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由子的事情,隻是個很小的插曲。
既然暫時沒有發現她有什麽問題,那就沒有必要在她身上耗費太多精力。
不過的對她的提防還是不可少的。
萬一是個隱藏極深的大特務,那就不美妙了。
不久之後,穀雨借口離開了梅機關。
電影院針對丁默邨的刺殺計劃,看似已經暫告一段落,其實這事根本沒完。
其中重點,計劃是如何被泄露的。
執行刺殺計劃,嵩明包括他自己隻用了五人。
這並不等於知曉這計劃的隻有五人。
因此,穀雨敢肯定泄密的就是軍統之人。
誰是泄密者,這個就需要進一步的去排查。
按理說,穀雨是不應該插手的。
畢竟這事涉及到上海區內部事宜,他的身份也不合時宜。
但他並沒有準備袖手旁觀。
行動中,迫於形勢他出手了。
隻要出手就會留下痕跡,隻要有一絲絲概率能查到他這兒,他就不能放任不管。
同時他也深知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這個道理。
所以,他還是找上了嵩明。
見到嵩明,他當即就將這個猜測說了出來。
麵對穀雨道猜測,嵩明不是沒有如此想過。
畢竟已經有了鄭士鬆這個前車之鑒,還有什麽不可能的。
不過知曉這個計劃的,總共多達十餘人,似乎誰都有被懷疑的可能。
但是參與行動的這五人,首先就應該排除掉。
嵩明就不說了,從軍統局本部空降而來。
如果他要是叛徒,當初就不會冒著危險去解救戴森了。
區書記鄭元,更是可以直接排除。
當初原區長鄭士鬆叛逃,若不是他苦苦支撐,上海區早就分崩離析了。
再說石大彪和另外的兩名參與行動的隊員。
一人犧牲,一人保障了退路,石大彪最後也是受傷昏迷。
三人的表現如何,根本不需要再多說,要是他們也要被懷疑,恐怕人人都得有嫌疑了。
因此,能懷疑的隻有剩下的那些人。
這些人中,到底誰的嫌疑最大,嵩明暫時也拿不準。
拿不準的原因很簡單,他對上海區當前的情況還是了解不夠。
嵩明問,如何才能清除這些毒瘤。
穀雨笑了。
你堂堂一區長,問我一個外人怎麽肅清內部,是不是問錯了人?
還有,你上海區的內部事務,我也從來沒有插手的打算。
要不然早就將上海區的這爛攤子接過來了。
不過既然嵩明問到了這裏,穀雨還是提了一個建議。
逐步清查。
隻要是知道電影院刺殺計劃的,針對他們做局。
如果謀劃得當,估計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將叛徒找出來。
當然,想法是極其好的,但現實並不如此。
電影院刺殺計劃,涉及到人員名單有多達七八人。
短時間內要清查出叛徒,工作量極其龐大不說,這個難度也是可想而知。
難道有難度就不清查了嗎?
如果不能快刀斬亂麻,接下來的很多工作也無法展開。
軍統上海區繼續在泥濘中掙紮,隻會越陷越深,終致上海區的情報係統徹底癱瘓。
既然已經決定重建上海區,何不如順勢推到重來。
就算這個過程中會受到很多阻礙,那怕招致他人非議,也勢必要堅定的執行下去。
置之死地而後生,方是軍統上海站的重生之道。
麵對著穀雨道提議,嵩明沉默了。
這個想法他何嚐又不是沒有考慮過。
可說起來簡單,真正實施起來是何其的難啊。
軍統上海區內部本就複雜無比。
鄭士鬆時期,他的獨斷專行導致內部糾紛迭起。
甚至還出現過相互掐架的事情。
毫不誇張的講,這就是個爛攤子。
那怕有區書記鄭元的支持,也並意味著一切能按自己的想法改變。
主要是這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麵麵太多,自然需要顧及的就太多。
見嵩明遲遲不做決定,穀雨也是無可奈何。
同時他也很慶幸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如果要是當初答應戴笠接手軍統上海區的話,估計現在頭痛的就是自己了。
他很想勸嵩明,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看著他極其糾結,遲遲不做決定的樣子,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有些事情,勸是沒有用的。
自己插手太多,反倒會將自己陷進去。
既然如此,上海區的這趟渾水,還是盡力不要摻和的好。
加入你想要我打探一下那些人可能已經叛逃,這個忙還是可以幫的。
當然,要幫忙還是有前提的。
不管你嵩明在上海的工作如何,絕對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就算你不小心被76號抓了,死也要將這個秘密帶進地裏去。
或許穀雨沒有想到,今天的這句話會在往後一語成讖。
不僅僅是嵩明,就連整個上海區,都被76號連根拔起。
當然,這是後話了。
最後,穀雨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和嵩明分開後,穀雨沒有再去76號和梅機關,直接返回了季宅。
昨晚回來的時候,趙子衿已經睡下,他沒有驚動她就睡下了。
今天一早,還沒有等到她醒來,他又離開了。
這一段時間忙於76號和梅機關的雜事,其實他跟趙子衿都沒有說上什麽話。
他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應該和她聊聊。
回到小院時,正好撞見清掃庭院的小童。
小童愣了一下,隨即打趣道:“姑爺,我可從沒見你回來過這麽早的。”
“這一段時間不是忙嗎,剛好今天閑了下來,這不就早點回來了。”穀雨笑了笑,很是隨意的回道。
“不過姑爺回來的可不是時間啊。”小童道。
不是時間?
穀雨一愣。
難道趙子衿出去了?
“你們小姐出去了?”穀雨問道。
小童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廳堂的位置,湊上來低聲道:“老夫人來了。”
小童口中的老夫人,自然就是金寶師娘。
自從季雲卿死後,金寶師娘幾乎就不過問事了。
原先季雲卿手中的那些生意,也是基本交給了他的兒子和徒子徒孫。
這裏麵收益最大的,或許要算吳四寶了。
畢竟吳四寶跟了李士群之後,勢力也隨之迅速壯大。
目前青幫之中,除了穀雨似乎沒有人能和其抗衡。
隻不過穀雨對於季雲卿的那些產業,根本就沒有多大興趣,基本都是交給了手下人去處理。
就譬如原本從吳四寶手中奪過來的碼頭生意,他就交給了吳三山。
路方遠嘛,他沒有讓他再插手青幫的生意。
青幫的那些生意,一旦沾染上了,就會不可避免的沾染上黑和鮮血。
他不想路方遠沾染,顯然也是為了今後考慮。
萬一哪天將日本人趕走了,有人要來個秋後算賬,就算穀雨那時想保,也怕擋不住輿論的壓力啊。
既然如此,還不如讓他盡早脫身的好。
還有從楓津河帶回來的李成,他本就不是青幫中人,自也沒有讓他插手青幫事務的理由。
所以,他就將兩人直接待在了身邊。
隻要他不出事,他就有信心能保住兩人。
話題再說回到金寶師娘這來。
金寶師娘找上趙子衿,他自然也知道是為著什麽事情。
他和趙子衿成親也有大半年之久,肚子一直不見什麽動靜。
以前季雲卿還在世之時,金寶師娘就已經不知道催促了多少次。
如今季雲卿一死,身邊少了個伴,這事自然就催的更勤了。
不說天天催,也是幾乎三天兩頭一逮著兩人,見麵第一句話就是:你什麽時候要娃啊。
要娃,要什麽娃。
他當初和趙子衿成親,原本就是一個幌子。
僅僅隻是為了便於兩人潛伏而已。
如今,趙子衿仍是一個黃花大閨女,他拿什麽去要個娃啊。
一想到這些,穀雨就是頭疼不已。
可他又能怎麽辦?
“不要告訴老夫人我回來,我先溜了。”穀雨叮囑著小童,轉身就欲逃出小院。
那知剛剛走出兩步,一道滿是不悅的聲音就從廳堂門口處響了起來。
“穀爺真是大忙人啊,這剛剛回來又是要出去?”
聽到金寶師娘的聲音,穀雨隻感一陣無奈。
逃不掉的終歸還是逃不掉。
“師娘您來了啊。”穀雨趕緊回身鞠了個禮,尷尬的解釋道,“剛剛想起來有東西落在車上了,我隻是想回去取而已。”
“是嗎?”金寶師娘冷聲道,“讓小童幫你去取就好了。”
“哦。”小童愣了一下,轉身就準備去取東西。
這不過是穀雨找的一個借口而已,那裏有什麽東西要取的。
不得已,穀雨隻好趕緊將小童攔了下來。
“還是不用了,反正那東西也不著急用。”
“哦!”小童又是應了一聲,停了下來。
“既然東西不重要,那你還立在那兒幹嘛?”金寶師娘瞪著穀雨道。
“哦!”
穀雨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隻得迎著頭皮往廳堂而去。
行至廳堂門口,穀雨停了下來,朝著金寶師娘恭聲道:“師娘,你先請。”
“哼!”
金寶師娘冷哼一聲,轉身往廳堂裏走著。
等到金寶師娘轉身的那一刻,穀雨當即就站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趙子衿嘀咕道:“你為什麽不難住師娘?”
“我想攔,能攔得住嗎?”趙子衿也是一陣無奈。
不知是不是兩人的嘀咕聲給金寶師娘聽見了,那知她剛剛走出兩步就突然停下轉了過來。
“雨娃子,你背著我嘀咕啥了?”
“這麽長時間沒有動靜,難道你還能怪到子衿身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