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李士群生不生氣,他怕是要被氣瘋了吧。
然而生氣又能怎麽樣了?
難道他還能將穀雨揍一頓?
“前程被阻擋,說不生氣是假的。”李士群很是光棍的就承認了,“不過我覺得師兄怎麽做,一定有你的原因。”
“萬一是我故意的,或者是我也貪圖這76號主任的位置,你怎麽辦?”穀雨一副很是認真的樣子說道。
李士群愣了一下,隨即嘿嘿一笑。
“師兄你就甭蒙我了。”
“假如你要是想當76號的主任,憑你跟日本人的關係,還輪的到丁默邨?”
聽著對方的這番話,穀雨是真的笑了。
說李士群有時太衝動吧,可他也是有一點小聰明的。
就剛剛說的這話,確實是實話。
穀雨跟影佐禎昭的時間,絕對要比丁默邨李士群跟日本人的時間要長的多。
假如要是他想入主76號,恐怕丁默邨等人還真不一定能爭得過他。
所以,他說他貪圖這個位子,不過是說笑而已。
“其實這麽跟你說吧。”
“將你暫時暗下來,確實是我向日本人建議的。”
“目的也很簡單,隻是想磨一磨你的脾氣。”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穀雨終於將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說到此,李士群也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師兄,有一點我沒有明白。”
“我做的這些事情,晴氣中佐不是默許了的嗎?”
李士群一臉不解的問道。
“你是得到了晴氣的默許,隻是你仍然沒有摸透日本的想法。”穀雨講出了一個至為關鍵的原因。
說到日本人的想法,就是你得知道日本人現在想要什麽。
之前已經講過,汪季新的偽政府即將成立,他們需要的是上海的穩定。
隻有穩定的局麵,才能給予市場信心,讓經濟有複蘇的可能。
而李士群的做法太過於剛了。
成天搞得整個上海都人人自危。
那些商人和市民,天天都被死亡的消息占據著大腦,那裏還有心思去做生意啊。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上海的經濟,早晚有一天會完蛋。
上海的經濟都完蛋了,沒有任何經濟支撐的汪季新偽政府,拿來又有何用?
穀雨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現在的一切矛盾,很可能都被其他所掩蓋,很可能感覺不到。
但是等到它爆發出來之時,局麵恐怕也就控製不住了。
等待局麵無法收拾之極,終究就會有人被退出來背鍋。
毫無疑問,造成這一切局麵的李士群,就會注定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而他的結局也之後一個,那就是死。
可能有人會覺得,李士群死了不是好事?
這個想法是沒錯。
但從長遠的大局來看,這個想法就錯了。
76號如果再是易主,未來很多事情就無法掌控了。
李士群倒下了,還會有張士群馬士群被推出來。
換一個新的人上來,這些人對於穀雨來說,都是不可控的。
不可控的76號,對於穀雨來說,絕對是不利的。
他們對穀雨不了解,會不會如李士群一般相信於他,這其實也是能預料到的。
毫無疑問,這個局麵會增加獲取情報的難度。
因此,最好的結果還是李士群繼續執掌76號。
那怕他為非作歹,終究還是在可以掌握的範圍內。
所以讓他執掌76號又何妨呢?
當然,可能也會有擔心,擔心李士群會變本加厲。
有這個擔心,也是很正常的。
但想必未知的變數來講,這點其實算不了什麽。
所以,穀雨這麽做,不是在幫李士群,隻是為了幫自己而已。
穀雨說李士群沒有摸透晴氣慶胤的想法,也是從大局出發而言的。
既然為了大局出發,有些事情就必須適可而止。
很顯然,李士群似乎直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這一點。
不過還好,穀雨幫他指了出來。
而且他一說,其實李士群也是能想到這方麵上去的。
“師兄,經你這麽一說,這下我終於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李士群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
“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穀雨點了點頭,當即就準備朝著客廳裏麵走去。
不過李士群又是將他叫住了。
“怎麽了,還有事情?”穀雨問道。
“你忘了鄭月如的事情了?”李士群提醒道。
說到鄭月如,穀雨還真是差點忘了。
那一天說要親自審問鄭月如的。
當時還給了丁默邨一個十足的理由,說要通過她找出刺殺的幕後主謀。
這些天忙於照料趙子衿,又被李士群連番拉去處理事情,差點都忘了這一茬。
“對你,你們現在把她安排在監獄,還是關在76號?”想到此,穀雨趕緊問道。
“暫時關在監獄之中,我親自安排的人守著。”
“你放心,她絕對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李士群趕緊道。
“好!你安排一下,明天我過去看看。”
“審問完以後,我就把人交給你。”
“不過我要提醒你一下,這人相當的重要,千萬不要出了什麽差錯。”
給李士群交代了一番之後,穀雨也不忘提醒著對方。
“師兄,我知道分寸的。”李士群笑笑的回道。
“記得就行。”穀雨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們還是先進去吧,別讓師娘等得太久。”
“好!師兄請!”李士群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穀雨也不客氣,抬腿就往客廳裏麵走著。
客廳正中,擺滿了滿滿一桌。
此時,金寶師娘正坐在上首的位置。
她沒有讓動筷子,圍坐桌旁的人也就沒人敢動筷子。
見到穀雨和李士群一同走了進來,金寶師娘趕緊抬手招了招。
“雨娃子,士群,就等你們倆了,趕緊坐下。”
對於座位,穀雨也不太講究,很是隨意的就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李士群見狀,直接就坐在他旁邊。
桌上五人,金寶師娘、穀雨、李士群、趙子衿、觀月由子。
“來,我們這第一杯先敬新認識的朋友,觀月由子。”金寶師娘抬杯道。
觀月由子隻是趙子衿的朋友,座位主人家的金寶師娘主動讓大家向她敬酒,不難看得出她對趙子衿的疼愛。
正所謂愛屋及烏,觀月由子是她的朋友,這個麵子肯定是要給足的。
觀月由子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慌忙端著就被站了起來。
“老夫人,這第一杯應該是我先敬你的。”
金寶師娘抬手按了按,示意對方先坐下來。
等到她坐下之後,這才繼續說了下來。
“今天我們這兒不講那些虛頭巴腦的規矩。”
“若是吃個飯,還要顧及這顧及那的,恐怕這酒吃下去,也味同嚼醋。”
金寶師娘這麽一說,眾人頓時就放鬆了下來。
“既然老夫人都這麽說,我就也不客氣啦,這杯酒我幹了。”觀月由子一聽,當即提起酒杯一飲而盡。
幾人觀月由子一個女孩子也如此灑脫,也是紛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酒杯再次斟滿。
有了剛剛的開端,幾人都不在拘謹起來。
很快的,氣氛就漸漸活躍起來。
席間,趙子衿倒是很少飲酒,每次隻是嘴唇沾沾算事。
眾人對此也表示理解,畢竟她現在的身體還是很虛弱,能出來作陪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一頓飯下來,也是賓主盡歡。
吃完飯後,大家又是吃茶聊了會天,一頓午飯這才總算是結束了。
穀雨和李士群準備離開金寶師娘那裏時,特地將他們倆留在最後麵。
對於他倆,她也並沒有說太多。
隻是說,自從師父季雲卿走了之後,很多師兄弟之間,已經明顯的生分了。
他希望穀雨兩師兄弟能夠團結,大家相互扶持。
穀雨麵上應付著金寶師娘,心中卻很是無奈。
兩人要走的路都不一樣,該怎麽團結,怎麽相互扶持啊。
佛家有雲,回頭是岸。
軍統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讓他將戴森給放了。
可是最後因為架不住你的央求,還是毫不猶豫的殺掉了他。
所以,有些路一旦走出了第一步,就永遠沒有再回頭的機會。
應付完金寶師娘,特地將李士群送出了季宅。
一路上,穀雨沒有再說什麽,李士群也沒有刻意去找話題。
該跟他說的話,已經說過好幾次了,再說下去就顯得太過刻意了。
送走李士群回到小院子,觀月由子也是準備告辭。
趙子衿身體抱恙,隻好讓穀雨代為相送。
送走一幹人等,小院子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將趙子衿送回房間後,兩人就坐在房間中聊起天來。
李士群的話題,之前已經聊過,兩人自然而然就說到了觀月由子的身上。
“我感覺觀月由子有些問題。”一坐下之後,趙子衿就當即說道。
“怎麽說?”對於她的判斷,穀雨也是有些驚訝了起來。
“剛剛我特特地觀察了一下她的手掌,虎口的位置明顯比其他地方要粗糙一些。”趙子衿很是篤定的說道。
“你確定?”穀雨問道。
趙子衿點頭再次說道。
“非常肯定。”
“她虎口的老繭應該經過特殊的處理。”
“如果不是我走路的時候,裝作體力不支趁機抓了一下她的手掌,根本就不可能發現。”
此刻,趙子衿都這樣說了,很明顯觀月由子的身份存疑了。
那她會是那一方的特務了?
難道是特高課?
不管她到底是什麽身份,看來都應該多關注一下她了。
另外,不知道林其書趁著這個機會去搜查她的住所,會有什麽樣的收獲。
說實話,穀雨對此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