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浪生的任命書下來了。

76號一處代處長。

李士群親自拿著任命書去找丁默邨批的。

這是李士群對丁默邨的又一勝利。

可是他卻沒辦法阻擋。

上次連累一處死傷三十多人,若不是周佛海出麵親自壓了下來,可能李士群已經鬧翻了天。

他知道對方都一直算計著自己,隨時隨地也在盯著自己。

自此以來,他也一直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別人揪住了什麽小辮子。

就萬浪生這事,他其實不用那麽快批複的。

但他還是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即就批複了。

一是上層一直將策反當成76號的工作的重中之重。

他沒有理由拒絕。

二來上頭對於他和李士群之間的權利爭奪,似乎處於一種默許的態度。

也不得不讓權衡再三了。

因此,這一段時間能夠和李士群少起衝突,就盡量避免吧。

畢竟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有得就必有舍。

回說萬浪生,他還真是會來事。

去到一處之後,立馬就找到了副處長唐華。

找唐華,顯然是事先做過功課的。

原副處長陳丁先被刺殺,唐華接任這個位置也是近大半年時間。

說他不想這個正處長的位置那時假的。

他萬浪生直接空降過來就搶了人家的心心念的位置,唐華心頭難道一點就不記恨?

不管他現在是否還有這個心思,萬浪生總是應該拿出自己的態度來。

要不然唐華在後頭使絆子,他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穩?

強龍不壓地頭蛇嘛。

唐華也是很直接了當,說對這個位置一點也不感興趣。

不管是誰來做這個處長,他都會權利支持。

聽到這話,反而讓萬浪生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陣尷尬不已的萬浪生,隻好趕緊轉移著話題,扯到其他上麵去了。

晚上的時候,特意在德興館定了位置,將一處的幾名大隊長喊在一起喝了一頓酒。

席間,唐華的做法也是驚呆眾人。

他竟然主動招呼著幾名大隊長,當眾敬了萬浪生一杯酒。

說咱們一處以後就有主心骨了,往後大家一定要同心協力,為一處爭光添彩。

以前誰不知道他覬覦處長位置啊。

你現在居然說不爭了?

我尼瑪,這風向是不是轉變的也太快了些。

而萬浪生也好似事先商量好了一般,提起就被回敬了眾人一杯。

大讚唐華說得好,我們就是應該為一處攜手並進。

有人不解,心裏直呼不已。

你倆逗我玩兒了,擱這兒演雙簧?

不管兩人有沒有演雙簧,這一頓酒下來眾人也是盡興而歸。

第二天,就在眾人以為萬浪生要對一處重新進行調整時,結果萬浪生來了一句,之前唐處長怎麽安排的,就繼續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一處的又一次驚掉了下巴。

難道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麽交易不成?

眾人一陣猜測不已。

當然,有沒有交易誰也不也知道。

反正這些事情也不是他們能夠操心的。

既然照樣,那就照樣吧。

這幾天,老秦每天都按時向唐華匯報著穀雨的動向。

譬如幾點到的76號,幾點去的梅機關,又是什麽回的季宅。

至於他在76號和梅機關跟人談話的內容,是暫時沒有辦法知道的。

不過季宅中的情況,倒是打聽到一些。

昨晚,穀雨跟趙子衿吵架了。

據說吵得還很凶。

今天出門之時都還頂著黑眼圈,似乎是一夜沒有睡好。

因為此,76號中還有人和穀雨開玩笑說,是不是昨晚和媳婦大戰了三百回合。

穀雨是一臉訕訕的不說話離開了。

不出半天,穀特助和媳婦吵架的事情就在76號傳開了。

這個消息從哪兒起的,沒有人知道。

反正一處不會傻到主動傳去這些事情。

再後來,李士群見過穀雨之後,又傳出了一個消息。

說穀雨和趙子衿兩人鬧矛盾已經快小半個月了,前一段時間還曾經向丁默邨和李士群兩人當麵討教如何討老婆開心。

好奇心重之人,偷偷跟路方遠打聽了一下,說兩人吵架的起因是一隻手鐲。

前一段時間,穀雨曾經答應送趙子衿一隻手鐲。

結果因為這一陣子穀雨一忙著,就把這事給忘了。

忘了不說,還經常早出晚歸,成天都見不到人。

結果趙子衿就抱怨了一句。

可能被諸多事情鬧得心煩的穀雨,當場就回說了一句。

兩人就這麽吵了起來。

如果不是驚動了金寶師娘,估計得吵到天亮。

事情就是這麽個事情。

說不大,真的也不算大。

可夫妻間感情的事兒,還真不好說,有時候因為一點小事就鬧得天翻地覆,也是常有的事情。

對於這事,估摸著穀雨也覺得丟麵子,不好出來解釋,也就任由著大家以訛傳訛。

後來,李士群出來說話了,禁止大家再討論此事,畢竟穀雨好歹還掛著特別助理的名頭啊。

人的八卦之心,自古以來就有之。

可是李士群他能攔得住大家嗎?

肯定是不可能的。

索性隻得任由著大家了。

不過76號畢竟還是男性居多,不過半天嚼舌根的人就少了下來。

原本有些人已經不提了,可是穀雨他不讓啊。

因為第二天穀雨掛著彩出現在了76號。

他的臉上被撓出了好幾道紅印。

這一天,但凡撞見穀雨的人都被驚呆了。

無人能想到居然溫而淑雅的趙子衿,還有如此暴躁的一麵。

同時他們還聽到另外一個消息,一大清早趙子衿哭著跑回了餘公館。

這的是收了多大的委屈啊,竟然鬧得回娘家去了。

李士群特意前來相勸,夫妻間那有隔夜仇,古人不都說床頭打架床尾合嘛。

作為男人應該大度一點,就算是跟她去道個歉認個錯,也不丟人。

穀雨無奈一笑。

說不是我不大度啊,是她根本不給自己解釋的機會。

這兩天一會到家,就沒有一個好臉色給自己。

主動道歉她就像沒有看見一樣,最後還故意挑自己刺。

你說哪兒有這種人嘛。

聽見這些話,李士群當即臉色就沉了下來。

那怕你是師兄,今天也要說你幾句。

這事絕對就是你的不對。

為什麽你不對,你聽我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我、你、你媳婦趙子衿,你們兩個是最親的,我應該算是個外人吧。

你今天在我這個外人麵前,都能說你媳婦的不是,你覺得你還做對了嗎?

不用講了,你和趙子衿鬧矛盾,肯定就是你的不對。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這一番言論著實驚住了穀雨。

他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

李士群一瞧,又來氣了。

說你要不是我師兄,我都懶得理會你這些糟心事。

作為男人,要是事事都跟女人計較,隻能說你比女人更小肚雞腸。

小肚雞腸的男人能成大事嗎?

還有,你好歹也是梅機關機關長的特別助理,能不能注意點自己的形象。

你讓76號的兄弟怎麽看你,你讓日本人怎麽看你?

說你不堪大用,還是影佐禎昭出來說看錯你了?

怎麽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難道就分不清孰輕孰重?

說你不成熟穩重,可你自小深得師父器重,還隻身東渡求學。

可今天做的這事情,那一點像是你應該做出來的事情。

別在這兒窩著了,趕緊去找趙子衿道歉認錯吧。

說著就要將穀雨推出辦公室。

然而穀雨仍是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李士群剛又要想說他幾句,結果手下人來報:餘副市長來了。

餘副市長餘凡,趙子衿的親爹,穀雨的老丈人。

看著不為所動的穀雨,李士群也顧不得什麽師兄了,當即就踢了他一腳。

你老丈人都來了,怎麽你還打算坐在這兒?

好說歹說之下,將穀雨拉了起來,準備去迎餘凡。

下一秒,滿臉怒容的餘凡直接踹門走了進來。

是的,用的踹。

餘凡看見還坐在那兒紋絲不動的穀雨,怒火如同火山爆發了。

抬手指著穀雨就是一陣怒罵。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長本事了,覺得我這個嶽父也不用理會了?

我女兒受欺負了,你屁都不放一個,今天倒還跟我擺起譜來了是吧。

來來來,我今天就來告訴你什麽是長輩。

說著,走上前去當眾就打了穀雨一個耳光。

這一耳光,讓穀雨有點懵。

可餘凡一耳光打完,還當眾開口問道:穀雨,你覺得我能打你嗎?

晚輩做錯事,長輩教訓一下不是天經地義?

更何況女婿當半個兒,嶽父揍女婿,那不是該揍的嗎。

一旁的李士群也沒想到餘凡會動手打人。

先是愣了一下之後,趕緊走到門口將走廊上看熱鬧的一眾手下給喝退走了。

昨晚這些,才趕緊走回餘凡麵前陪起了笑臉:餘副市長,你看咱們有話能不能好好說。

好好說?

餘凡的聲音當即就提高了八個調。

看穀雨的那個樣子,是像好好說的態度嗎?

今天給他一個耳光,已經是算顧及他的麵子了。

難道說還要我這個做嶽父的跪下來求他不成?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李士群還能說啥。

隻得上前趕緊扯了扯穀雨,提醒著他道,你要是再這樣就不合適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穀雨心裏還憋著口氣,極是不情願的走到餘凡麵前喊了一聲嶽父。

嶽父?我敢當你嶽父嗎?

這才多長時間就這個態度,我看你這女婿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