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涉及到軍統內部事務的事情,穀雨向來對趙子妗都不會又隱瞞的。

這次汪偽政府發行新鈔,影響的是所有上海人。

未來將會受到波及的,很可能是所有敵戰區。

因此,可說汪季新政府的這一舉動,將會直接影響到大半個中國。

如此一說,就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了吧。

當然,因此此事在穀雨早些時候出去之時,就已經跟趙子妗討論過了。

甚至當時還有過如此的猜測。

這時趙子妗聽到穀雨這麽一說,自然就沒有再那麽驚訝了。

不過這個信息現在得到確認,總還是多多少少會吃驚的。

特別是穀雨一說到,他們可能使用非常手段,她就更是擔心不已。

如此一說,豈不是汪季新政府,為了將新鈔推向市場,甚至都可能會對普通人下手。

對平民百姓都能下手,這些人還真是下得去手啊。

當真是當了漢奸狗腿子,就毫無底線了嗎?

“你準備怎麽辦?”聽到穀雨的那番話,趙子妗當即問道。

趙子妗居然反問穀雨怎麽辦?

本身穀雨在這件事情上考慮就頗多,現在腦子根本沒有更好的應對辦法。

所以趙子妗問他怎麽辦,基本上算是白問了。

麵對著對方的詢問,穀雨自然是毫無隱瞞的將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說了出來。

“在回來之前,我就又想過反製措施。”

“譬如對偽中儲行相關負責人做些針對性的活動。”

“但是後來一想,既然76號的已經摻合了進去,如果再搞過去那一套,不還是跟以前一般,相互殺來殺去的?”

“所以我覺得這個方法根本不可取。”

“因此,我也想讓你幫我出出主意,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麽應對會合適一些。”

一旁的趙子妗靜靜的聽著,隨即就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穀雨回來之前,她對此就有過考慮的。

以前各方的那些爭鬥,基本都還局限在各方情報機構之間。

平常百姓傷亡,更情報方麵扯上關係的,畢竟還是少數。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汪偽政府是將全上海,甚至接下來將會全占領區的老百姓,都壓在這張賭桌上麵。

按照他們過去的那些手段,如果各方的手段太過激烈,很可能他們推廣新鈔的手段就更會激進。

到時候,受苦受累的還都是平民老百姓。

假如說放任不管的話,隻會助長敵人的囂張氣焰。

同時,經濟上受到打擊的國民政府,正麵戰場上麵對小日本的軍隊,就會越來越困難。

戰爭,看似比的是雙方軍隊的戰鬥力,看似是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

這種說法對,但是也不全對。

其實一場戰爭,真正比較的是經濟。

沒有雄厚的經濟作為基礎,你那什麽來培養戰士,拿什麽來購買製造高精尖的武器。

打出去的子彈不要錢?

扔出去的手榴彈不需要錢?

投向敵人的炮彈,難道都不需要錢?

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嘛。

因此,沒有經濟的支撐,你是很難打一場戰爭的。

再來說一點。

日本人為什麽要經濟掠奪?

為何要支持汪季新政府發行新鈔?

這些手段,都是為了保證日本人能在各處打贏戰爭的基礎。

所以,隻要是有利於他們日本人的事情,他們都會舉雙手雙腳來支持。

說到底啊,汪季新政府發行新鈔這事,還真的打擊一下。

不管能不能阻止新鈔流向市麵,但行動還是要有的。

起碼要讓他看到全國人民反對他的決心。

不過如何進行反製,倒還真的要謀劃一番。

至於怎麽謀劃,肯定也不是由他們來製定一些簡單的行動。

想必上級部門也會為此製定詳細而周密的計劃。

畢竟全國抗日一盤棋,任何事情都不能任意妄為的。

想到此,趙子妗於是抬起頭看向了趙子妗。

而此時他才發現穀雨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被盯得一時有些慌了,趙子妗慌忙問道:“我臉上有什麽嗎?”

“我說完話都看你半天沒有反應了,想啥呢?”穀雨笑道。

趙子妗尷尬一笑:“我剛剛再想你說得事情呐。”

“那你有什麽好建議?”穀雨再問。

“其實我覺得這事情應該第一時間匯報上去。”

“相信上麵應該也會有所安排的。”

趙子妗道。

向上級匯報,這個肯定是要的。

但是,上級部門真的就了解實情嗎?

就如現在的軍統上海區。

好像經過嵩明的一番努力,好像整個上海區都有了改變。

似乎還隻得道賀一番的。

然而,事情真的是樣?

穀雨認為不見得。

早前,戴笠下達的那條命令,他就有過無數次的疑問。

因為他那條命令,看似收獲還不錯。

對76號和日本人的情報機構,也給予了沉重的打擊。

可穀雨認為,戴笠一定會自食其果的。

不計任何代價給敵人硬碰硬,無疑是自取滅亡。

總有一天會給上海區帶來滅頂之災。

這些想法,穀雨沒有敢匯報上去。

隻因為,戴笠此人有些自負。

就如前些年,國黨針對某黨的清除行動,親手製造了駭人聽聞的慘案。

一時之間某黨黨員,但凡被抓的,意誌堅定者都被軍統殺害了。

那些意誌不堅定的,很多因此也投向了國黨。

諸如丁默邨李士群等人為代表的叛徒,其反派行為跟那些事情也是有脫不開的關係。

說這些事情,其實也是想表達,戴笠是一個容易走極端的人。

若是不信的話,接下來可以看看,當他得知汪季新政法發行新鈔時,想要將法幣擠出上海,他戴笠會作出何等反應。

想到這些,其實穀雨也是很無奈的。

向軍統局本部匯報,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至於他們能製定出什麽積極的應對措施,恐怕不見得吧。

對於趙子妗的說辭,他也是能理解的。

汪偽政府的這次動作,已經超出他們的能力範圍。

就以潛伏在上海的這些力量,對這件事情的影響也是相對有限的。

因此,如果要針對汪季新政府的行動,就要不僅僅是行動上的,還有輔以輿論上的。

甚至這些還不夠。

還要以雙方的力量,將社會各界的力量團結起來,共同去抵製汪季新政府的這次行動。

就以目前國共雙方的力量來說,先不高談能完全阻止汪季新政府的新鈔推行,但起碼怎麽也能讓他們推廣進度緩慢很多。

“你的這個想法,我還是比較認同的。”

“這事情牽一發動全身,謹慎是應該的。”

“不過對此我還有一個請求?”

穀雨說著看向了趙子妗。

“你說。”趙子妗道。

“我希望你們能在這件事情上情報共享一下,我想應該不過分吧?”穀雨笑著道。

趙子妗略微沉默數秒,當即就道:“這個我可以事先答應你,不過嘛!”

說著,就輕輕笑著回望了過來。

這意思其實很明顯的。

既然穀雨有這方麵的要求,那時是不是也應該共享一下這方麵的情報。

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

假若穀雨說不的話,恐怕還真不太合適。

這個問題,穀雨自然是答應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主動跟她說這事的。

從心裏來說,很多事情他也沒有刻意的去瞞趙子妗。

兩人同處一個屋簷下接近兩年的時間,其實很多時候對方的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想要表達什麽。

因此,想瞞是很難瞞住的。

除非是那些兩人都刻意不曾提起的問題,才會故意去瞞著對方。

而對這種行為,穀雨其實也有一種感覺的。

總有一天,他們會麵對麵,徹底的敞開心扉談那些他們都不願觸及的話題。

關於今天的事情,兩人暫時告了一個段落。

就他們這樣分析來分析去的,也暫時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或許隻有等到上級部門來做決定了。

他們現在需要做的是養精蓄銳,將精力放到即將發生的事情上。

明天一早十點,周佛海將親自邀請新聞界的記者,就偽政府發行新鈔的事情召開記者會。

這些事情本來不關穀雨什麽事情的,然而周佛海卻是將記者會現場的安全工作交給了他。

不得不說,這事還真是有點怪異。

但是,周佛海有命令,穀雨也不得不執行。

76號的狗腿子都被李士群征用了,他還可以從上海警察廳調人啊。

可別忘了,他的老丈人餘凡,這位上海市的副市長,可是主管著這一塊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穀雨同樣起了個早。

記者招待會十點召開,他作為安全工作負責人,肯定是提前到達的。

到達會議現場時,不過八點來鍾。

整個會議現場的布置,已經基本妥當。

他老丈人從警察廳調來的人手皆以到位,甚至根本用不著他操心,負責帶隊的哪位警察廳副處長就已經將安保工作安排了下去。

穀雨來,隻需要檢查一番,看看哪裏會不會遺漏的地方就行。

當然,這些事情也根本不用他親自來做的。

自由路方遠和李成跟著去解決。

上一次除掉中統的兩名叛徒之後,穀雨還是沒有將吳三山帶在身邊。

不是他不相信他,也不是不想帶他,而是不能帶他。

青幫碼頭,同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

這裏絕對是不可能交代吳四寶等人的手上的。

萬一那天需要用到的時候,發現無計可施,豈不是一切就晚了。

因此,碼頭這個地方,還是交到極為信任的人手上。

現如今,吳四寶自然是最好的人選,讓他繼續帶著碼頭,肯定也是最為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