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則頭條消息驚爆上海灘。
頭條標題:新政府暴力推行中儲券,致現場兩人死亡,疑似76號所為!
因為這條新聞,整個上海為之嘩然。
各種輿論紛紛指向汪偽政府。
汪偽政府財政部部長周佛海,以及76號主任李士群,頓時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為此,國共兩黨更是紛紛發文譴責汪偽政府的暴力行為。
周公館中,周佛海看到報紙,當即就是暴跳如雷。
據他秘書李子傑透露說,周佛海當場將報紙撕的粉碎不說,還把用了許久的茶杯給砸了。
而後將李士群直接招到了周公館,憤怒不已的嘶吼道:給我查,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
除此之外,還將穀雨叫了過去詢問情況。
對此,穀雨自然是裝作一問三不知。
結果你猜周佛海怎麽說?
穀雨,你媳婦兒趙子衿不是在這家報館嗎?
問問她,這篇報道到底是發出來的。
穀雨一陣愕然。
也確實,這篇報道出自申城新報,也就是趙子衿供職的那家報館。
周佛海召開記者招待會那天,申城新報的記者還問了他很是刁鑽的問題。
因此,周佛海對這家報館是大為不滿的。
甚至還曾經想過要將申城新報給封了。
然而,申城新報的辦公地址在公共租界,聽說其中有英國人的勢力摻和,周佛海就不得不慎重了。
此刻他問穀雨這點,不過是想通過趙子衿找出撰稿人,想要暗中對其施以手段。
穀雨很是想笑的。
可是他又不能笑。
還找撰稿人?
這還用找嗎?
明明就是趙子衿本人撰的稿,隻不過最後沒有署上她的名字而已。
沒有署名,就是她跟穀雨商量後的結果了。
一般不涉及重要情報的事情,趙子衿對穀雨向來是不隱瞞的。
於是她昨晚毫無保留的將白天去百貨公司采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穀雨。
其實趙子衿一提此事,穀雨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她是想借輿論給汪偽政府施壓,不要投鼠忌器。
再怎麽說上海也算是國際性大都市,各方的眼睛都盯著這裏了。
如果將他們的那些齷蹉事情暴露出來,對於汪偽政府的形象是大為不利的。
為什麽汪季新組建偽政府時,要遙奉遠在重慶的林森為主席?
原因其實很簡單。
他們想要在國際上樹立形象,就必須給自己冠以合法的外衣。
所以汪季新一直強調,他們才是中國唯一的合法政府,他組建的國民黨才是唯一的合法政黨。
如今因為此事,其形象受損,他們還不得思忖一番?
想來接下來的手段也會溫和一些,至少不會像今天,動不動就是死人事件發生。
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終歸現實是殘酷的。
趙子衿還是低估了汪偽政府推行新鈔的決心。
也得幸虧穀雨知道其中的內幕,知道周佛海他們準備不惜一切手段。
如果任由趙子衿以真名將那報道發出去。
不說穀雨會因此受到牽連,肯定他們暗地裏會對趙子衿出手的。
穀雨當然不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
於是他隻得建議趙子衿,發表這篇報道時不要署名。
收到來自穀雨的關心,趙子衿自是高興不已,當即就答應了穀雨的請求。
那想,趙子衿不是一般的聰明。
將材料交到報館時,隻說是一個線人提供的材料,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其實主編也心知肚明,那些資料就是出自趙子衿之手。
隻不過她不願意承認,主編也就懶得在此事上糾結。
隻要明天報紙的銷量能起來,管他署上誰的名字。
於是乎,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主編連忙安排排版校對印刷。
第二天的事情都知道了。
整個上海為之轟動。
各種不利的言論紛紛指向汪偽政府。
緊接著就有周佛海連忙召集李士群和穀雨那一幕的出現。
此刻周佛海想要找撰稿人,穀雨能說知道嗎?
當然隻能說不清楚,需要詢問以後才曉得。
就這樣,總算是將對方蒙了過去。
蒙過去,穀雨也擔心隻是暫時的。
因此一回到季宅找到趙子衿,就不斷的叮囑她,千萬不要見怪此事泄露出去。
趙子衿自然也深知事情都嚴重性,立即將自己的安排告訴了穀雨。
然而她的那點聰明在穀雨看來,頂多算是一些小聰明而已。
而且以李士群等人的手段,想必很容易就能查到她頭上。
她以為撒了一個慌,就能讓76號的狗腿子相信那篇文章出於他人之手?
要是李士群等人真是這麽好糊弄的就好了。
何至於各方勢力對他都忌憚不已。
因此,千萬不要小覷了李士群。
當你放鬆警惕,放下戒備之時,就是被他一網打盡之時。
君不見之前鄭士鬆就是前車之鑒?
鄭士鬆被譽為軍統四大金剛,當時有多受戴笠器重。
可後來了?
李士群隻是將鄭士鬆請到76號好吃好喝招待了幾天,然後就將他完好無損的放了出來。
剛開始,戴笠還不會相信鄭士鬆會叛離軍統。
當然,一開始鄭士鬆是沒有背叛的。
然而,就是在李士群的連番操作之下,戴笠對鄭士鬆的信任不再,還對他下達了追殺令。
萬般無奈之下,隻得投靠了李士群。
李士群張狂,是沒錯。
但是若要因此覺得他沒有腦子,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試想一下,一個並不算高明的離間計,就惹得戴笠將鄭士鬆逼得不得不叛逃保命,還覺得能小覷李士群嗎?
小覷任何一個對手,就是自取滅亡的開始。
不管趙子衿如何否認此事,想必76號還是會找到他身上來的。
或許礙於穀雨道麵子,應該不至於太過分吧。
從周佛海那兒回來,穀雨就躲在了季宅當中,連梅機關那邊也沒去。
這麽做,穀雨也是故意的。
主動選擇退出特務委員會,本就是接下來計劃中的一環。
不過他要做出自己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樣子,將所有的罪責都丟到李士群身上去。
然別人感覺到,是因為他李士群的逼迫,他才無奈選擇離開特務委員會。
他擔任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本就是得到影佐禎昭的首肯。
相當於說,穀雨擔任此職是得到了周佛海和影佐禎昭的雙重認可。
如今無奈被迫退出,豈不是在打兩人的臉?
因為上麵很多人一直推舉李士群擔任警政部次長,李周佛海不好公然針對李士群。
但是影佐禎昭則是不一樣了。
當初如果不是土肥原賢二找上他,丁默邨李士群二人也不可能有機會組建76號。
再者,梅機關是汪偽政府的指導機關,其地位均高於76號,高於汪季新政府。
穀雨是影佐禎昭的人,身為梅機關負責人的影佐禎昭過問此事,怕是李士群都要戰戰兢兢吧。
然而,穀雨根本就不想去理會這些。
你們誰怎麽想,跟我穀某人何幹?
你李士群想要得意,暫且就得意唄。
且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假如有一天你失去所有的依靠,想必才會後悔不已吧。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難得清閑下來,穀雨索性就叫上了趙子衿一起陪著金寶師娘打麻將。
最近一段時間,多半都是趙子衿抽時間陪著金寶師娘。
前陣子還因為她久久沒有懷孕,遷怒於他人。
然而今天,金寶師娘對此事是隻字不提。
或許在她看來,穀雨好不容易能休息下來,就暫時不要拿這些糟心事來煩他了。
更何況懷孕這事,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哦!
忘了一個最為重要的事情。
趙子衿去見良叔,說要良叔讓他想個法子,能暫時穩住金寶師娘。
當時良叔說,讓她抽個時間,領著穀雨,讓金寶師娘一起作陪去趟醫院的。
既然穀雨正好閑了下來,那就抽空去趟醫院唄。
打了一整天的麻將,金寶師娘刻意不提及此事,吃飯的時候,趙子衿便主動提起了這事。
“師娘,昨天的時候我去了趟醫院。”找自己扒拉著碗裏的飯菜,看似很是隨意的說道。
“你去醫院…檢查了?”
“醫生怎麽說?”
金寶師娘今天本不願提及此事,就是怕兩人尷尬。
此刻趙子衿主動提起,倒是讓她有些錯愕不已。
不過,既然趙子衿已經提起,那她還是要問問具體情況的。
“醫生說,問題可…可能不出在我這邊。”趙子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穀雨道。
這事,趙子衿事先是沒有跟穀雨打招呼的。
他當然不清楚良叔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麽。
因此,他聽到這話當即就是詫異不已。
“你的意思,問題可能出在我身上?”
這話一出,立即就將金寶師娘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子衿,你把話說清楚一些。”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金寶師娘有些著急的,來來回回在兩人身上看了又看。
“師娘,醫生說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問題。”
“問題不在我這兒,應該在穀雨那兒。”
趙子衿一臉羞紅的說著,就差沒有將頭直接埋進飯碗裏頭了。
“你是說我不行?”穀雨驚詫道。
金寶師娘見狀,一巴掌就拍在穀雨道手背上,嗔怒道:“吼那麽大聲幹嘛?”
說著,又是狠狠瞪了一眼穀雨一眼的她,繼續詢問起趙子衿來。
“子衿,醫生正是這麽說?”
“嗯。”
趙子衿羞赧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