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有啥事快說。”
林其書白了穀雨一眼,也不招呼穀雨坐下,自己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
而穀雨則是轉頭看了一圈屋子。
屋子裏收拾的還算是井井有條的,並沒有因為小慧帶著孩子離開,就顯得糟亂不堪。
於是忍不住調笑著道:“我還想著再跟你找個想好的,幫你收拾收拾屋子的,看來現在是不用了。”
“我說你又是皮癢了吧。”
林其書身子一立,抓起茶幾上的茶杯就欲扔過來。
扔肯定最後是沒扔的,隻不過那臉倒是板得挺嚴肅的。
“我還沒有問你,你不是說把他們娘兒倆安排到重慶的,怎麽把她們安排到成都去了?”
林其書質問著穀雨,當即又作勢準備將茶杯砸過來。
“唉!我說林其書,能不能君子動口不動手啊!”穀雨伸手護住自己的頭部,好似開始認輸一般開始求饒道。
不動手?
人都被拐到成都去了,還不動手?
難道說還要等到幫他數錢?
肯定是不可能的嘛。
至於為什麽時隔這麽久,林其書才知曉此事,一個是路途遙遠信息不通,另一麵此事也是穀雨年後才辦的。
因此,林其書也是最近小慧電話,這才知道的。
“說,你這是安的什麽心?”林其書怒視著穀雨問道。
“林其書,我還能害她們不成?”穀雨反問著道。
“這倒是不會。”林其書當即回道。
“那你覺得重慶就真正安全嗎?”穀雨再問。
“什麽意思?”林其書愣了一下,問道,“難道成都就不遭到日本人的轟炸嗎?”
說到成都,其實並不意味著就真正安全。
自從38年11月8日,日軍首次轟炸成都之後,光是報之於媒體報紙的就不下數次。
日本人為什麽要轟炸成都?
成都市是西南大後方的中心城市,而且在戰場上日軍也是遭遇到來川軍的頑強阻擊。
更讓日軍大為震撼的是,川軍的武器裝備極其落後,那裏像一支正規軍。
同時,根據相關情報顯示,整個四川舉全川之力來抗擊他們。
這更是讓日軍惱怒不已。
成都是四川的行政經濟中心,日軍認為摧毀成都,就能摧毀四川軍民的抗日意誌。
如此一來,日軍便決定開始轟炸成都。
所以,就算是大後方的成都,也不是真正的安全。
因此林其書才會由此一問。
“照你這麽說,整個中國還有安全之地?”穀雨反問道。
升鬥百姓都不能避免這次戰爭,似乎已經是沒有安全之地。
林其書當即就沉默了。
如今這戰亂年代,能活著已算是極其幸運了,還能有什麽奢求。
然而小慧和女兒是他至親至愛之人,他如何又不擔心了
“重慶從去年開始,就時不時的遭到日本人的轟炸,因此重慶的危險程度肯定是要大過成都的。”
“不過你放心,既然我能將小慧安排到成都,就能確保她們母女倆的安全。”
穀雨信誓旦旦的朝林其書說道。
“不對。”聽到穀雨的說話,林其書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不對。
“什麽不對?”穀雨愣了一下。
“你剛剛說重慶比成都更為危險,難道你是有所指?”林其書皺著眉頭問道。
“為什麽要用疑問句?”穀雨道。
“你是說日軍又要轟炸重慶?”林其書驚訝道。
“嗯。”穀雨點了點頭。
“什麽時候?”林其書追問道。
“大後天。”穀雨回道。
“咚。”
聽聞此,林其書重重的將茶杯砸在了茶幾上。
“這些可惡的小日本,真是該死。”
林其書雙眼冒著怒火,一副很恨不得將小日本們都生吞活剝了樣子。
看到這神情,穀雨並沒有安慰他,隻是歎著氣道:“轟炸時間在九點,可能會因為天氣原因取消或推遲。不過你還是盡快向局本部匯報,希望他們能提前做好防備工作。”
“我這就去通知發報。”林其書說著就站了起來,準備去通知發報員。
為了降低穀雨和林其書暴露的風險,他們這個小組是專門配備了發報員的。
因此,一般跟軍統局本部的信息,都是通過發報員進行的。
至於穀雨那台電台,是備緊急情況下使用的。
這一點,就算是林其書也不知曉的。
同時,這也是為了防備發報員叛變,而準備的應對措施。
“不用著急,還有事說。”穀雨止住了林其書。
“還有事?”林其書頓了一下,立馬又坐了下來。
“張嘯林。”穀雨簡單的說了三個字。
“張嘯林的事情,不是他們那一組負責嗎?”
“怎麽你要準備接過來?”
軍統上海區刺殺張嘯林的事情,林其書也是知曉的。
隻不過這幾個月以來,上海區安排到自己刺殺都是無功而返,甚至還因此折了好幾名隊員。
三大亨之一的張嘯林,稱霸上海灘數十載,早就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因此,想要他死的人可謂是不計其數。
在日本人占領上海之前,就曾經有人刺殺於他。
然而最終的結果,那殺手當場張嘯林的人捉住,最後被施以極刑而死。
此舉倒是嚇退了一些人,也讓他過了好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
隻不過真正想要他死的,終究是嚇不退的。
在他投靠日本人之時,其實已經進入了軍統刺殺名單。
然而軍統上海區的變故,讓他又苟活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這次嵩明重新調整完上海區之後,才將刺殺他的計劃,重新提上了議程。
在上一階段的刺殺中,嵩明倒是安排了幾次刺殺。
連續幾次損兵折將,不得不暫時停止了行動。
穀雨今天突然說到此事,想必這幾個月對軍統的行動,也是有頗多關注的。
“確實有這個想法。”穀雨很是幹脆的承認了,不過又是立馬問道,“你覺得怎麽樣?”
“你問我怎麽樣?”林其書笑了起來,反問著穀雨道,“你是小組的負責人,整個小組什麽情況,你不清楚?”
“我是很清楚,不過我不能搞一言堂啊。”穀雨笑著回道。
“你自己身上都一身虱子,你覺得自己有精力?”林其書再問。
穀雨身上的虱子,主要還是來源於76號。
想來今上午發生在76號的事情,林其書也已經知道了。
確實他說得也很有道理,光是76號的這些事情,就已經讓人頭疼不已了,若是再要去刺殺張嘯林,能忙的過來?
以林其書的角度來看,他肯定是兼顧不過來的。
不要以為刺殺一個人是很簡單的事情。
這其中涉及到方方麵麵,絕對是極其耗費精力的。
還有,要是如此再一次刺殺不成功,隻會讓張嘯林越來越謹慎。
之前軍統上海區為何沒有成功,除了本身他有好幾名身手不錯的保鏢外,實際上已經打草驚蛇了。
人一旦有了防備,你想再行刺殺,其難度就可想而知了。
“你覺得以嵩明那些人的能力,想要殺掉張嘯林,要等到猴年馬月?”穀雨反問道。
不是穀雨懷疑上海區那些人的能力,而是結果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殺掉張嘯林。
既然如此,想要等他們除掉張嘯林,還真如穀雨所說的一般,真是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然而林其書卻是一點也不理會穀雨道打岔,再次問道:“你覺得你有精力來處理這事?”
“其實我並沒有準備自己動手。”穀雨笑著回道。
“你不準備自己動手,不會是想靠我吧?”林其書驚訝的問道。
“有何不可?”穀雨笑兮兮的看著林其書道。
“你是組長,你說了算。”見此,林其書隻得無奈的說道。
刺殺張嘯林,林其書當然不是不願意。
隻是他在上海灘這麽長時間,實在是對他太為了解了。
若是僅僅隻靠他一個人,還真沒有絕對的把握將他殺掉。
要不然,也不會有傳聞說,殺一個張嘯林,比殺五個日本兵都難。
這沒有誇大其詞,實實在在是過去的時間中,已經證明此言非虛。
“嗬嗬,其實剛剛那話是騙你的,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親自動手。”穀雨笑道。
“怎麽說?”林其書愣了一下。
“有句話古話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借用這句話,我們難道就不可以借他的保鏢來殺人?”
穀雨說得很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想接他保鏢的手殺人,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能跟著他的人,那一個不是對他忠心耿耿的?”
“我勸你還是另想辦法吧。”
對張嘯林的情況也是極為了解到林其書,勸解著穀雨道。
然而穀雨卻是毫不在意的道:“你覺得一群靠著利益糾集起來的烏合之眾,真的就那麽牢靠嗎?”
“難道你已經想到了對策?”林其書問。
“這一段時間,你好好查查他那些保鏢的情況。”
“我相信,應該還是會有機會的。”
穀雨說得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你是不是早就有了應對之策?”林其書驚疑的問道。
“沒有。”穀雨很是幹脆的回道。
“沒有應對之策,你還這麽有信心?”林其書笑道。
“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穀雨吐了一口氣,“其實你也不用著急,一切還是等你的探查結果出來再做決定吧。”
“好!”林其書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過可能不會那麽快。”
“為何?”這次輪到穀雨反問了。
“日本人最近想租界滲透的挺厲害的,你身在梅機關難道不知道?”林其書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