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路方遠和吳三山提著食盒,敲響了蘇德成的院門。
敲響過後,路方遠又張口喊了一句。
“寶隆樓送餐。”
寶隆樓,蘇德成訂酒席的那家酒樓名字。
不多時,一陣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
直到片刻之後,院門這才打開了一道半人寬的縫隙。
緊接著一隻腦袋從門裏探了出來。
之前蘇德成曾經見過路方遠和吳三山的,因此前來時刻意整理一番,而且還穿上了店夥計的衣服。
本來路方遠還擔心自己的裝扮被蘇德成識破,不想出來開門的竟是徐祥。
徐祥沒有當麵見過兩人,顯然是不認識二人的。
隻見他上下打量了路方遠和吳三山一番,最後視線落到了兩人手中食盒上。
“寶龍樓送餐的?”徐祥有些不滿的問道,“怎麽現在才送到?”
“這位爺,你這個地方真是有點難找啊。”
“我們倆轉了好大一圈才找到這裏。”
路方遠一臉抱怨,說著就要提著食盒進去。
然而徐祥卻是立在門縫中,小心翼翼的張望著兩人的身後,半點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路方遠和吳三山見對方如此謹慎,生怕做出什麽舉動驚動了對方,隻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徐祥則是觀察了好一會兒,直到確認沒有什麽不妥之處,才將位置讓了出來。
“進來吧,動作快一些。”
“好的,這位爺。”路方遠回了一句,帶著吳三山抬腳就往院內走去。
可是當他剛剛跨進院門的那一刻,一股危險的氣息逼迫而來,讓他忍不住全身汗毛倒立。
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他們發現了什麽,對方提前有了埋伏?
此時,路方遠的腦海中閃過了各種可能。
但是他又覺得不可能啊。
不管是之前打暈點夥計,還是自己的裝扮上,兩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不斷檢查了又檢查,直到確認不會有什麽破綻,這才提著食盒來敲門的。
因此他可以斷定,一切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既然如此,那為何突然有這種感覺?
難道是對方太過謹慎釋然?
正在路方遠疑惑不已時,眼角的餘光也瞥見了神色緊張不已的吳三山。
很顯然,他也是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
不管輕舉妄動的他,隻得趕緊咳嗽了一聲提醒著對方。
吳三山被這麽一提醒,當即就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
確定危險的來源就在身後,路方遠假裝毫無知覺的轉身詢問著落後半步的徐祥道:“這位爺,請問這放到什麽地方?”
正是這一轉身詢問,他分明聽到那打開的半扇門後,傳來一陣粗重的呼吸聲。
門後有人?
路方遠心裏一驚。
如果此前的確認無誤,徐祥出現在了此,那麽藏在門後的應該就是蘇德成了。
於他他當即就用眼角的餘光撇向了門腳那邊。
果不其然,門板下的縫隙裏,露出一雙黑皮鞋的腳尖來。
今天蘇德成來見他們的時候,就是穿著一雙黑皮鞋,難道藏在門後的就是他?
應該是了。
他們觀察了宅子半下午,根本沒有發現其他人。
基本是可以確認門後的人是蘇德成無疑。
至此,路方遠終是知道剛剛的危險來自那裏了。
如果猜得不錯,危險就是來自蘇德成。
要是剛剛自己和吳三山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應,很可能此刻就已經遭遇黑槍了。
幸虧自己剛剛忍住了,沒有輕舉妄動。
當然,這些話說起來是很長,其實隻在一念之間而已。
麵對路方遠的詢問,徐祥似乎也沒有多想,開口道:“送到屋裏,放桌上就行。”
“好的,爺!”路方遠假裝沒有發現門後的動靜,當即就恭聲回了一句,提著食盒就繼續往裏麵而去。
剛好,正堂的房門沒關,引不引路其實都沒有多大關係。
不由分說,兩人就直往堂屋的方向而去。
一路兩人躬身走著,眼神餘光卻是不住的打探著周圍的環境。
院子中的情況,其實跟外頭觀察點差不多。
三四十平方的樣子,靠近屋簷口的位置,立著一株頗有年頭的梧桐。
其餘的幾棵就是常見的常青樹。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看到這裏,路方遠當即開始慶幸起來,幸虧剛剛沒有強行翻牆頭突進來。
就院內這地方,根本就沒地方可以掩藏的。
要是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恐怕等待自己的就是一梭子子彈了。
穿過不大的院子後,兩天來到了那排正房的堂屋。
堂屋正中,放著一張方桌,應該這裏就是兩人準備吃飯的地方了。
兩人將食盒放在桌上,路方遠回身恭敬的詢問著徐祥:“這位爺,酒菜是現在取出來,還是等下你們自己來?”
跟隨著兩人腳步的徐祥揮了揮手道:“都擺上吧。”
“好嘞。”
路方遠應了一聲,招呼著吳三山準備擺桌。
不多時間,慢慢的一桌飯菜就擺好了。
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除此還有兩壇上好的紹興黃酒。
此時屋內陣陣飄香,讓人聞了都忍不住吞起口水來。
就在兩人擺桌的時候,蘇德成也從院子中走進了堂屋。
此時似乎更加證明了路方遠剛剛的猜測。
幾分鍾前躲在院門背後的,就是蘇德成。
蘇德成走進堂屋時,仍是警惕不已的關注著兩人的一舉一動。
也真的幸虧那名青幫弟子的功勞。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教的易容術終於算是派上了用場。
所以正正也是因為此,和兩人見過數麵的蘇德成,並沒有認出兩人。
飯菜擺放妥當,路方遠兩人退到了一邊。
“兩位爺,飯菜已經擺放妥當,可以用餐了。”
仍是路方遠開口提醒了兩人一句。
徐祥看著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肚子裏的蛔蟲早就被勾引過來出來。
當即就是不客氣的坐到了桌旁,夾起一塊雞肉就送進了嘴裏。
一邊吃著,還忍不住嘖嘖有聲道:“真他媽好吃。”
話語說完,發現蘇德成還沒有上桌,趕緊又回身招呼著對方。
“蘇兄,你趕緊啊,還發什麽愣啊。”
一邊說著,還一邊起身給兩人各自滿上一杯酒。
然而就是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兩人還沒有離去。
於是有些不解的問著兩人:“你們怎麽還不走?”
“兩位爺,你們這個……”
路方遠賠笑著,深處指頭揉搓了幾下。
這動作到處通用,他是提醒著兩人還沒有付賬。
“走走走,等下收拾碗筷時再結賬。”徐祥有些不耐煩的道。
“爺,店裏的規矩時,回去之時就要將賬給結了。”
“要不然我們回去沒有辦法交差啊。”
“還有,就我們那點可憐的工錢,也不夠給二位墊的啊。”
路方遠很是無奈的回道。
“真是晦氣。”
聽著路方遠這麽一說,徐祥立馬就是不滿的抱怨了一句。
抱怨完,又是衝著蘇德成道。
“蘇兄,你趕緊把賬結了,讓他們滾。”
“看他們立在那裏,就影響我喝酒的心情。”
“敢情你喝酒沒錢結賬啊。”
往飯桌這邊走著的蘇德成,見徐祥鬧了這麽一處,原來是沒錢結賬,當即就是打趣了起來。
雖然嘴上開著玩笑,蘇德成還是立馬從兜裏掏出一遝鈔票出來,上去遞給了等待的路方遠。
看著蘇德成見飯錢遞了上來,路方遠趕緊彎腰伸出雙手去接。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路方遠會突然暴起出手。
隻見他接錢的那一瞬,跨步往前一步,左手迅速的抓向了蘇德成的手腕。
一抓、一扣、一拉。
蘇德成那裏會料到此番變故,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
等到他反應過來,身體被路方遠已經拉得失去了重心。
不過他好在反應迅速,右腳也是往前一跨,堪堪止住了身形。
然而,路方遠根本就沒有給他繼續反應的時間。
在將他拉向自己的同時,身體以左腳為軸,腰部發力向左一扭,右腳順勢以迅雷不及掩耳彈踢了出去。
彈踢的方向直指蘇德成的腰部位置。
腰部是人體最為脆弱的地方之一。
除非是刻意訓練過的,要不然根本承受不住蓄力一擊。
蘇德成雖說經曆過中統極為嚴苛的訓練,可總歸是沒有單獨訓練腰部的承受力。
因此,就算是他也根本承受不住的。
瞧見路方遠這迅猛的一腳,蘇德成臉色數變。
顯然他已經預見到了後果。
眼前的這兩人為何要突然對他們暴起出手,他不是太清楚。
但是此刻他知道,既然對方敢於出手,應該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麽如此一來,肯定就是來去他性命的。
到底是誰要取他的性命,此時他無暇他顧,根本容不得他有絲毫的分心。
因為隻要有半點的分心,很可能等下躺在地上的就是他自己了。
身形並不太穩的蘇德成不敢大意,右腳蓄力在地上一蹬,就要朝著對方撞過去。
此舉對他來說也是頗為無奈的選擇。
就剛剛的情形,他是很難躲開對方這一腳的。
既然躲不開,那就隻能破壞這一招攻擊。
而想要破開路方遠的攻擊,也隻能讓他這一腳落空。
又要落空,又還想要趁勢回擊對方,就這有硬碰硬的和對方對撞。
兩人若是對撞,總有一個人要吃虧一些。
到底誰會更吃虧,畢竟兩人之前也沒有交過手,誰也不清楚。
但是,總有一方會擔心對撞吃虧,擔心會傷及到自己,交手的過程中不自主的就會撤去一些力道,或是做出一些改變。
蘇德成覺得,自己是想要活命,那怕就算倉促之下的全力一擊,應該也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