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了,76號本身就是麻煩之地。”

中川杏也是極為認同的回道。

“那你說,我還高興得起來了嗎?”

說著,穀雨就很是無奈的聳了聳肩。

“那確實很難高興起來。”中川杏也很是無奈道樣子歎著氣。

然而,他剛說完,則是神秘兮兮向穀雨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穀雨一臉不解的湊了上去。

隻見中川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門外的方向,刻意將聲音壓低了下來說道。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要不了就多久該頭疼的就是他們了。”

“他們?”穀雨疑惑不解的看向了中川杏。

“自然是常凱申政府啊。”中川杏道。

“咋滴,你們還能一顆炸彈直接扔到他的官邸,將他給炸死?”穀雨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道。

“那基本上也差不多吧。”中川杏低聲的回著。

“你是說?”穀雨驚訝了起來。

“噓!小聲點。”

中川杏見穀雨聲量提高了八度,慌忙的起身將他給按了下來,小聲的解釋道。

“不久之後,我們帝國的飛機就要轟炸重慶。”

“你說等到那時,軍統還有時間管你們76號嗎?”

“這樣豈不是正好給你了收拾76號這爛攤子的時間。”

“你可說說得是真的?”

日軍將轟炸重慶的消息,從中川杏口裏說出來,這消息的可信度應該是確鑿無疑了。

不過他依然是裝作一副不信的樣子,故意出聲反問著對方。

“穀兄,你說咱們認識這麽久,我什麽時候騙你過?”中川杏問道。

穀雨搖了搖頭,表示說沒有。

“那你覺得我說的這話還有假?”中川杏再次反問。

“照你這麽說,那我豈不是能坐穩這副主任的位置?”穀雨故作一臉驚喜。

“剛剛機關長已經明言表示支持了是不?”中川杏又問。

穀雨點頭。

“那不就是了,有了機關長的支持,你還擔心個啥?”中川杏白了一眼穀雨。

被中川杏鄙視,穀雨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

“中川兄你是知道的,我這種人對權勢這些東西,從來就是無欲無求的。”

“你說突然讓我去當這個什麽副主任,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當。”

聽著穀雨這話,中川杏當即就被氣得一陣吹胡子瞪眼的。

“你能一輩子當這個特別助理?”

“咋就不能啊?每天逍遙自在的,多好。”

“你們中國不是有句古話,人往高處走,作為一名男兒,那能沒有開疆拓土之心?”

“這麽說,中川兄也是渴望有一天能到戰場上去?”

“建功立業,本就是我輩男兒該做的事情。”

“照你這麽說,我豈不是應該要想想怎麽先當好這個副主任。”

“你這說得不是廢話嘛。”

兩人你一句我一言,真像是關係極深的好朋友。

隻是中川杏永遠不會想到,被他視為朋友的穀雨,為了獲取小鬼子轟炸重慶的情報,在不斷的套他的話。

這本身就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各自的立場不同,穀雨要保家衛國,本身也沒有什麽錯。

倒是中川杏,站在中國的土地上,他永遠改變不了侵略者的身份。

說朋友,或許沒有這場戰爭,兩人倒是真有可能成為朋友。

然而戰爭一起,兩人直接就隻有仇恨而言。

也就沒有什麽所謂的誰利用誰一說了。

跟中川杏的這一番交談,確認了日軍即將轟炸重慶一事。

但轟炸的具體時間,則是暫時沒辦法確認。

這個穀雨是不好直接問中川杏的。

他能無意中說出這麽多信息,已經讓穀雨極為意外了。

要是再多詢問幾句,怕是要引起他的疑心了。

畢竟晴氣慶胤就是一個前車之鑒。

表麵上待你極其友好,但內心卻是極度的提防著你,而且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朝你使絆子。

所以行事總歸還是要謹慎一些。

和中川杏聊了一會兒之後,穀雨主動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汪偽政府成立之後,梅機關的各種工作就更是忙碌了起來。

作為影佐禎昭的副官,中川杏的工作可謂是堆積如山。

可他這特別助理,則是閑的都快發黴了。

不好意思打攪中川杏的工作,他隻能乖乖閃人。

一離開中川杏的辦公室,穀雨又開始發愁了。

按照慣例,忙完梅機關的事兒,又是該到76號去了。

現在因為李士群,今天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愁,真的愁!

他知道李士群性子的。

要是知道自己搖身一變成了他頂頭上司,無論說什麽都會來找自己的。

穀雨煩的正是這一點。

李士群最近確實是越發的張狂不已。

要不然周佛海也不會出此下策了。

他覺得啊,像李士群這種人,早晚會將自己玩死。

不過這樣也好,倒也省卻了一樁麻煩。

既然你喜歡自己作死,就算不刺殺於你,想必某一天周佛海和日本人都會忍受不了你的。

等到那時,或許就是你的死期了。

想到這裏,穀雨突然覺得自己沒必要躲了。

雖然暫時還不想跟他起正麵衝突,但有些事情可以利用一下啊。

既然李士群喜歡作死,自己何不順水推舟一把,讓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對了,就是該如此嗎。

要是他問此事,自己完全也可以直接推給周佛海嘛。

讓你他們去夠咬狗,豈不是可以樂在一邊看戲。

嗯,這個想法挺好的。

想到此,穀雨當即就叫上了路方遠,準備前往76號而去。

那知剛剛出得76號,就在路邊撞到一輛車。

此撞非彼撞,李士群直接來梅機關等他來了。

“雨哥兒,看樣子李士群這是來者不善啊。”路方遠有些擔憂的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個啥?”

穀雨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讓路方遠將車子停在一旁。

然後他打開車窗,故意衝著車後座的李士群喊道:“這麽湊巧啊,你來梅機關辦事?”

聞聽聲音的李士群,麵部肌膚微不可查的跳動了一下。

似乎他在刻意壓製著心中的怒火。

能不怒嗎?

跟李士群就差沒有拚個你死我活了。

結果,你穀雨不聲不響的就將桃子給摘了。

這簡直是奪他心頭之肉啊。

“剛好有事經過這裏。”李士群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哦!”穀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去76號,你回去嗎?回的話,正好可以一道。”

“師兄,我們似乎有段時間沒有坐在一起了,既然如此湊巧,賞臉喝個茶怎樣?”李士群不陰不陽的說道。

“喝茶啊?”穀雨皺著眉頭頓了頓,才回道,“也確實好些日子沒坐下來了,那趕巧就坐坐唄。”

聽到穀雨的回話,李士群也不再說話,直接招呼著司機就向前開車了。

看著李士群一聲不吭的就走,穀雨則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對於李士群的行為,穀雨不理會,路方遠直接是看不下去了。

“雨哥兒,李士群算個什麽東西,居然敢跟你摔臉色。”

“你都說了他不算什麽東西,那你還跟不是東西的玩意兒,有什麽好計較的?”穀雨笑道。

路方遠一聽,頓時就樂了。

好像說的也是這個道理。

跟一個不是什麽東西的東西計較,豈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雨哥兒,你真是一語中的啊。”路方遠摸著腦袋尷尬的回道。

“不錯嘛,有進步,已經會講成語了。”穀雨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天天都跟著雨哥兒,想不進步都不行啊。”

稍不注意,就被路方遠拍了一個馬屁。

“說你胖還真喘上來,別廢話,趕緊開車。”穀雨笑罵道。

“好嘞。”

路方遠應了一聲,當即一腳就踩到了油門上。

很快的,兩人就追上了李士群的汽車。

行了大概二十分鍾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穀雨抬頭望著窗外一看,還真是巧了,德興館。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次李士群來抓人,那掌櫃仗著背後有人,可是半點麵子也不給他。

最後還是自己強行出頭,將人帶出了德興館。

今天李士群偏偏卻選了這個地方,看來也是頗有深意啊。

正在穀雨思索著往事,李士群當先就下得車來。

下車之後,竟然看也不看穀雨一眼,就徑直往德興館裏走去。

“嗬,今天這李士群有意思了。”路方遠看著李士群的背影,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還愣著幹嘛,走吧。”穀雨催促了一句,也是推開車門走下車來。

不幾秒,路方遠停好車跟了上來,接著兩人一同走進了德興館。

剛剛行至德興館門口,就見到極其有意思的一幕。

去年看李士群還瞧不上眼的德興館掌櫃,此時卻是親自笑臉相迎。

“李主任,您來了。”

然而李士群卻是連正眼瞧他一下的意思都沒有,隻是臉色冰冷的往裏走著。

果然是今日不同往日啊。

“李主任,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你這邊請。”

掌櫃見此,臉上的堆積的笑容半點不減,隻是在前頭躬身迎著李士群往裏走著。

僅僅是不到一年的時間,態度轉變如此之快,讓人忍不住有些唏噓不已。

在這上海灘就是如此,一切靠實力說話。

過去的李士群,誰都可以小看他。

而如此,他成為76號的執掌者,就連德興館的背後老板也不敢得罪於他。

這就是**裸的現實。

也正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過去你愛搭不理的人,如今能讓你可是高攀不起。

不得不說,李士群實實在在的證明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