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很快就約見了嵩明。

聽到他說萬浪生、秦國武、陳明三人都可能叛變,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能吧。

若是說陳明秦國武兩人投敵,他還覺得可信一些。

畢竟一個跟鄭士鬆有關係,一個也是多次公開場合辱罵軍統都是一群渣滓。

萬浪生能投敵,你這個情報準確嗎?

知道他跟戴笠是什麽關係嗎?

穀先生,你別覺得我是老頭子,就好欺負啊。

見嵩明不信,穀雨也沒有過多言語。

反正事兒已經告訴了他,至於怎麽去清查那就是他的事了。

正如良叔說得的那話一般,要是事事都需要他這個外來人操心,軍統上海區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要不撤了,要不然就並入穀雨的特別行動小組算了。

當然,這也隻是一句話玩笑話,

穀雨他也不願意收啊。

他這行動小組,目前就主要他和林其書處於活躍狀態,大多數的還處於靜默狀態。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些人他是不會啟用的。

既然是棋子,那就得用在刀刃上是不。

嵩明雖然不太相信萬浪生會投敵,依然還是對穀雨表示了感謝。

如果此番清查,能夠確認三人有投敵行為,他一定會向上峰請功的。

對此,穀雨當即就攔下了他。

幫他清查叛徒,隻是順手為之,用不著感謝或是請功之類的。

嵩明見狀,隻得作罷。

隻是他不知道,穀雨不願意他往上提的真正原因。

這主要是因為軍統內部的利益牽扯太複雜了。

有些人占據高位,根本不管

保不齊那一天,就將這作為利益交換給透露出去了。

所以盡量能不提及自己,就不要提及自己的好。

反正他也不求這些屍位素餐、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能夠給自己什麽幫助。

這年代大多事情,求人不如求己。

嵩明別過穀雨之後,立即就約見了鄭元。

清查內部的事情,主要是由他來主導,剛剛獲得的這消息,顯然是要和他通個氣的。

看著嵩明提供的名單,鄭元當即就驚訝了起來,問道:“你這名單從那兒來的?”

名單從哪兒來的?

這個問題是你應該關心的嗎?

難道你注意力不是應該放在萬浪生秦國武陳明三人身上?

要是穀雨聽到這麽一問,估計當場就得懟他幾句。

嵩明心裏也是有這個想法的。

隻不過礙於現在兩人現在的關係,他不想讓他太過於難堪。

“鄭元兄,你是不是應該將注意力放到這三人身上,畢竟你對他們三人最為熟悉。”嵩明提醒著鄭元道。

被嵩明這麽一提醒,才驚覺剛剛的問話有些不妥。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報消息來源,就算再為熟悉的關係,刨根問底也是不合適的。

“嵩區長,這個……”

鄭元剛想說聲抱歉,就被嵩明抬手打斷了。

“還是說說這個三個人的事。”

“好!”

收回思緒,鄭元將目光落在了這三個人的名字上。

萬浪生、秦國武、陳明。

對於這三個人,他是最熟悉不過了。

就拿萬浪生來說。

先不說戴笠對他的倚重,就從他的家世說起。

說到家世,鄭元還是有些了解的。

萬浪生是湖北枝江人,其父經商多年,家境優渥,好似在在沙市也有他們家的生意。

據說他自幼就聰明過人,七歲就被他父親送到整上的私塾學堂接受啟蒙教育。

在私塾期間,也深得老師喜愛,逢人便誇這孩子長大了一定會有大出息。

而後,萬浪生離開家鄉。

1932年,參加了軍統在在金華舉辦的青年特種技術訓練班。

當然,這時期的軍統還被後來成為“雞鵝巷時期的軍統”。

瞧瞧,這資曆也是算夠老的吧。

在訓練班,萬浪生的槍械、偵緝、偵聽、暗殺等特工技術,幾乎門門優秀。

也正是因為如此優異的成績,這才受到了戴笠的賞識。

並被戴笠親自點名派往了上海。

來到上海後,不管是對日情報收集、還是針對日本人的刺殺行動,都受到了很多人的誇讚。

軍統局本部對他嘉獎,上海區可說是無人能及。

你說這樣的人,會背叛軍統?

打死他,他鄭元也是不相信的。

鄭元說不相信,嵩明還有什麽好說的。

畢竟他是一個後來者,對上海區的了解確實不如鄭元。

雖然否認了萬浪生,對秦國武和陳明兩人,鄭雲還是覺得有可能的。

當即就和嵩明商量著,如何對這兩人進行試探。

試探的方法有很多。

譬如最直接的就是金錢和女人。

在這一方麵,就連很多資深的情報人員也難逃這一關。

當然,還有一種比較狠的方式,就是找人扮做敵方將人抓起來秘密審問。

這個方法在訓練班中也經常使用。

熬的過,你就畢業了。

熬不過的,對不起賞你一顆花生米。

鄭元很想使用武的,畢竟這個最能考驗人的毅力。

不過就上海區現在這情況,好似也沒有這麽多精力,那就幹脆使用文的算了。

定下方向之後,兩人商量了一下其中的細節,這才各自分別。

鄭元因為要值班,直接回到了上海區總部。

剛到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就不巧正巧的響了起來。

“書記。”

鄭元一接起電話,就聽到對麵故意將聲音壓得很低。

“萬浪生?”鄭元眉頭一皺,問道。

“是。”對麵回道。

剛剛在嵩明的那裏討論了萬浪生,這一回來就接到他的電話,難道他是千裏眼不成?

想到這裏,他還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什麽情況?”

鄭元通過電話聽到話筒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還時不時夾雜著汽車的路過的聲響。

他當即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於是趕緊出聲問道。

“我感覺路人被人跟蹤了,照片恐怕我不能去取了,你能不能代替我去去一下?”萬浪生焦急的說道。

“是76號,還是日本人?”鄭元慌忙問道。

“暫時不清楚,我沒敢驚動對方。”萬浪生低聲的回答著。

“好,照片我去取,你自己注意安全。”

“總部這邊你就暫時別回來了。”

鄭元叮囑了一番萬浪生,接著從對方手裏要來約定好時間點後,當即就收了線。

萬浪生說得這事,鄭元是知道的。

事情是嵩明還未接手上海區,就已經交代下去的。

這事說來也是戴森被李士群槍殺的後續事件。

當時戴森的死訊傳到上海,戴笠還為此大怒不已。

為了反擊76號,當即就向上海區下達了鋤奸的命令。

命令中曾言,不惜一切代價、不計一切後果,也要將這些漢奸鏟除。

萬浪生負責的這事,是一個叫曹琦的漢奸。

因為他見過曹琦,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為了能夠讓參與行動的人,都能記住曹琦的長相和麵貌,萬浪生就親自承擔了拍攝的任務。

嵩明接手上海區後,鄭元也曾經向他匯報過此事。

不過因為暫時還沒有結果,嵩明也沒有對此詳細過問。

如此一來,事情最後還是由他親自過問。

鄭元對萬浪生是沒有一點懷疑的,既然他說不方便取相片,便毫無顧慮的答應了。

因為時間緊迫,兩個小時之後就要取照片。

一想,反正也不是多大回事,一來一回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就算要匯報,也要等取回照片有了結果再說吧。

想到此,也沒另外知會送,便跟值班的人知會了一聲,獨自離開離開了區總部。

雖然鄭元沒有懷疑萬浪生會叛變,但長久一來情報工作養成了謹慎的習慣。

約定地點,靜安寺附近的大光明戲樓下的DDS咖啡館。

兩個小時之後,鄭元如約而至。

不過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站在街道對麵觀察了一番情況。

不觀察不要緊,這一觀察當即就讓他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咖啡館外的一角,萬浪生身邊有幾個陌生人,似乎正在鬼鬼祟祟的交談著什麽。

看到此,心中已起了疑惑的鄭元,趕緊找了一個隱蔽處躲了起來。

街角對麵,萬浪生繼續和那幾人不斷的交談著,時不時的還手指著咖啡館的內方向。

那幾個陌生人,也隨著萬浪生的說話,不住的點著頭。

不用說,萬浪生和這幾個人絕對是認識的。

看到這裏,鄭元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兩個小時前,萬浪生打電話不是說身後有尾巴嗎?

而且當時電話中說話也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為什麽他現在卻是停下來和陌生人講話?

難道他不需要甩掉尾巴?

如果是這樣,還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為什麽不自己去取照片,還刻意讓自己來?

他到底打的什麽注意?

此時,鄭元的腦海中閃過一連串的疑問。

不過就算如此,他還是沒有往哪方麵上去想。

他不覺得萬浪生會背叛軍統。

雖然如此,他也沒有盲動。

仍是躲在角落,靜靜的觀察著街道對麵的情況。

不幾分鍾後,和萬浪生交談的那幾人轉身離開了。

而萬浪生則是望著幾人的背影看了幾秒,然後才收回視線望著咖啡館前不斷走過的路人。

鄭元望著離去的那些人,又回過頭來望著街道對麵的萬浪生,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是誰?

他們和萬浪生說了什麽?

硬是想了好一會兒,鄭元還是沒有想通萬浪生的用意。

想不通不要緊,可是那些相片可是很緊要的。

見哪些人已經走遠,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於是他繞行了幾步,朝著萬浪生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