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下令,就是要盯死蘇德成。

一眾人等自是不敢怠慢,緊緊的盯住了一間茶室。

於此同時,一間茶室中,蘇德成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有沒有防著穀雨對他不利,這倒是不太清楚。

不過看他一臉很是愜意的樣子喝著茶,似是好像等著什麽人一般。

他能等誰?

能等的人或許隻有徐祥。

不過他今天好像隻是一個人來此,他又會等誰了?

沒等多長時間,一突然陣敲門聲響起。

聞聽聲響,蘇德成並不驚訝,起身就去打開房門將來人迎了進來。

等對方進入房裏,然後小心翼翼的觀察外麵一麵,這才快速的將房門關上了。

來人是誰?

來人正是蘇滬區副區長徐祥。

徐祥竟然也來了,而且還躲在這一間茶室中,真的是出人意料啊。

待對方坐下,蘇德成倒了一杯水遞到了他麵前。

徐祥接過茶水,卻是半口未喝。

當即就忍不住的問道:“蘇兄,事情談得怎麽樣了?”

蘇德成故作神秘道:“你猜?”

“蘇兄,這時候我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去猜啊,你還是趕緊告訴我結果吧。”

見蘇德成還有心情玩鬧,徐祥就忍不住的催促道。

“看把你急成什麽樣子。”

蘇德成當即又是打趣了一句。

但見徐祥那心急的樣子,隻好趕緊繼續說道。

“好好好,你莫著急嘛。”

“我這就說給你聽。”

蘇德成嘴上這麽說這,行動上卻是吊足了對方的胃口。

等待對方又要開口催促時,這才將實情說了出來。

“我已經見過穀雨,而且他也當場答應了。”

徐祥一聽,當即就是激動不已。

隻見頓時就立了起來,握拳在手掌中一錘,不住的喊道:“太好了。”

“徐兄,你能不能先沉住氣?”蘇德成有些無奈道。

“此事一成,就解決了你我的後顧之憂,激動一下又何妨。”徐祥道。

“是的,他是答應了。”

“但是你不覺得他答應的太快了?”

蘇德成不住的擔憂道。

“答應的太快?”

徐祥頓時有些不解了。

光是為了見他,就轉了好幾個圈,那點快了?

他覺得還有些慢了。

要是他說啊,當初就應該直接找去季宅,說不定事情早就談好了。

而現在他們則是舒舒服服的泡著澡,一旁有人幫喂著美酒。

想想,這得多舒坦啊。

可是現在了?

一切才剛剛談妥、

真是跟那些一被抓就立馬反水的比起來,他們這算是慢的了。

“蘇兄,現在一切就如你當初所想。”

“現在願望達成,你卻又開始猶豫起來。”

“我覺得你就是太過於謹慎了些。”

“凡事要多向前看,想想未來的美好生活。”

“你就覺得一切有奔頭了。”

徐祥此時是心情大好,不住的寬慰著蘇德成。

原本愁眉不展的蘇德成,被他這麽一勸,也慢慢的舒展開來。

“或許是我真的想多了吧。”蘇德成吐了一口濁氣道。

“本來就是你想多了嗎。”

“你說那次不是你想法最是多?”

“所以啊,好好收拾心情,咱們晚上去吃頓好的。”

“待明兒我們就去76號找穀雨報道去。”

徐祥很是輕鬆的說道。

可能有人會突然覺得徐祥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前麵分析要投靠誰,分析的頭頭是道,怎麽現在就像是一個毫無想法的人?

其實不是他變了,或是表現前後自相矛盾。

其實一切都是擔驚受怕釋然。

前期,他們遭遇76號的追捕,每天過的都是提心吊膽的日子。

他早就想過要反水了。

隻是他一個人,他做不下這個決定。

於是隻好拉上了蘇德成。

沒想到蘇德成更是比他想法多。

其後的這個過程中,他曾經有過擔心,還是蘇德成來開導他的。

如今目的達成,緊繃著的那根弦自然就放鬆了下來。

俗話說,人是逃避痛苦,追求快樂的。

既然如此,他為什麽還要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因此,徐祥的這番表現,其實一點也不矛盾。

似乎蘇德成也被他的這一番言語給說服。

當即就是笑笑的道:“我跟他約了時間,後天再去。”

“後天再去也好,咱們也可以趁著這點時間好好放鬆一下。”徐祥回道。

剛剛說完,徐祥的神情突然一變,著急不已的問道:“你沒將名單先給他吧?”

“怎麽會。”

蘇德成一笑,將桌上盛著茶具托盤移開,幾張寫滿了東西的紙張就出現在了眼前。

“你把東西藏在這裏,還真是膽大心細啊。”徐祥驚道。

“這麽重要的東西我怎麽敢放在身上。”

“萬一他們中途使詐,咱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所以我就故意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想必他們也絕難想到,我會放在托盤之下。”

蘇德成說得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好似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一般。

也確實,就算穀雨在場,也絕對想不到的。

這就叫什麽?

徐祥說出了那句話:“燈下黑。”

有此來判斷,蘇德成還是有些心計的。

兩人相識一笑,各自拾起一半的名單放到了自己懷裏。

分開放,顯然也是有目的的。

這份名單,他們在寫就的時候,就刻意花了些心思的。

除了給穀雨看的那一張以外,其餘的紙張上麵要麽是名字,要麽就是地址。

如果不經過特殊的排列,是很難對得上號的。

所以,單單憑著其中的某一頁紙,也難有很大的作為。

現在他們分開放,就是防止最壞的事情發生。

如果其中一人被抓,也不至於詳細名單落入到對方手裏。

或是是今天的一番談判,加之徐祥剛剛的那一番話,似乎讓兩人徹底打消了疑慮。

兩人根本沒做任何的掩飾,當即就大大咧咧的出了一間茶室。

此時落於某個觀察點的青幫弟子,立即就發現了這一情況。

“你去通知遠哥和穀雨,目標沒有做任何偽裝,已經從正門而出。”

“你去悄悄跟在他們後頭,注意留下標記。”

一條條的命令從最近的觀察點發出,很快就有人朝著穀雨的位置而去。

同樣也有人做好了跟蹤的準備。

一間茶室正門前,蘇德成和徐祥說說笑笑的攔了兩輛黃包車,向車夫報了一個地址。

然後兩名車夫拉起黃包車,就往目的地而去了。

隱藏在暗中的青幫弟子,當即推出一輛自行車緩緩的跟在了後頭不遠處。

這人剛剛行了不遠,又有青幫弟子跟在了後頭。

如此做也是為了降低一個人持續長時間的跟蹤被發現的可能。

因此,圍繞著一間茶室走邊,他們提前就做好了部署。

當第一個人跟蹤了一段時間後,跟在其後的第二個人就會接替第一個人的位置。

如此往複,直到跟蹤對方到達目的地。

蘇德成和徐祥就好像沒有目的地一般,直接從租界偏北的位置,一直到靠南的位置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此時就連跟蹤的人,也是接連的換了好幾波。

幸虧對方坐的是黃包車,要是開汽車,還不累死個人?

大半個小時後,黃包車終於在一片居民區停了下來。

然而兩人下車並沒有立即離去,而是就站在街角邊點燃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眼神似乎還若有若無的望著來時的方向。

跟蹤後的那一青幫弟子,想要停下又是覺得不妥,隻要硬著頭皮直接往前騎去。

不一分鍾,就經過了蘇德成和徐祥的身邊,他分明感受到兩人的目光從自己的身上的移過。

直到遠去之後,他才趕緊吐了一口氣。

得幸虧今天出門時刻意換上了一身白村衣和黑皮鞋,看起來像是學者的打扮,要不然恐怕剛剛就要露餡了。

現在他不敢再回去查看什麽情況,他怕自己已經被對方盯上了。

要是被撞見的話,一切就要露餡了。

在這個情況發生時,遠遠吊在後麵的同伴很快就發現了這個情況。

這名同伴也是聰明,立馬將自行車往路邊一靠,緩緩的步行著往蘇德成兩人下車的地方而去。

反正接著路人的掩護,他也不擔心會被對方發現。

就這麽的,慢慢跟了上去。

前頭的蘇德成和徐祥看了小半天,似乎並沒有發現其他異狀,然後雙雙轉身往著密集的居民區而去。

後頭跟蹤的青幫弟子,將兩人的身影緩緩走進了通往居民區的巷子,快步的追了上去。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不敢讓對方脫離自己的視線。

特別是密集的居住區,到處都是各種巷子岔道,稍微不注意就會將人跟蹤。

要是人跟丟了的話,今天一切的努力都要白費了。

很快的,這青幫弟子跟到兩人下車的地方。

蘇德成和徐祥正在繼續往裏麵走著,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雖說如此,跟蹤的青幫弟子仍是不敢大意,隻得小心翼翼的隔著兩人些許距離跟著。

這個距離恰當適中,那怕就算是兩人放心身後,想要觀察一下來路的情況,他也能及時的做出應對之策。

巷子漸漸深了,期間又有不斷的七繞八拐的,跟蹤的青幫弟子,隻得一路做著記號跟了上去。

於此同時,其餘尾隨而來的青幫弟子也趕到了巷子口。

他們在巷子口留下一個人後,其餘的跟著前麵留下的記號一路追進了居民區。

不多時,一輛黑色轎車停了下來,穀雨帶著路方遠吳三山李成走下車。

這輛車不是見蘇德成兩人時乘坐的那輛。

本著小心行事的原則,那輛車直接被開回了季宅。

至於回去的那幾名青幫弟子,他們都任務僅僅隻是如此,顯然也沒有再回來的必要。

何況,他們當時誰也不知道蘇德成的下一步行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