位的,但為何要刻意的分為兩點來做了?
鄭元一時也沒有想個明白。
對此,嵩明做出來詳細解釋。
暫停活動,心智堅定者自然會保持靜默,等待著新的指示下發。
而那些心智不堅的牆頭草,以及那些已經叛變暫時還未暴露的人,絕對是坐不住的。
既然坐不住,就一定會有人跳出來。
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弄清背後的意圖,為下一步的計劃做打算。
當然這樣做也可能會存在風險,導致新的不穩定因素出現。
不過嵩明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他正好可以借此來震懾宵小,又能快速的清除那些害群之馬。
重症就需猛火來醫,這才是快速消滅禍源的雷霆手段。
內部穩定,接著開始第二步的調整。
隻要不影響到局麵,不會招致危險的,都可以進行打亂再重組。
讓有能力者上,庸者下。
他相信不出三五月,軍統上海區就一定能有新風貌。
這就是嵩明的打算。
為什麽一定要然鄭元支持自己,他是軍統上海區的老人,也是最了解情況的。
他都無條件支持了,底下的那些人還敢造次嗎?
聽著嵩明的計劃,鄭元是很認同的。
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原區長鄭士鬆掌握的很多關鍵情報,也會隨之無用。
“我立馬就去安排。”即將看到上海區能恢複昔日的榮光,鄭元當即興奮的表示立馬就要去安排。
嵩明沒有阻止,隻是叮囑著他第一步沒有起效時,切勿就開始第二步。
鄭元欣然應允告辭。
這兩步計劃,嵩明原本計劃中是將自己算進去了的,隻是聽到鄭元說出上海軍統的情況時,他不得不臨時做出來調整。
上海區的情況根本不容樂觀,有些事他恐怕是要提前做些安排了。
臨危受命前,戴笠給了他一個秘密聯係人,他覺得應該是要見上一見了。
按照約定,他在第二天的申江新報中縫刊登了一條售賣信息。
英國座鍾,使用三年,原價333大洋,現周轉不濟,忍疼割愛低價轉讓。
轉讓信息後麵,還留下來一個電話。
洋玩意本就緊俏貨,報紙一上市,電話就一個接著一個的打來過來。
“先生你好,我是富源當鋪的,請問你是有座鍾要出售嗎,我們願意高價抵押。”
“抱歉,不需要。”
“你是有座鍾要買?多少錢?”
“有興趣的話可以坐下來詳談。”
“我先問問價錢合適不,合適的話我就過來看看。”
“隻賣三塊大洋,有興趣的話可以過來瞧瞧。”
“三塊大洋?”
原價三百三十三的座鍾,隻賣三塊大洋,這怎麽可能。
打電話來谘詢的這人一臉不可置信。
“是的,隻要三塊大洋。”
“我你媽,有毛病吧,這麽好的東西隻賣三塊大洋,糊弄誰了。”
這人當即就掛了電話。
也是,如此賤賣稀罕玩意兒,還真沒有幾個人願意相信。
多半聽到這個價格時,就覺得其中肯定有詐,都是主動將電話掛斷了。
對於嵩明來說,反正他也無所謂,本來這就是一個虛假的轉讓信息。
如果真有認死理的死腦筋,非要來看看貨,他早就準備了很多種推脫的辦法。
他要的隻是戴笠口中的那個神秘人。
漸漸的,打電話來谘詢越來越少,正當他以為不要有人再打電話來時,電話鈴聲卻是毫無征兆的響了起來。
“請問先生是有座鍾要賣?”電話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是的,先生有興趣?”嵩明問道。
“正好有朋友喜歡,買來送人。”那人道。
“買來送人?”嵩明一陣驚訝,“送禮物送鍾是不是不太合適?”
送鍾乃送終也,是不吉利的,沒人會喜歡這個禮物。
“無妨,我們向來不計較這些。”那人笑著回了一句,繼續問道,“這鍾你打算多少錢出手?”
“隻賣三個大洋。”嵩明如往常一般回道。
“三塊大洋?”似乎對方也是愣了一下。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嵩明也是笑了一下,“雖然最近手上有些拮據,但也是隻賣有緣人,這個價格覺得能接受就坐下來好好聊聊,要是覺得不妥也無所謂。”
接受,太他媽能接受了。
花個三塊錢,就能買到價值一百倍的東西,世上絕對沒有必有比這更劃算點生意了。
“沒問題。”沉吟了片刻,那人道,“我們什麽時間交易?”
“不不不,先生可能你理解有誤,我們還沒有談到交易這一塊。”嵩明明確著自己的意思道。
“那閣下是和用意?”
“剛剛我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我隻賣有緣人。”嵩明再次重複道。
“哦?”對方一陣驚訝,“如何才能稱之為有緣人?”
“先生你看這樣可否,明日下午三時三刻三分,我們在西倫西餐廳見麵聊聊如何?”嵩明回道。
“也好,我也想看看先生使用何法尋找有緣人。”那人笑回。
“那我在西倫西餐廳恭候先生大駕。”
說完,二人也沒有過多客套,當即就各自收了線。
嵩明收線之後,站在那裏沉默了好一會兒,想了想之後一把將電話線扯了下來。
難道他已經等到了要找的那個人?
不知道。
反正從這一段對話看來,絲毫看不出有什麽蹊蹺之處。
不過,既然他將電話線拔了,應該就有他的道理。
要不然也不會費力辛辛苦苦的謀劃了一番,最後卻變成無用之功。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下午,嵩明早早買了一份報紙來到了西倫西餐廳。
進入餐廳環視了一番之後,他沒有選擇一樓靠著窗戶的位置,而是走到二樓。
二樓整體呈現為一塊馬蹄鐵的U型形狀,中間的鏤空區域正中,吊著一盞偌大的水晶燈。
水晶燈下就是一樓的公共區域。
圍繞著馬蹄鐵周邊,則是落著一個個獨立的包廂,包廂外就是沿著U型內側公共通道。
站在每一個包廂位置外的走廊,都能看見輕易看見西餐廳正門口的情況。
為了安全起見,嵩明選擇了靠近正門上方左側的那個包廂。
選擇這個包廂顯然是經過考慮的。
此處出了能看清餐廳大門處的情況,貼花的窗戶也能看到餐廳外街道上的情況。
另外,就算在談話中疏忽了一樓,他也可以從這裏觀察到二樓的樓梯口。
樓梯口距離這個包廂位置,有將近十五米的距離。
就經過嚴格訓練的特工來說,這十五米的距離,也足夠他做出任何反應了。
做特工就是如此,沒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總是會先為自己找好退路。
以免突發狀況之時,自己措手不及。
點了一杯咖啡,嵩明拿起隨身帶來的報紙看了起來。
他注意力看似在報紙之上,實則餘光都放在一樓的入口之處。
說實在的,他很是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會讓戴笠都如此看重。
昨日通電話時,他隻告訴了對方時間和地方,並沒有說見麵的方式和裝束特征。
此舉也是他故意為之。
假若對方不能發現於他,那今天的見麵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至於目前軍統上海區的困境,恐怕最後還是得靠他自己來解決。
時間來到了三點四十五分,離約定的時間隻有三分鍾,似乎那人還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