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計劃中午時分該回複蘇德成的。

隻不過路方遠認為,像這種人就得磨磨他的性子。

要不然他還覺得沒他不可。

於是,就故意拖到了晌午過後。

而蘇德成,則是早早的守在了電話旁。

結果他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任何回應。

為此,他都開始有些心慌不已了。

甚至還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難道是穀雨不同意?

按理來說,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啊。

這對雙方來說都是極為有利的事情。

76號的環境如此惡劣,要是身邊沒有自己人如何辦事?

恐怕他這個外來戶,也沒有那麽好掌控76號吧。

他想不明白了,為何穀雨是一點不著急。

就這麽等著,一等就等到了晌午過後。

嘀鈴鈴。

當電話聲想起的那一刻,蘇德成當即就撲了過去,匆忙的接起了電話。

“是蘇先生?”

蘇德成一接起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頭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問道。

“我是。”蘇德成慌忙回了一句,又是著急的問道,“路先生,事情已經有結果了?”

“時間地點確定之後告訴我。”路方遠再道。

“穀先生同意見麵了?”

明明路方遠的話語已經很是確定了,蘇德成還是忍不住問道。

“不同意的話,我還跟你說約時間地點幹什麽?”

電話那頭的路方遠冷聲冷氣的回懟了一句。

被懟的蘇德成也不懊惱,言語中掩飾不住興奮道:“好好好,我這馬上就安排。”

“安排好了通知我。”

路方遠也不理會對方,說了一句立馬就掛掉了電話。

而電話這頭的蘇德成則是握著話筒呆立了數秒,這才會過神來。

答應了?

就這麽答應了!

回過神的蘇德成頓時興奮不已。

興奮得就差點沒有跳起來了。

答應見麵,就意味著事情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來就是如何跟他談條件的事情了。

嗯,得趕緊去找徐兄商量一下。

心裏如是想著的蘇德成,慌忙的整理了一下儀容,抓過一頂帽子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蘇滬區這一段時間也沒有什麽任務,蘇德成也不擔心找不到徐祥。

於是直接就趕往了他的藏身之所。

徐祥藏身的地方,就在靜安寺附近鬧市區的一棟公寓中。

靜安寺本就香火旺盛,何況又是毗鄰鬧市區,每天皆是人流如梭。

如此之地,自然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魚目混雜。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必誰也不會想到,徐祥敢藏身在此。

不過徐祥平常也不怎麽出門,就算附近有狗腿子溜達,也是很難能發現他的。

但是成天這麽躲躲藏藏的,將自己憋屈在一間小屋子裏,但凡是個人都受不了啊。

要不然他怎麽會冒著風險出去找蘇德成,商量兩人退路的事情。

當然,這次換為蘇德成來找他了。

匆匆趕來靜安寺的蘇德成,就算現在還沒被76號的狗腿子盯上,他也是不敢大意的。

因此,他故意在鬧市中轉了個圈,從一家通堂的店麵穿過之後,這才拐向來徐祥藏身的公寓樓。

來到徐祥的房門前,按照事先約定了信號,蘇德成敲響了房門。

約莫等了十幾秒,房門緩緩的打開了一條細縫。

此時,躲在門縫後的徐祥,快速打量了一番外頭的情況。

直到確認門外隻有蘇德成一人,才趕緊將房門打開,招呼著蘇德成進去。

等到對方一進屋子,立馬匆匆的將房門給關上了。

看得出來,如同驚弓之鳥的徐祥很是謹慎。

招呼著蘇德成坐下之後,徐祥就慌忙的問道:“蘇兄,是不是有什麽進展了?”

“他們已經答應同我見麵。”蘇德成壓低著聲音回道。

“這麽快?”徐祥驚訝道。

“不快了。”蘇德成搖頭解釋道,“我昨天中午跟路方遠見得麵,直到今天午後才回複的我,你覺得還快嗎?”

看起來似乎是不快的。

然而徐祥對此還是有些擔心不已:“蘇兄,你會不會覺得太順暢了些?”

“順暢?”

聽聞此,蘇德成有些不悅了。

“投靠穀雨的事情是你決定的吧?”

“而且要聯係上穀雨有多費盡,你又不是不知道。”

“還有,你真覺得人家很在乎我們投靠?”

“對方根本就沒有我們想象的在意,好嗎!”

“所以你真不要覺得此事就很是容易。”

麵對著蘇德成有些不滿的情緒,徐祥直接趕緊解釋了起來。

“蘇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隻是覺得,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畢竟這事關我們兩人今後的人生大事。”

徐祥由此疑慮,蘇德成當然也是能夠理解的。

指示他覺得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就不要再猶猶豫豫的。

做事如果還婆婆媽媽的,恐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

“徐兄,我知道謹慎一些是對的。”

“但是我們現在已經跨出了這一步,就絕對不能半途而廢。”

“接下來我們的注意力,應該要放到即將進行的談判上。”

蘇德成雖然能理解,但還是忍不住提醒著對方道。

既然說到談判,那就涉及到談判的籌碼了。

他們手上的籌碼將會直接決定,他們是否能夠得到穀雨道青睞。

至於這個籌碼的問題,那就看兩人手上到底還掌握著多少76號不知道的秘密了。

其實在胡鶴投靠76號時,就已經將出了區長和會計以外的所有人,都全部告訴了李士群。

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他蘇德成和徐祥。

對此,他們二人也是清晰無比的。

如果兩人這次的投靠,僅僅是提供一些名單之類的,顯然誠意是不夠的。

因此,要想取得穀雨的信任,就必須提供極為關鍵的信息。

那就是向他透露暫時還未被抓獲的其餘人的藏身之地。

也隻有這一點,才能買下兩個人性命。

想必對這點,蘇德成和徐祥,心裏也是早有準備的。

“蘇兄,一旦我們寫下他們的藏身之地,我們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在即將要動筆之前,徐祥還是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徐兄,當時提議找穀雨是你提的。”

“現在人我已經聯係上了,這半途而廢恐怕不合適吧?”

“還有,你看現在的中統還有什麽還留戀的?”

“天天醉心於內鬥,今天你下絆子,明天他使陰招。”

“再帶下去,恐怕我們沒有死在日本人和76號的手上,就要死在內耗內鬥上。”

“你說值得嗎?”

一句值得,立馬將徐祥給問住了。

是的,值得嗎?

整個中統從上到下烏煙瘴氣,天天就隻是想著抓內奸。

一會兒懷疑這個,等下又是懷疑那個。

就連對自己人刑訊逼供,這些齷蹉事也是有幹過的。

你說這樣中統還有什麽值得好留戀的?

已經沒有了好嗎!

“寫!”

“現在就寫!”

經過一番複雜的思想鬥爭,徐祥最後還是做下了這個決定。

於是兩人立即就找來紙筆將他們所知曉的同伴的藏身之地全部寫了下來。

毫無疑問,這份名單就將他們成為投靠穀雨的投名狀。

投名狀準備好了,剩下的自然就是如何跟穀雨見麵的事情了。

其中的細節,肯定是要商量一番的。

“不如我們就放在第一次我跟路方遠見麵的地方?”蘇德成想了想後說道。

胡鶴凝神思考一番回道:“不妥!”

“為何不妥?”蘇德成立即追問道。

“你聽我說,這麽來安排……”

徐祥說著,俯身過去將嘴湊到了蘇德成耳旁,低低的言語了一番。

聽著對方的這一番話,蘇德成也是不住的點頭著。

很明顯,他對徐祥的這一番安排很是滿意的。

具體細節談好了,剩下的就是約定見麵的時間了。

這個倒算不上什麽難事,很快兩人就確定了下來。

一切敲定,通知穀雨的事情,自然還是落到了蘇德成身上。

前麵的事情都是他來做的,由他來接著聯係,顯然是最為合適的。

晚間時分,季宅。

路方遠匆匆走進了穀雨居住的小院。

院子中,穀雨和趙子衿正在納涼。

見著趙子衿也在,路方遠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該不該說。

趙子衿見狀,知道他們有事情要談,立馬就起身道:“我去添點茶水。”

當然,添茶水是假,她是要主動回避。

最近一段時間來,穀雨的很多事情都沒有刻意回避趙子衿,當即抬手虛按了幾下,道:“你坐吧,沒有什麽不能聽的。”

於是,剛剛起身的趙子衿又坐了下來。

一旁的路方遠見狀,隨即就開口道:“雨哥兒,剛剛那邊傳來消息,見麵的時間定在了明天中午,地方還在德興館。”

明天中午?

德興館?

穀雨皺著眉頭念叨了幾句,接著沉聲道:“明天我們要做兩手準備,提前安排一部分藏在德興館。另外還要暗中安排一隊人,讓他們隨時注意我們的動向。”

“雨哥兒,你是擔心他們明天使詐?”路方遠帶著疑問道。

“使詐我倒還不擔心。”

“我主要擔心的是,明天見麵的地點不在德興館。”

穀雨說出了心頭的疑慮。

“你說他們會中途換地方?”路方遠驚道。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穀雨回道。

蘇德成明天會不會中途換地方,穀雨其實不敢斷定。

但是這種事情不得不防。

假如沒有提前做好安排,明天臨時有變,到時再做調整恐怕就來不及了。

既然如此,不如早做一些準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