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就是這個情況。
穀雨敢保證,周佛海鐵定會保丁默邨的。
隻要他一出手,就算是事恐怕也不是事了。
梅機關?
算了吧。
晴氣慶胤早就想著踢一個人出局了。
誰出局,又是誰來執掌76號,其實他一點也不關注。
隻要不脫離掌控,隻要聽話,其他都無所謂。
再加上個可能出麵說情的周佛海,結果自然就顯而易見了。
如此一來,李士群還有勝算嗎?
沒有,一點也沒有。
很可能打不著狐狸,最後還惹得一聲騷。
這之中的隱情,很多是李士群無法知道的。
而穀雨了,有些知道,有些是他通過分析得來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來此擋住李士群了。
至於最後李士群會怎麽選擇,那是他的事。
他阻攔一次,就不會再阻攔第二次。
就算76號的掌舵人換成丁默邨,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知道丁默邨一開始就不停的對他示好。
隻是穀雨一直以來,都是保持著誰都不相幫的態度而已。
今天攔下李士群,已經是違背當初定下的原則了。
若是他不聽勸,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看著久久沒有開口說話的李士群,穀雨也是沒有再繼續開口。
他在等,等李士群會做出什麽選擇。
李士群應該做什麽選擇,其實聰明人都能想得出來。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既然丁默邨早晚都是要被踢出76號的,何必又急在這一時。
他們能包庇丁默邨一時,難道他們護著他一世?
我就不相信了,你就不再犯一點錯?
隻要被我抓住把柄,我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想到此,李士群當即拱手朝著穀雨一拜。
“感謝師兄搭救之恩,要不然士群今天就犯錯了。”
穀雨按下了李士群的雙手,笑了笑道:“師弟能想明白,我也就放心了。”
“唉!”
李士群歎了口氣。
“士群有些事情還是想得太淺薄了,有些時候竟然還不如年輕人。”
穀雨很是自然的攬住李士群的肩頭,主動朝梅機關外走著。
話語裏也是忍不住打趣著對方起來。
“要不然我怎麽能做你師兄了。”
“學問見識,不能以年齡來論之。”
麵對穀雨的打趣,李士群頓時覺得跟他的關係有親近了些,說著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送走李士群,返回的時候撞上了晴氣慶胤。
似乎他就在那裏刻意等著穀雨一半。
“人走了?”見到穀雨,晴氣慶胤就開口問道。
“不是正好給你解決了一樁麻煩?”穀雨笑看晴氣慶胤。
對於晴氣慶胤來說,麻煩倒也算不上,隻是這事很煩人就是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擺上一桌酒席,好好感謝一番穀特助為我清掃麻煩。”晴氣慶胤調侃道。
“如果晴氣課長要破費的話,我可是找不到任何理由來拒絕的。”穀雨笑著回道。
“以前我覺得他們有誇大之嫌,今日一見,手段果然不一般啊。”
穀雨往裏走著,晴氣慶胤並肩跟了上來,言語裏麵不無透露一絲讚賞之意。
“晴氣課長如此抬愛,是不是太看得起我穀雨了?”穀雨似是有些謙虛的回道。
“哦?難道這不是事實嗎?”晴氣慶胤故作訝異道。
“一早收到電影院事件的消息,以及得知丁默邨前往周公館時,當時你可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穀雨將稍早之前的事情搬了出來。
“然後呢?”
此時,晴氣慶胤有些好奇了,他想聽聽穀雨接下來會說出些什麽。
“你不發表看法,其實是你已經默認了丁默邨的做法。”
“因此,這件事情上,周佛海的態度就是你的態度。”
穀雨毫不客氣的將晴氣慶胤給拆穿了。
晴氣慶胤沒有驚訝,也沒有被拆穿之後的尷尬。
反倒是越發的覺得穀雨不簡單了。
單單就憑一點反應,就能猜透他人的想法,如此分析能力,絕對實屬罕見。
他也終於明白了,影佐機關長為什麽會如此相信於他。
“穀特助,你真的很優秀,這頓酒我請了。”晴氣慶胤誇讚著穀雨,並向他發出來邀請。
“酒,肯定得喝。”
“不過這優秀嘛…”
“天天和你們如此優秀的人在一起,想不變優秀也不行啊。”
穀雨很是適宜的拍了對方一個馬屁。
這馬屁對晴氣慶胤來說,真的很受用。
於是兩人相視一笑,快步向機關大樓去。
其實這一段時間,影佐禎昭不在中國。
他為什麽不在中國,其實也是跟汪季新欲要組建的偽政府有關。
有些事情,原本穀雨是不知道的。
隻不過他身為影佐禎昭的特別助理,不但能自由出入梅機關,就連有一些公務往來的函件他是有權查看的。
這些事情,也正是他整理那些函件知道的。
據函件中透露,日本外務、陸海軍,還有民間各界,對汪季新的偽政權是寄予太大希望的。
甚至有人開辟了直接於常凱申政權的對話,討論“和平”的工作。
話說駐香港的鈴木開辟了一個新通道。
好似找到了宋子良,可以跟常凱申直接對話。
為此,日本駐中國派遣軍總參謀長板垣,以及中國課長今井武夫等人對此都是極其重視。
宋子良是誰,或許很多人不太清楚。
但是說起他的兩個姐姐,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國父孫中山的遺孀宋慶齡,以及常凱申的夫人宋美齡。
就這層關係,無人不相信鈴木能通過宋子良和常凱申直接對話。
至於具體情況是不是如此,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穀雨隻知道,為何汪季新的偽政府遲遲沒有進展,正正就是因為此事。
這一段時間,汪季新因為之前所談之事,日本人遲遲沒有兌現,已經派人來找過影佐禎昭好幾次。
影佐禎昭人在日本,誰也不知道事情進展如何。
剛開始,晴氣慶胤還耐心向來人解釋,讓他回去等消息。
時間一久,他也開始煩了。
最後,隻要汪季新的人一來,索性就全都退給了穀雨。
本身搭救汪季新時,穀雨就在營救的隊伍中。
當時穀雨還曾經幫他們引開了軍統的刺殺,汪季新的那幾個忠實跟隨者,一直對他都抱有感激之心。
恰恰有因為此,一來二去,周佛海跟穀雨也是熟絡了起來。
甚至還以私人的名義請穀雨去府上赴宴。
穀雨客氣再三,終是不好在繼續推脫,然後去了一次。
上次嵩明找上周佛海,讓他搭救戴森一事,他其實曾經想到過穀雨的。
不過一想到穀雨跟季雲卿的關係,最後隻得放棄了這個想法。
當然,就算他當時不顧及這些,直接找上穀雨的話,結果很可能還是隻有一個。
他既然能當著嶽父餘凡的麵拒絕嵩明,難道他就不會拒絕你周佛海。
畢竟戴森這事,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要牽扯太深。
這一段時間影佐禎昭不在,穀雨每天依然回來梅機關報道。
他是機關長的助力,總是該做做樣子的。
然而有一件事情讓他最為意外。
當初除夕名流招待會時,他曾經在洗手間撞見過趙子衿的一朋友。
觀月由子。
這是她唯一公開在穀雨麵前承認過的朋友。
後來他曾經問過趙子衿,她和觀月由子是怎麽認識的。
趙子衿對此也絲毫沒有隱瞞。
當年在法國留學之時,抗日戰爭還沒有爆發,因為同是來自東方,兩國曆史上也有極深的淵源,兩人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後來,趙子衿先於對方回到中國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
不想再次見麵之時,已經由朋友變成了敵人。
不過礙於身份的特殊關係,趙子衿並沒有對觀月由子保持敵視,反而是依舊保持著朋友關係。
這些穀雨當然是能夠理解的。
最最讓他意外的是,觀月由子竟然進入了梅機關,還擔任了行政課的助理。
為此,他曾偷偷查過觀月由子的背景。
據說觀月由子的父親,曾經和影佐禎昭在日本東京帝國大學共事過。
正是靠著這場關係,他父親將她送到了上海。
其後在影佐禎昭的安排下,進入了梅機關。
穀雨也曾經懷疑過,觀月由子應該是特務機關的特務。
不過她進入行政課倒是讓他有些不解了。
行政課基本都是負責一些輔助類的工作,平常都是不接觸任何情報的。
如果一個特務,經常不接觸情報工作,是很難收集到情報的。
穀雨懷疑這隻是她的一個障眼法,就是為了打消打人對她的注意。
結果同樣也是讓穀雨很意外,她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每天下班之後,就是直接回到寓所,平常也很少外出,隻是偶爾約約趙子衿。
趙子衿每次也是會把她跟觀月由子約會的情況告訴穀雨,結果同樣沒有任何問題。
如此複雜的亂流之中,特別是身處梅機關這樣的特務機關,誰又能置身事外了?
他不相信觀月由子是清白的。
影佐禎昭在中國那麽多年,他明知中國的情況很是複雜,還要毅然的將老友的女兒送到中國來,這難道還不夠不奇怪嗎?
越是沒有問題,那才是最大的問題。
正說著觀月由子,晴氣慶胤和穀雨進入大樓,迎麵就正正碰上了她。
觀月由子分別同二人打過招呼之後,話題立即就撤到了趙子衿的身上。
“穀君,子衿小姐最近好嗎?我可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