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興館可謂是遠近聞名,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

離著飯點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門前的食客就絡繹不絕。

竟都是三五成群,結伴而來。

藏身於茶樓的路方遠,緊緊的盯著那些進入德興館的食客。

然而時間過去了那麽久,竟然沒有發現有任何可疑之人。

麵對此番情況,路方遠忍不住有些疑惑了起來。

難道說是自己多慮了?

想到此,路方遠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回想起吳三山跟自己說得那些,他又是一副疑慮重重的樣子。

以那些信息來分析,很明顯的是有問題的。

如今這年代,錢是那麽好賺的?

沒有想著如何坑你,已經算是萬幸了。

誰還會那麽好心好意的來給你送錢?

因此,路方遠斷定這其中一定是有問題的。

至於問題到底出在哪裏,他則是有些想不明白。

畢竟一切隻是猜測而已。

他也根本拿不出什麽證據。

時間漸漸的已經指向了十二點,離著赴約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路方遠不得已結了帳走出了茶館。

既然暗中無法查清對方到底是什麽鬼,那不如就自己主動現身,將那些魑魅魍魎都引出來。

因此,他並沒有絲毫的著急。

隻是悠哉悠哉的緩步向德興館而去。

一邊走著,眼神卻是不住的暗中觀察著四周。

德興館前車水馬龍,路人都是形色匆匆。

似乎並沒有誰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路方遠更是有些驚奇不已了。

難道真是自己的猜錯有誤?

不可能啊!

沒有道理如此啊。

帶著疑惑不解的神情,他故意停在德興館門前,抬頭望了望頂上的鎏金招牌。

鎏金招牌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

抬手搭了個遮陽棚,路方遠用餘光快速的掃視了一遍周遭。

四周的行人,不斷的從他身邊經過,連視線都沒有在他身上停留一下。

唉!

見到此景,路方遠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早知道的話就把吳三山待過來了。

他來了,至少還可以認出找他的那位自稱蘇德成的生意人。

不過此刻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很是無奈的路方遠,隻得抬步走進了德興館。

剛剛走進德興館,店小二就極其熱情的迎了上來。

“這位爺,裏麵請。”

“請問你是有約,還是一個人。”

麵對店小二的詢問,路方遠抬眼掃視了一圈大堂,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甲字三號房。”

“爺,甲字三號房在二樓,這邊樓上請。”店小二抬手指引道。

“好,你忙去吧,我自個兒去就行。”收回視線,路方遠拒絕了對方的引路,抬腳就直往二樓而去。

剛剛得那一番觀察,仍是沒有發現什麽不妥之處,他隻得收拾起心情去見見這位神秘的生意人。

上得二樓,順著包房門號尋到了甲字三號房。

路方遠抬手敲響了房門。

三聲過後,房內傳來了動靜,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房門處。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了。

屋內立著一心寬體胖的男子,正不住打量著路方遠。

說對方胖,其實對方並不算胖。

隻不過那體型看起來確實要比路方遠要壯碩一些,甚至顯得有些富態的感覺。

如果此人就是蘇德成的話,人跟名字真還有些相得益彰的。

“蘇老板,幸會了!”略微觀察了一番,路方遠當即就拱手道。

“閣下就是青幫路爺?”對方卻是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正是在下。”路方遠笑道。

“蘇某失禮了,裏麵請。”蘇德成拱手致歉,趕緊將路方遠引進了屋子。

抬腳進入屋子,路方遠快速打量房間一圈。

十來平的包廂中一眼就望個清清楚楚,除了蘇德成再無其他人。

不過路方遠對此卻是有些疑惑不解了。

他的記憶力不說已經達到過目不忘的地步,起碼短時間內見過的人還是有印象的。

然而在他印象中,從正門走進德興館的,絕對沒有他。

那他是從哪裏進來的?

難道說是後門?

似乎也隻有這個解釋了。

不過有正門不走,偏偏要走後門,眼前這個蘇老板還是奇特無比啊。

蘇德成將房門關上之後,快步走來上來招呼著路方遠坐了下來。

“路爺,剛剛泡好的上好龍井,品嚐一下。”

“哦!”

路方遠訝異望了對方一眼,抬手取過了蓋碗。

端茶時,不露痕跡的用手指摸了一下碗壁。

他心裏忍不住一驚。

碗壁的溫度恰如其分。

這說明這杯茶已經泡了有好一會兒了。

想到此,他又立馬將茶湯送入了嘴中。

茶湯同樣是正好合適。

至此,就不得不讓路方遠有些驚訝不已了。

光是他這份心思,就不的不讓人對其刮目相看。

“路爺,這茶如何?”同樣也是喝了口茶的蘇德成,笑著問道。

路方遠淺淺一笑,回道:“蘇老板有心了,這茶確實不錯。”

“路爺過獎了,隻要你喜歡就好。”蘇德成道。

很明顯這麽一說,就有些討好之意了。

路方遠如何還聽不出來。

他刻意的討好自己是為了什麽?

當下,他心裏也是更為好奇不已。

“不知道蘇老板今天邀請路某來,是有何指教?”路方遠並沒有準備跟對方繞彎子,直接就開口問道。

蘇德成似乎也沒有想到路方遠會這麽直接,神情很是明顯的頓了一下。

當然,也僅僅隻是一刹那就恢複了正常。

然而他也不說話,直接從旁抱出一隻紫檀色的木匣放到了桌上。

木匣寬約兩寸,長有半尺。

看他剛剛略微有些吃力的樣子,似乎裏頭裝著什麽重物。

“蘇老板你這是?”路方遠有些不解問道。

蘇德成同樣還是不說話,隻是抬手將木匣打開,轉了一個圈往前推了推。

路方遠抬眼望去,立時就震驚住了。

木匣裏麵裝的不是其他,是金燦燦的小黃魚。

此時,起碼多達十餘跟小黃魚就躺在其中。

如此一來,更是讓他有些看不懂了。

他這是要做什麽?

“蘇老板你這是何意,有話還請直說,老是這麽打啞迷,我可猜不到你什麽意思。”路方遠滿臉不解的問道。

“向你買一條路。”蘇德成緊盯著路方遠,一字一頓的說道。

“買路?”

路方遠眉毛一立,更是不解了。

“買一條活路。”蘇德成再道。

這句話一出口,頓時將路方遠給怔住了。

買一條活路?

什麽活路!

今天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何來此言。

路方遠隻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不已。

“蘇老板,我不懂你的意思。”

路方遠說著,不露聲色的將擱在桌麵上的雙手收了會來,分別擱在了大腿兩側。

這樣來說,對他是一個最有有力防備姿勢。

如何有任何不妥,他可以第一時間從腰間拔出手槍。

見路方遠有些緊張的神色,蘇德成也是趕緊開口解釋道。

“路爺,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對你沒有半點惡意。”

“那你這是什麽意思?”路方遠指著那一匣子小黃魚質問道。

被問及此,蘇德成當即又是頓了一下,似乎正在考慮如何跟他怎麽說。

經過短暫的思想掙紮之後,他的神情漸漸放鬆了下來。

看樣子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路爺,我接下來的話,還請不要緊張。”蘇德成給路方遠打著預防針道。

嗬!

不要緊張。

小爺我什麽場合沒有經曆過,有什麽事情能讓我緊張的。

在這上海灘,隻要不是跟日本人扯上關係,一切都好說的很。

“請講。”路方遠聳了聳肩道。

“我是中統。”蘇德成沉聲道。

“啥?你再說一遍。”

原本還不住的說不要緊張的路方遠,此時滿臉寫滿了吃驚。

跟著穀雨的時間也不算斷了,他如何不知道中統二字意味著什。

國黨中與軍統齊名的特務組織,也是日本人和76號極力打擊的對象。

而且他們對於抓獲其特務的獎金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他找上自己,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就不怕自己將他抓了去邀功?

“我,蘇德成,中統蘇滬區上海站副站長。”

對於路方遠的反應,蘇德成似乎也是早有預料,竟是神色很是平常的重複了一遍。

若是剛剛覺得自己聽錯了,這一下路方遠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對方是中統的特務,聽他說的樣子,似乎官職還不小。

這一下當真是有趣了。

“蘇先生。”

見對方再次言明了自己的身份,路方遠反而沒有剛才那麽驚訝了。

以自己當前的身份來說,擔憂的應該是對方才對。

如果要是對方做出什麽出格的動作,自己隻要扯著嗓子以後,說不定外頭就會立馬竄進十數人來。

剛剛上來的時候,他觀察的時候,樓下可是有不少的狗腿子。

當然,那些狗腿子都是吳四寶的人。

因此,路方遠的神情反倒是很快放鬆了下來。

“你中統來找我青幫,是不是搞錯了?”

路方遠饒有意味的看向了蘇德成。

“我來找你,不是因為你青幫的身份。”蘇德成回道。

“哦?”路方遠微微一錯愣,“看來你是另有所圖了。”

此時,他那裏還不明白。

什麽談生意都是借口而已。

他們繞了一大圈,通過吳三山找上自己,目的根本不在於自己,而在背後的穀雨。

隻是他們有什麽企圖,或許隻能通過他嘴裏才能知道了。

“你想見雨哥兒?”路方遠當即就直接道破了對方的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