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趙子衿本身就受著傷。

連自己都護不了,還得擔心裝著病毒的小瓶子。

若是出現一點差錯,引發的後果將不堪設想。

因此,穀雨責怪趙子衿是不無道理的。

聽著穀雨責怪之語,趙子衿當即羞然一笑:“那天還不是由你嗎?”

“我要是能完全護得了你,那天你就不可能受傷了。”穀雨似責怪趙子衿,又似自責的樣子。

“好啦,別擔心了,現在這不是好好的?”趙子衿見狀,上去抓著穀雨的胳膊使勁的搖了搖,活脫脫一個犯錯的小女孩一般。

“真是拿你一點辦法沒有。”穀雨嗔怒的瞪了瞪眼睛。

“還是說說病毒的事情吧。”見此,趙子衿故意轉移視線道。

而穀雨則又是無奈的瞪了一眼趙子衿,這才重新將話題說回到了病毒上來。

原本他們都以為過去發生那些事情,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不想,整件事情的跨度,竟然是延伸了一年之久。

對此他們是有擔心的。

他們有理由相信,小鬼子花在這上麵的精力,應該比他們發現的時間還要長遠。

說不定在未來在某地,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情,這才是更為可怕的。

不過讓穀雨有些疑惑不已的是,年前趙子衿搶走了病毒的樣本,可是為什麽他沒有聽到過任何關於此事的風聲?

日軍憲兵隊和特高課向來不對付,穀雨也是知道的。

梅機關一直對特高課都保持著關注,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情。

既然如此,數月以來他都沒有在梅機關聽到過一點特高課的情報?

這絕對是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

畢竟中間有長達數月的空白窗口。

中間空白的這一段時間,除了蘇北的事情之外,就再無其他信息,這是極其不合理的。

所以,穀雨更加深深的感受到,對特高課缺乏應有的關注,是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雖然綜合各種證據來分析,趙子衿搶回的病毒樣本,就是蘇北事件的病毒樣本,但仍然是缺乏關鍵的證據來支撐的。

因此,未來必定是要將精力分一部分到特高課身上來。

然而特高課是軍統的弱項,看來隻能寄希望於趙子衿這邊能幫忙了。

“子衿,我希望你們能在特高課方麵的情報,能夠相互共享一下。”想到此,穀雨用著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趙子衿。

趙子衿頓了一下,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看樣子,似乎是有些為難的樣子。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在這些問題上,穀雨很少主動去求人的。

現在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趙子衿居然猶豫不決的樣子。

於是,穀雨詢問她的這句話,口氣明顯的有些不悅。

“不是你想的那樣。”見此,趙子衿慌忙解釋道,“你知道的,我們都是有極其嚴格的紀律的,之前的情報如何得來的,我是根本沒有權限過問的。”

聽到趙子衿的解釋,穀雨這才明白自己錯怪了她。

因為她說的是實情。

這其實跟軍統也是一樣的。

每一級都有不同權限。

特別是下級,更是無權過問那些不夠權限知道的情報。

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密考慮。

“要不這樣,你去跟良叔匯報一下,看看雙方能不能在此方麵合作一下。”想白了其中關鍵因素,穀雨又是開口說道。

“沒問題,我明天就去找良叔。”

如此這麽簡單的要求,趙子衿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對於此,她內心是竊喜不已的。

很早之前,她就說過想要將穀雨吸納到革命中的隊伍中來。

這一年多的時間來,趙子衿雖說沒有直言這件事,但一直用著自己的言行來影響著穀雨。

如今,正在朝著她想要的方向發展著。

有了第一次合作,就會有更多的合作。

慢慢的,他就了解到***是個什麽樣的黨派。

不過話說回來,準確的說這不應該不算是第一次合作了。

其實之前就有過數次合作。

隻不過這一次跟之前任何一次的意義都不太一樣。

這次是因為他的短板而跟他們合作,相信對他影響也會超過以前。

“好,那就拜托了。”穀雨很是客氣的回道。

正當趙子衿想說我們之前還需要如此客氣嗎,一聲不合時宜的咕咕聲將她給打斷了。

穀雨有些尷尬的迎向了趙子衿的目光:“不好意思,肚子有點餓了。”

中午盡想著如何將中川杏灌醉,從他嘴裏套出點話來,他根本就沒有吃什麽東西。

此時醒來,不餓才怪。

“我去幫你做點。”趙子衿說著就準備轉身往廚房而去。

穀雨抬手拉住了她,問道:“現在還有什麽東西,將就一下就行。”

“廚房好像沒有什麽了吧。”趙子衿頓了頓,突然想起還有晚上熬的粥,於是問道,“廚房裏好像隻剩一點粥。”

“正好,酒後喝粥養胃。”穀雨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要是再來一碟泡菜就最合適不過了。”

“行吧,你等一下。我去幫你熱熱,很快就來。”趙子衿叮囑了一聲,轉身就往廚房而去了。

望著趙子衿離去的背影,穀雨這一刻突然看呆了。

曾幾何時,他都在想,什麽時候能有一個安穩的小家。

閑時在家,一壺茶一本書,或是聽聽收音機,或是兩個嘮嘮嗑。

待到有了孩子,你換尿片我把尿。

抑或又是大家一起教著孩子學走路。

等到他能走幾步了,蹣跚的撲進你我的懷裏。

這才是人間最美的風景嘛。

當然,這也是很多普通人的想法。

一家人齊聚一堂,就算日子雖然苦點,但一切總是值得的。

然而,那可惡的小鬼子,讓多少中國人無家可虧。

所以,不趕走小鬼子,就永遠不可能看到如此溫馨的一麵。

想到這裏,穀雨就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窗外夜色入墨。

此刻他心緒難平。

蘇北、重慶、上海……

這滿中國,那裏還有人間淨土。

不多久時間,趙子衿端著一碗粥和一碟泡菜走進了房間。

看那模樣,還真有賢妻良母的潛質。

“快,來墊吧一下吧。”趙子衿將粥碗放在了桌上,走過催促道。

“嗯。”

穀雨滿帶柔情的看了趙子衿一眼,來到桌子上將那一碗粥狼吞虎咽的填進肚子中。

溫熱的粥滑進肚中,穀雨頓時趕到全身都舒坦起來。

“以後別喝那麽酒了。”趙子衿又是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穀雨應了一聲,起身活動了幾下身體,接著就開始往外走去。

“怎麽這麽晚了你還要出去?”趙子衿見了,慌忙驚問道。

“吃飽喝足,就應該活動一下筋骨嘛。”穀雨笑嘻嘻的回道。

“你還真是閑不住。”趙子衿白了一眼,也沒有多問,回身就去收拾碗筷去了。

穀雨停了一,回身看著忙碌的趙子衿道:“你放心,我就是出去轉轉而已,很快就回來的。”

這話趙子衿信嗎?

肯定是不相信的。

沒重要的事情,他這個點還出去?

雖然她心裏擔心不已,但還是口是心非的回道:“我才懶得管你的。”

聽到此話,穀雨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說了一句我走了,故意做出點動靜向外的樣子,然後又停了下來。

聽聞聲音,趙子衿以為穀雨真走了,當即就回頭看了一眼。

那知剛剛回頭,穀雨就在門口的位置正笑笑的望著自己。

於是隻見她端著碗筷匆匆走了出來。

隻不過在經過穀雨身旁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白了一眼。

自從上次趙子衿受傷之後,兩人的關係就開始更近了一步。

雖說兩人都沒有捅破最後的那層窗戶紙,但兩人都知道對方心裏是有自己的。

對方心裏有自己,這一點其實已經足夠了。

畢竟兩人也算是朝夕相處,吃同桌睡同屋,一切都足夠了。

穀雨離開小院之後,跟往常一般翻牆出了季宅。

然後步行出晉德坊的巷子後,招手攔了一輛黃包車,直往公共租界而去。

這麽晚出去,他自然是去找林其書的。

一個是日軍即將要轟炸重慶的情報要送出去,二是也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商量。

在離路方遠家還有好幾分的路程,穀雨就讓黃包車就停了下來。

林其書是租界的名人,很對人都對他保持了高度的關注。

因此,穀雨跟他見麵還是應該謹慎些的。

下車之後,穀雨繞了幾個圈,確定沒有被人跟蹤,這才走向了林其書公寓所在的那棟樓。

上到三樓,按照往常的約定,穀雨如約敲響了房門。

不多時,林其書打開房門將穀雨讓進了屋內。

“你還真是有點與眾不同啊,每每總是喜歡晚上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有什麽特殊愛好了。”將房門關上之後,林其書就惡趣味的打趣著穀雨。

“你林大探長是上海灘的名人啊,沒有辦法隻能趁夜走後門啊。”對於林其書的打趣,穀雨也是毫不客氣的回懟著。

隻是這個走後門,還真是有點一語雙關啊。

“去去去,你惡不惡心。”

林其書極其厭惡的伸出腳去踢了穀雨一腳,然而卻是被穀雨輕鬆的躲開了。

接著又是打趣著他道:“你林大探長名氣這麽大,大白天就來找你,那整個上海灘還不翻了天?”

穀雨說得是實話。

不管是青幫穀雨,還是梅機關穀特助,向來跟公共租界的林大探長是沒有什麽交集的。

因此,兩人見麵是要注意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