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號,羈押室。

七位處長被穀雨關了將近一天了。

他還是決定親自審問幾人。

其實他也知道,審問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不過他還是要這麽做。

76號如今已經快被李士群經營得跟鐵桶一般,他今天要想辦法打進一顆釘子進去。

都說堡壘往往從內部是最容易攻破的。

今天,他就要讓76號生出一絲裂縫。

哼!

你李士群有過牆梯,難道我就不能有張良計?

既然要審問七位處長,那如何審問就至關重要了。

審問的結果,穀雨是能預料得到的。

不過,他在意的是這個過程。

隻要過程做得到位,那就不怕沒有效果。

於是,穀雨帶著路方遠來到了羈押室,找了一間隔音效果較好的房間,準備當做審問室。

為何他不選76號已有的審問室,自然是有擔心的。

審問室是掌握在李士群手中的,誰知道他會不會提前動手腳。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因此穀雨並沒有使用原有的審問室。

可能有人還會有疑慮。

難道在羈押室那邊選一個房間當審問室,就不擔心李士群的人動過手腳?

說實話,這一點穀雨倒還真不擔心。

昨天將那些人收押過後,穀雨安排路方遠將看管的人,全換上了能信得過的人。

因此絕對可以保證,不會有人敢在羈押室動手腳。

還有,這個節骨眼上,李士群怕是也不敢自找麻煩的。

但凡他再鬧出一點動靜來,豈不是不打自招了。

預謀刺殺新上任的執行副主任,這個罪名可就大了。

他李士群好不容易搏到今天的這個位置,想必他會無比愛惜自己的羽毛的。

要想讓他們牢靠的堡壘出現裂縫,這七位處長中,先審問誰就成為了最為關鍵的一步。

葉耀先。

選來選去,穀雨最後將目標定在了他的身上。

他是李士群的妻侄,對他是忠心耿耿的,按理來說是最為難啃的骨頭。

然而,往往越是如此,才最有可能打開缺口。

這主要還是因為他能力平平,很多人對他坐上總務處處長一職是有很大不滿。

還有,他這個人膽小怕事,是經受不住任何驚嚇的。

所以越是這樣的人,才越容易打開缺口。

臨時準備的審訊室內,正對進門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條桌,桌上隔著一杯茶,穀雨就翹著二郎腿斜斜的靠著桌子後的椅背上。

“雨哥兒,可以開始了嗎?”立在一旁的路方遠彎腰問著穀雨道。

穀雨點了點。

“帶葉耀先。”隨即,路方遠朗聲衝著門外吼道。

聲音剛落,外頭就有人聲若洪鍾的接著喊了一句:“帶葉耀先。”

這一道聲音穿過長長的走廊,傳到了各個羈押室中。

那些個處長聞聽聲音,或是奔到了門口,或是抬頭望向了身影的來源之地,也有坐在呆呆的不知道想什麽的。

反正是眾人反應各不一樣,誰也不知道此時他們心裏想著什麽。

而聽道這喊聲的葉耀先,當即渾身就顫抖了起來,臉上也開始出現了懼怕的神色。

是的,他有些怕了。

到底怕什麽,誰也不知道。

話音落下之後,正在擔驚受怕的葉耀先,隻聞聽哐啷一聲,他所在的羈押室就被人從外麵打開了。

“葉處長,請吧。”

前來押送他的李成,話語看起來很是客氣的樣子,但語氣卻是異常的冰冷。

頓時,就讓葉耀先感到一陣寒氣隻往身體裏麵鑽。

“穀…穀副…主任,這是要幹什麽?”葉耀先帶著顫音開口問向了那手下。

“幹什麽?”李成冷冷一笑,“幹什麽,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葉耀先一聽,腿一軟,當即就癱在了地上,嘴裏不住的喊道:“我不去,我要見李主任。”

李成早就見不管對方這個樣子,立馬就是厲聲喝道:“嚎什麽嚎?穀副主任又沒有說要殺你。”

“真的不殺我?”葉耀先慌忙問道。

“殺你?除非是你想殺穀副主任。”李成這一段時間也是學精明了,立馬就用言語詐著對方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本就被嚇壞了的葉耀先,趕緊辯解了起來,“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刺殺穀副主任啊。”

“既然沒有這個想法,那你還擔心個啥?”李成取笑道。

“好!我去,我去!”

葉耀先顫抖的說著,掙紮著就要站起來。

隻不過他是真的被嚇怕了,此時雙腿還發軟著,怎麽也站不起來。

李成見了,心裏頓時就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就你這個慫樣,居然還敢跟人學著做漢奸走狗,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見對方實在站不起來,李成無奈之下隻得招來兩人,架起葉耀先就往審訊室而去。

當然,押去審訊室的路上也是有講究的。

原先路方遠安排關押幾人的時候,也是早做了一些安排,將葉耀先直接關在了最外頭的一間。

而此時,穀雨選擇的臨時審訊室,又在靠近最裏麵的位置,因此押著葉耀先就必須要經過其他的羈押室。

自然而然的,其他的六位處長就會知道,第一個審問的就是他葉耀先。

這些人對葉耀先是個什麽看法,穀雨不知道。

但是以他對人性的判斷來看,應該還是有人會對他不滿的。

既然有不滿,那這個嫌隙就容易製造出來了。

那怕可信度不是很高,但是依然會在眾人的心中埋下一顆種子。

等到有一天矛盾爆發之時,這顆種子就會悄然發芽生根,慢慢的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

對付李士群這樣的漢奸走狗,並不一定要付之武力,有時候也需要靠陰謀詭計。

“葉處長,這是怎麽了?”走廊上有人問著李成。

李成笑笑道:“可能是葉處長有些激動,現在走不動路了,我隻好叫人把他抬到穀副主任那兒咯。”

“真是好樣的。”問話的那人回了一句。

隻是這話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不知道是嘲諷葉耀先,還是說李成幹得好樣的。

而李成這次卻是沒有回話,隻是招呼同伴緩緩的朝臨時審訊室而去。

不過在經過關押那六位處長的羈押室前,他都會刻意的讓同伴聽一下。

此舉,很明顯就是做給那些人看的。

不多時,李成終於將葉耀先帶到了臨時審訊室。

“穀副主任,嫌犯葉耀先帶到。”站在門口,李成衝著屋內的穀雨大聲的喊道。

嫌犯?

剛剛還是葉處長,這才過幾分鍾,就變成了嫌犯?

“帶進來。”

穀雨低沉的聲音傳來。

“是!”

李成應了一聲,招呼著同伴將葉耀先押進去,按在了審訊桌對麵的那張審訊椅上。

隻不過沒有給他戴上手銬和腳銬就是了。

要不然嫌犯這個身份,還真是坐實了。

葉耀先被按在了審訊椅上,眼睛就一直看著對麵的穀雨。

可穀雨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右手捏著碗蓋,慢慢的撥弄著湯麵上的茶葉。

撥開茶葉之後,又是輕輕的吹了吹茶水,然後又是緩緩的呷了一口茶湯。

看那副神情,還極為愜意的樣子。

不過,在這臨時搭建的審訊室喝茶,好像選錯了地方。

“這茶葉有點不對味啊。”茶湯入喉,穀雨咂吧了幾下道。

“怎麽不對味啊?”路方遠問道。

“這好像是去年的陳茶。”穀雨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茶葉是我羈押室陳科長那兒拿的。”路方遠回道。

“看來這陳科長真是撈了不少油水啊。”穀雨聽聞這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

穀雨和路方遠在這兒說茶,坐在對麵的葉耀先卻有些受不了。

你們還在詢問我了,就在這兒說不相幹的事?

此時,他心裏罵人的想法都有了。

隻不過,罵人他是不敢的。

隻得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穀副主任道:“你們不是要問話嗎?”

“話自然是要問的,隻不過著什麽急啊。”穀雨瞥了一眼葉耀先道。

不著急?

他媽的都快關了一天了。

昨天晚上都快被蚊子給咬死了。

還不著急?

難道你是想讓我今晚被蚊子咬死?

“穀副主任,我說了那些事情真不是我做的。”一想到此,葉耀先當即就哭喪個臉道。

“你說不是你做的,那你拿出不是你做的證據嘛。”

“我又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隻要你能證明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就把你放出去。”

穀雨說得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好像真有證據能證明他跟那些事情沒關係,他真的就會放人。

“秘書室的人可以證明,他們是見到我將文件放進去的。”葉耀先慌忙道。

乍一聽,似乎還真給葉耀先找到可以證明的人。

然而秘書室的人就真能證明他是無辜的?

穀雨相信嗎?

肯定是不信的。

甚至此刻還直接忽略了他。

隻見穀雨轉頭問著一旁的路方遠道:“秘書室的人都關起來了嗎?”

被這麽疑問,路方遠當即就愣了一下。

昨天主要的精力都放到八處四室的正職身上去了。

而且開會的時候,他們也不需要參加,於是路方遠就將他們給忽略了。

要不是葉耀先這麽一提醒,他們還真就忘了,秘書處的人也是有很大嫌疑的。

於是,路方遠隻得如實回道:“昨天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茬,所以沒有將他們關起來。”

對麵的葉耀先一聽,似乎覺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當即就大聲的喊了起來:“肯定就是他們秘書處的人陷害我們的,穀副主任你趕緊派人將他們抓來審問一下便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