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穀雨出任特務委員會副主任，影佐禎昭的態度很關鍵。
晴氣慶胤支持李士群的態度是很明確的。
要不然也不會容忍他使盡各種手段，將丁默邨一步步的踢出76號。
同時，他對於穀雨就有諸多不滿的。
一個中國人，在梅機關擔任核心要職，這也是他更不能接受的。
隻不過，有影佐禎昭信任他，他也是無可奈何。
然而現在，穀雨不聲不吭的就爬到了李士群的頭上，他難道就不會有意見？
萬一他在背後使絆子，恐怕就不僅僅是難受了。
說不定逮著機會，就要將穀雨打進深淵。
穀雨擔心的真是這一點。
因此，在周佛海那邊的任命還沒有出來之前，他必須要先知會影佐禎昭一聲。
第二天，穀雨跟往常一般，早早的就來到了梅機關。
等了沒多久，影佐禎昭和中川杏也到了。
不得不說，影佐禎昭對待工作上，絕對是敬業的典範。
平常隻要沒有其他安排，基本上來梅機關的時間都比較早。
影佐禎昭來了，穀雨自然一路跟到了辦公室。
“有事？”影佐禎昭看著穀雨跟來，也是忍不住問道。
“確實有點事情想要跟你匯報。”穀雨回道。
“行，進辦公室說吧。”影佐禎昭說著，就當先踏入了辦公室。
影佐禎昭對待穀雨很奇怪，很少將他當做下屬來對待。
至於其真實原因，穀雨也一直沒有過多詢問。
招呼著穀雨坐下之後，影佐禎昭看了看時間說道：“盡量長話短說吧，等下還有個安排。”
“好！”穀雨點了點頭，直接就將昨晚周佛海相談之事說了出來。
“你是個什麽意見？”聽著穀雨說完之後，影佐禎昭當即就問道。
“我是想機關長給我個建議，畢竟裏頭的利益牽扯也是不小。”
穀雨沒有跟影佐禎昭說自己已經答應了，話裏話外都表現著自己是來征詢他意見的。
“我覺得你完全可以答應。”沉思片刻，影佐禎昭說道。
“怎麽說？”穀雨故作不解道問道。
“你難道忘了讓你常駐76號的目的了？”影佐禎昭笑了笑問道。
擔任影佐禎昭特別助理，常駐76號的目的，穀雨自然不會忘記。
76號是日本人一手扶持起來的，其目的自是為了幫助日本人打壓上海的各抗日力量。
後來，汪季新要組建偽政府，這才將76號劃歸到了周佛海管轄。
然而名義上劃歸到來汪季新陣營，但實際上日本人還繼續管轄76號。
這就是所謂的雙重管轄。
一邊接受著周佛海的領導，一邊又要受到日本人的製約。
如此做，就是不想76號這支武裝力量，脫離自己的掌控範圍。
“機關長，這個我當然不會忘。”穀雨笑著回道，“幫咱們梅機關盯著76號嘛。”
“確實如此。”影佐禎昭應聲點頭，說道，“不過通過這數月的觀察，發現對76號的掌控還是不夠的。”
掌控不夠？
穀雨的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一下。
難道影佐禎昭這是變相對自己表達，對76號的現狀有些不滿？
這點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士群一家獨大，應該影佐禎昭也感覺到了，對76號掌控力度大不如從前。
然而導致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恰恰就是日本人晴氣慶胤。
難道說他對晴氣慶胤的做法也有些不滿？
這一點也是很有可能的。
日本軍隊內部的情況，其實跟國黨軍隊很相似。
派係林立，相互之間看誰也不順眼。
就說海陸空三大兵種之間，相互間不對付，早就算不上什麽秘密可言。
其中最為典型的，就是各兵種都有自己的“空軍”。
各兵種的之間的不買賬，何止這點。
打個比方說，陸軍追擊頑抗分子追到了海軍的地盤，海軍的操作會讓看傻眼。
就算他們明知闖進地盤的頑抗分子是某黨的情報人員，他是絕對不可能讓你陸軍抓人的。
你要是想要強闖，那就不好意思了。
結果隻有一個，毫不客氣跟你武力對峙。
至於人抓不抓的事情，那都放到後頭再說。
因此各兵種之間辦事絕對不能越界，自然而然的軍種內部的各山頭勢力之間，也基本是差不多的。
如此一來就導致了管理上的諸多混亂。
你說上麵就不知曉嗎？
肯定是知道的。
隻是他們也沒有太多辦法，各方麵牽扯太深，隻能維持現狀。
大到如兵種師團之間都如此，何況一個梅機關？
就譬如說，晴氣慶胤是原土肥原機關的，這就跟影佐禎昭不是一個派係了。
所以別看晴氣慶胤軍銜職位都比影佐禎昭要低，有時影佐禎昭還真拿他沒有太多辦法。
綜合此點來判斷，應該就能看出影佐禎昭對晴氣慶胤支持李士群的做法，是有諸多不滿的。
隻是這種不滿平時隱藏得很好，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聽機關長的意思，那是支持我答應周佛海了？”聽到影佐禎昭說到此，穀雨當即就是試探著問道。
“原則上同意，不過你要清楚一件事情。”影佐禎昭道。
“盯住汪季新等人的動向？”穀雨再次試著問道。
此話一出，影佐禎昭頓時就笑了，立馬就回了兩個字：聰明。
很明顯，穀雨猜對了。
影佐禎昭同意穀雨出任特務委員會副主任一職，起碼是有兩層原因的。
一方麵是為了讓他掌控76號的動向，另一麵也是為了監視汪季新周佛海等人。
“那機關長是同意了？”穀雨明知對方的意思，還是故意問道。
“隻要你將這兩件事做好了，其他的都不需要擔心。”影佐禎昭回道。
見此，穀雨當即就起身站了起來，躬身道：“請機關長放心，穀雨一定不辱使命。”
“坐，坐下說話。”影佐禎昭抬手虛按了幾下。
“謝機關長。”
穀雨客氣的謝了一句，這才繼續坐了下來。
“機關長剛剛說也是有事找我？”
坐下之後，想起剛剛進辦公室時，影佐禎昭也是說有事找自己的。
說完了自己的事情，穀雨於是趕緊問道。
“你剛剛已經解決了我要說的事情。”影佐禎昭笑道。
“解決了？”
穀雨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了過來。
難道他要跟自己說的事情，也正是剛剛自己匯報的事情？
“是的，已經解決了。”影佐禎昭笑道。
得到影佐禎昭的確認，穀雨就不再多問了。
想來就是剛剛談到的事情。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穀雨便退出了影佐禎昭的辦公室。
想必不到中午的時間，周佛海就宣布委任自己為特務委員會的執行副主任了吧。
估計那時，李士群也該找上門來了。
想到這些穀雨就有些頭疼。
按照他的那性格，肯定會跑過來質問自己的。
畢竟之前也曾經苦心想要拉攏自己，最後沒有如願而已。
既然如此，那今天還去不去76號了？
當然不去的話，也是沒多大關係的。
回季宅，恐怕李士群也是會直接找上來吧。
算了，還是待在梅機關比較穩妥。
要知道昨晚趙子衿可是給了自己一個任務。
獲取日軍轟炸重慶的詳細計劃。
現在梅機關又沒有這方麵的情報，穀雨暫時還不得而知。
不過有一個人或許應該能接觸到這方麵的情報。
中川杏。
他是影佐禎昭的副官，想必很多機密的情報都會經過他手的。
剛剛剛影佐禎昭說了要會客，應該他此時也不會太忙，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去打探一番。
想到此，穀雨立即就動身前往了中川杏的辦公室。
當然，中川杏的辦公室離著影佐禎昭的辦公室，也就幾步路而已。
進入中川杏辦公室前，穀雨使勁揉搓了記下臉龐，然後將自己的臉耷拉了下來，做著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正在辦公桌前俯首處理文件的中川杏，聞聽聲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整個梅機關中，進他辦公室不用敲門的隻有那麽幾個。
恰好穀雨就是其中之一。
影佐禎昭等下要會客，肯定是沒有時間來他辦公室的。
至於其餘的幾人，這個點都跟他一樣，忙著處理各種事務，想來也是沒空來的。
因此，唯一剩下的隻有身份特殊的穀雨了。
“一大早就看你去機關長辦公室了，看來你最近工作很是積極嘛。”中川杏頭也不抬，直接就出聲調侃著穀雨。
“算了，你就別來擠兌我了。”穀雨一副糟心不已的樣子回道。
聽聞穀雨口氣有異，中川杏終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穀雨那張垂頭喪氣的臉。
於是忍不住驚問道：“穀兄，你這是遇到啥事了，把你愁成這個樣子？”
“唉！”穀雨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的樣子道，“不說也罷。”
“說來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傍上什麽忙。”中川杏關切的追問著。
“唉！你說周佛海咋想的，他居然想請我去特務委員會出任副主任，為此他還特地搞了個執行二字。”穀雨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道。
“這不是很好嗎？以你的能力，窩在梅機關做個助理，確實有些屈才了。”中川杏反而是很讚賞的說道。
“這還是好事？”穀雨故作驚訝的看著中川杏，語氣頗為無奈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76號現在是什麽情況，讓我當這個啥執行副主任，還不想把這爛攤子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