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幹嘛呢?”
鄭元上去猛的拍了一下萬浪生的肩膀。
萬浪生直接被驚的跳了起來。
轉過身看見是鄭元,帶著絲慌了驚問:“你不是去取相片去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看著對方的反應,鄭元頓時心生疑慮。
頂著對方看了好幾秒,這才繼續問道:“剛剛看到你和幾個人說話,怎麽回事了。”
“問…問路的。”
萬浪生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慌亂,胡亂的扯了一個理由。
頓了兩秒,見鄭元又要開口說話,當即就搶先再次問了起來。
“不是讓你去取相片啊,你怎麽還等在這兒。”
並沒有往深處裏想的鄭元,隻是笑了笑。
“我這不是出來的早,還不到時間嘛。”
“剛好見到你,這不就追了上來。”
萬浪生見此,頓時有些不耐煩了,揮了揮手道:“那你趕緊去啊,你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來,就有人會把相片給你的。”
說著,轉身就準備離開。
而鄭元則是一把拉住了對方,不解的問道:“你這不是有時間嗎?為什麽你不自己去取?”
可萬浪生根本不理會鄭元,直接掙脫了他的手。
扔下一句,我還有事去處理,轉身就跑了。
是的,跑了。
跑得都讓鄭元有些措手不及。
明眼人一看,這明顯就有些不對勁啊。
先是跟幾個陌生人交流,現在這表現又很是不對勁。
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著鄭元。
望著萬浪生匆匆離去的背影,鄭元也確實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
可抬眼望四周一瞧,又沒有瞧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這就讓他很是納悶了。
難道是自己多想了?
這咖啡館進還是不進?
轉身看著身在咫尺的DDS咖啡館,鄭元頓時躊躇不前了。
不進?
刺殺曹琦的事情,可是軍統局本部親自督促的。
上海區如今這個破樣子,要是再來個違抗局本部命令,戴老板那還不得發飆啊。
進?
萬一裏麵有詐怎麽辦?
自己這樣進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想到此,鄭元又是轉頭望了望四周。
路上行人匆匆,似乎根本沒人會注意到這街角一處發生的事情。
鄭元再一次深深皺起了眉頭。
難道是自己太過於敏感?
此刻,他隻感覺心髒極速的跳動著。
這種是他參加刺殺丁默邨都沒有遇到過的情況。
無風不起浪。
此刻,他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加倍小心。
若是苗頭不對。趕緊扯呼。
等到情緒稍微緩和了下,鄭元這才緩緩的向咖啡館走去。
一進門,他就刻意的放慢了腳步,眼神快速的在大廳中掠過。
咖啡館中的人不多,似乎並沒有人注意到他這個不速之客。
視線中,離門口最近的座位上的那一男一女,正在愉快的交流著。
看兩人的神情,應該是一對情侶,瞧那氛圍應該不錯。
情侶左手邊的位置上,有兩名西裝男子。
一人戴著黑框眼鏡,一人頭發梳的油光程亮。
交流很激烈,似乎正在討論著什麽問題。
嗯,應該這幾人都沒有什麽問題。
兩名西裝男子過去,剛好靠近過道的位置上,有五名年輕男子正在低聲細語著。
似乎,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來。
至此,鄭元終是稍稍放下心來。
他以為咖啡館中藏著陷阱,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不過因為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鄭元還是找了一處離門口最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麽?”
剛剛坐下,熱情的侍應聲就走了上來,將菜牌遞到了鄭元麵前。
“一杯咖啡,謝謝。”
鄭元也沒看菜牌,直接點了一杯咖啡。
“好的先生,請稍等。”侍應生微微欠身,客氣的說了一句轉身就去通知吧台準備咖啡去了。
然而就在那侍應生剛剛欠身挺起之時,鄭元無意間瞥見剛剛那幾個年輕人中,正有一人盯著自己。
與此同時,他還不斷的跟身旁之人低聲交談著什麽。
看到這裏,剛剛才放下去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
這幾人肯定有問題。
鄭元如是想著。
還正在這樣想著,突然哪個低語看他的人就起身走了過來。
根本沒等他反應過來,就開口問道:“你是來取照片的嗎?”
這邊一句話剛剛說完,跟這人的一起的那些人齊刷刷的就站了起來。
我去,好家夥。
鄭元斜眼一瞧,原來剛剛都看走眼了。
站起來的那幾人,剛才觀察那會兒都被椅背擋住了,沒有發現這些人的體型。
此時一見,這一個個竟然都長得腰粗膀圓的。
更為詭異的是,這些人直接奔著他這個方向而來。
很明顯,就是衝著他鄭元的。
“不是。”鄭元心裏一驚,連忙回答著,起身就向咖啡館外跑著。
或許哪些人也沒想到鄭元會起身就跑,竟都齊齊了愣了兩秒。
就這兩秒的時間,鄭元已經跑出了咖啡館。
人跑了?
那幾人麵麵相覷。
“追啊,還愣著幹嘛。”
不知道誰反應過來,喊了一句。
眾人這才一窩蜂的追了出來。
鄭元奪路而走,對方是早有預謀。
一出得門來,眼神就瞥見左右有人圍將了過來。
此時,他心裏更是慌了。
剛剛明明沒有瞧見什麽異樣,這些人難道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不過這個時候,鄭元那裏管得了這些人是怎麽出現的。
腦海裏此時隻有一個字:逃。
逃,可能往那裏逃呢?
左右的去路都被人家堵死了,難道他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可此時,他那裏還顧得了那麽多,慌忙的就往街道飛奔而去。
或許真的是鄭元命不該絕,就在對方要將合圍之時,兩名巡捕不巧正巧的從一條巷子中鑽了出來。
見到巡捕,鄭元如同見到救命稻草一般,慌忙的就朝那兩人奔了過去。
一邊跑,還一邊不停的大喊:“救命啊救命,這裏有人要害我。”
兩名巡捕原本正悠閑的巡邏著,聽到傳來的救命聲,當即就停了下來。
聞聲望去,正好見到一群人正瘋狂的追著一人。
見到這一幕,兩人頓時怒了。
成記雜貨店的那一幕,就恍若昨天一般,曆曆在目。
今天居然還敢有人在公共租界鬧事,真的太不把巡捕房當回事了。
奶奶的,今天誰要是不停招呼,就給我往死理整。
想到此處,兩名巡捕當即舉著警棍就迎了上去。
“救命啊。”鄭元一見巡捕行動了,喊得更大聲了。
迎上前來的巡捕,一把將鄭元護在了身後,衝著追擊的那些人厲聲暴嗬道:“都她媽的想幹啥了?全部都給我站住。”
跟著後頭追擊的那幾人,也沒有想到會撞上巡捕。
被對方這麽一喝,不得不趕緊停了下來。
不過他們今天得到的命令是,必須要把鄭元帶回76號。
於是領頭的那人揮了揮手,示意兩側的人趕緊去圍堵住鄭元的退路,以防他中途逃走。
這兩名巡捕何其眼尖啊,隨著對方那人動作,很快就發現了兩側追擊的人。
於是過路的行人,看到了極其震驚的一幕。
兩名巡捕同時分轉兩側,手中警棍遙指各自一側,怒喊道:“你們都他媽耳朵聾了是嗎?”
路人一見,驚呆了。
從來沒有見過巡捕房這麽剛的啊。
也確實,大多時候,大多時候路人眼中巡捕的形象,跟76號的狗腿子其實沒有多大區別。
搶、奪、拿,和青幫的那些人沆瀣一氣。
就差沒有人當街隨意殺人了。
反正76號那些人幹過的事,他們基本都幹過。
當街以二抵多的事情,還真是聞所未聞。
兩側追擊鄭元的人,被巡捕這麽一吼,也不是不得不停了下來。
沒辦法,這裏離巡捕房太近,要是起了衝突,恐怕他們也很難走出公共租界了。
“你們都給我站過來。”
其中一人見對方停了下來,怕他們趁著自己不注意,又去敢謀害人的事情,當即就要指揮著那些站到一起來。
另一巡捕見狀,也是指揮著另外一撥人。
左右的兩撥人紋絲不動,全都看向了咖啡館出來的中間那人。
“怎麽著,今天想跟巡捕房過招是吧。”
左邊的巡捕見沒有一個人動一下,憤怒的吼了一句,含著警哨就吹了起來。
嘟!
頓時,一陣急促的哨聲響了起來。
然後,另一人的警哨也響了起來。
一時之間,靜安寺的接頭,哨聲大作。
街頭的上的那些行人,無人不停來下來觀看這場對峙大戰。
人,越集越多。
很快,站在不遠處圍觀的行人很快就達到了一百人之多。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隻要不威脅到自己,永遠不缺看戲的。
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圍觀的路人自動分離出來,就將三撥人圍在中間。
他們想要撤身去追擊鄭元也是不可能了。
兩名巡捕一見,底氣更是足了。
警哨聲一響,人一圍,我看你們還怎麽跑。
“耳朵都聾嗎?”最開始喊話的那名巡捕又是吼了起來。
此時為首的76號狗腿子一見,知道這場衝突怕是避免不了,當即就將另外兩撥人招了過來。
有人細細數了一下,對方的人數竟然有十二人。
二對十二。
力量懸殊巨大啊。
可是場中的兩名巡捕絲毫沒有一點懼怕之意。
甚至在對方聚攏之後,左手的那巡捕則是絲毫不懼的走了上去。
“就是你們想要殺人的?”
這語氣,這神態,真的是從來沒有這麽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