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化再次愕然。
哦,應該不是愕然了,而是直接被嚇住了。
不幾秒時間,兩頰的冷汗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誰敢料到秦立虞會直接拿槍指著他的頭啊。
都說槍炮無眼,這是能開玩笑的?
隻要對方輕輕的扣動一下扳機,他的小命就要歸西了啊。
不一分鍾的時間,曾化已經能明顯感覺到,後背已經濕透了。
他是真怕啊。
剛剛秦立虞射傷那隊員,根本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自己在他眼裏算個屁啊。
恐怕他開起槍來,也絕對會毫不猶豫的。
難道說今天這條小命要交待在這裏了?
想到這裏,曾化當即忍不住嚇得打了一個冷顫。
隻見他眼帶恐懼看著秦立虞,聲音有些哆嗦的道:“秦會長,咱們有話好商量?”
“商量?”
秦立虞冷笑一聲。
“你何時有過商量的態度?”
“怎麽這下被槍頂在腦袋上,就要好好商量了?”
“像剛才硬氣一點嘛,骨頭不要那麽軟。”
咚!
秦立虞這話剛剛說完,曾化咚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秦會長,秦爺。”
“你就當我剛才的話是放屁。”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你老人家。”
“還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的一般計較。”
此時的曾化滿臉可憐樣,就差沒有磕頭求饒了。
對於這種見風使舵,貪生怕死之人,秦立虞最是煩躁不已了。
如果按照他年輕時候的脾氣,說不定立馬就要賞他倆拳頭。
隻不過現在已經不再年輕,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衝動了。
隻是用槍口往外指了指,讓後沉聲說道:“帶著你的人趕緊滾。”
聽到秦立虞說要自己放自己走,曾化頓時如蒙大赦。
連番感謝著,招呼手下弟兄抬起那名受傷的兄弟就要逃離現場。
剛剛要走,突然又被秦立虞給叫住了。
“怎麽就準備這樣走?”
“秦會長還有什麽指示?”
這次曾化倒是立馬學乖了,極為恭謹問道。
秦立虞不說話,隻是指了指已經死去多時的老穆。
見此,曾化立即就懂了。
“快吧身上的錢都逃出來。”曾化慌忙的指揮著幾人道。
“哦,哦!”
幾人反應過來,趕緊就在衣兜中掏著鈔票。
不掏還好,一掏衣兜就立馬露餡了。
剛剛他們沒人都拿出了一部分新鈔,讓那年輕人拿著去買玉器,每個人的身上都留了一點。
這個時候慌忙的掏腰包,根本就忘了這岔子事情。
一翻衣兜,立馬就將新鈔全部都給掏了出來。
等他們反應過來想要藏起來時,根本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全被秦立虞給看見了。
剛剛秦立虞認定,在老穆的玉器店使用新鈔,肯定是曾化他們幾人搞得鬼。
但是那個時候隻是猜測,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而已。
唯一的根據,或許就是76號那些拙劣的做法。
此時被秦立虞親眼瞧見從他們給個人身上掏出了新鈔,立馬就坐實了老穆的死,就是他們一手引起的。
如果他們掏出來到法幣這些,或許秦立虞還會暫時了結這事情,然後再去到76號討個說法。
而現在,很多人都真真的瞧見了這事,要是他秦立虞還假裝沒有看見,豈不是會寒了很多人的心?
這個失誤,剛開始曾化也是沒有發現的。
等到他將各個隊員手中的鈔票抓過來,準備清點一下交給秦立虞時,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那一刻,曾化的腦袋轟得就炸開了。
媽的,怎麽幹出這麽傻的事情。
現在不是不打自招嗎?
曾化快瘋了。
他真的很想狠狠給自己兩個耳光。
然而此刻就算把自己打死又能怎麽樣?
就能彌補這個失誤了?
肯定是不可能的。
或許一切隻能寄希望於秦立虞了。
“秦會長?這…這…”
曾化捏著那一疊新鈔,收起來也不是,不收起來也不是,隻得支支吾吾的說道,看著秦立虞。
“果不其然,真是你們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你們76號真是很能啊。”
秦立虞頓時暴怒不已,抬起槍口又是指向了曾化。
“秦會長,別,別啊。”
“咱們有話好好說行不?”
頓時嚇得膽戰心驚的曾化,抬起雙張擋在身前,一副想退又不敢退的樣子。
看來他真是被秦立虞的怒火給嚇住了。
瞧對方的怒火,殺人似乎就在一念之間。
然而指著曾化的那隻槍口,開始不為人察覺的小幅度抖動著。
順著手臂慢慢往上看去,秦立虞此時被氣得臉色鐵青,滿眼怒火,牙齒也是緊緊的咬著腮幫子,似乎是在極力的壓抑著心裏的怒火。
這怒火是他剛剛都沒有過的。
從他額頭上此時暴露的青筋看來,他似乎忍得很是辛苦。
能不辛苦嗎?
此時殺害摯友的凶手就站在人群中,可是他根本就不能立馬殺了對方,為老穆報仇。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不管他怎麽動手將這些人打得半死不活的,他都還有辦法將事情壓得下去。
要是他親自鬧出個人命事情來,恐怕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了。
本來剛開始他們設計陷害老穆致死,他還能占著理的。
但是隻要再死人,恐怕也就站不住理了。
你明明知道對方是76號的人,還要出手打死對方,很明顯就是在無視汪季新的南京政府。
就憑著這一點,就可以掀起無數的風浪。
等到那時,就算他秦立虞也不過是這大海中的一葉扁舟而已。
一葉扁舟,自身都難以保住,如何還能幫老友討回公道?
因此,就算秦立虞心中很是氣憤不已,仍舊是沒有失去應有的理智。
不過他並沒有要就此罷休的意思。
你要老穆一條命,我要你一條腿應該不過分吧。
於是,秦立虞立馬轉移槍口,對準了槍殺老穆的那凶手。
或許是陰差陽錯吧。
剛剛秦立虞射傷的那人,正好就是槍殺老穆的那人。
既然如此巧和,老穆一條命都沒有了那就要了你的雙腿,讓你永遠也站不起來。
曾化頓時沒有槍口的威壓,當即就是鬆了一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有完全鬆下來,他神經立馬有開始緊繃了起來。
“秦會…”
曾化剛剛開口吃菜喊出了兩個字,就立馬被秦立虞給嗬斥住了。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再廢話,老子一槍就斃了你。”
麵對著秦立虞的恐嚇,曾化嚇得頓時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他那裏還敢廢話啊。
都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還用懷疑秦立虞所說的話嗎?
絲毫不用懷疑的。
他知道秦立虞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被人攙扶著,殺害老穆的凶手,見到秦立虞將槍口對準了自己,頓時就嚇得汗如雨下。
此刻也全然顧不得腿上傳來的真真疼痛,咬著腮幫子麵對著秦立虞的怒火。
對峙數分鍾之後,這人忍不住開口了。
主要是秦立虞給他的威壓太大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會扣動扳機。
如果是自己主動開口,他覺得或許還有活命的一線生機。
“秦會長,一人做事一人當。”
“殺死你玉器店老板全都是我一人而為,請你不要為難他們?”
這人請求著秦立虞道。
秦立虞冷笑一聲。
“你覺得你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冷笑過後,當即就質問對方。
“秦會長,我知道你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隻要你能放過他們,就算是你殺了我,我也好不怨言。”
這人推開了扶著自己的同伴,蹦蹦跳跳的跳向了秦立虞,將胸膛停了起來。
瞧著對方的此番行為,秦立虞心裏頓時有些訝異不已。
想不到此人倒還有些骨氣。
隻不過可惜了。
空有一身骨氣又能怎麽樣?
走錯了路,成了偽政府欺壓中國人的幫凶,就算是你再有骨氣,也沒有人會欣賞於你的。
想到此,秦立虞心裏隻得歎息了一聲,道了句可惜了。
整理了情緒,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人。
“既然你想承擔所有的責任,那我就成全你。”
說著,秦立虞緩緩的抬起了槍口。
就在槍口抬到一般之時,他扣動了扳機。
槍聲響,那人另一隻未受傷的大腿,頓時就出現了一個血洞。
鮮血如同噴湧的泉水一般,瞬間就將對方的褲子染成了血色。
這一刻,唯一完好的腿這一受傷,如何還能支撐得住身體的重量,咚的一聲就跪倒在了地上。
然而沒有想到的時,剛剛第一條受傷害喊叫不已的他,此時竟然死死的咬著腮幫子,硬是沒有叫出一點點聲音來。
可惜啊可惜,真是很可惜啊。
見狀,秦立虞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隻是搖過頭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將注意力放倒他身上。
這種人就算再有骨氣又能怎麽樣?
當上漢奸走狗,沾染了無辜的鮮血,你一輩子都是洗不幹淨這個罪孽的。
就算你今天僥幸逃脫了懲罰,總有一天受到應有的審判的。
如果是剛剛之前,秦立虞還打算暫時放過一下曾化這些人的。
但是發生這件事情過後,他覺得此事不能就此算了。
今天他秦立虞的臉被曾化幾人打得啪啪響,今後他還怎麽有臉麵在上海灘待下去?
因此無論如何,今天這個場麵還是要找回來的。
如何找回來,找誰了?
隻見秦立虞轉身看向了跟著他一同來的那些人,朗聲說道。
“你們幾個留下處理老穆的後事。”
“剩下的人跟著押著他們去周公館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