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看到李成沒有?”

一行人走出好遠,林其書發現一直沒有看到李成,於是趕緊問著身邊的同伴。

可是接連問了好幾個人,盡都表示一直沒有見過他。

頓時,林其書大感不妙起來。

這小子莫不是偷偷地?

“李成不是一直都跟著你嗎?”

走在隊伍前頭的秋明得知了情況,趕緊招呼著隊伍原地警戒,就匆忙折返了回來。

林其書搖了搖頭,道:“行動剛開始是一直都還在,可戰鬥打起來後就沒見人了,我一直以為跟著你行動去了。”

秋明一聽,皺了皺眉頭,接著臉色突變,大叫一聲:“壞了。”

“什麽壞了?”林其書不解。

“這小子很可能是找小鬼子報仇去了。”秋明慌忙解釋道。

秋明這麽一說,林其書頓時也有些著急了起來。

之前在小船盯梢的時候,李成就講過他家裏的情況。

一家七口人,除了他之外,全都明桑日本人的屠刀之下。

當時聽他講這些事的時候,一直都還覺得這娃子的心性還不錯,又懂得隱忍,想必未來定會有一番成就。

可是沒有想到,無盡的仇恨,全都隱藏在了這一番表象之下。

“那我們現在去吧他找回來。”想到此處,林其書甚是焦急的樣子道。

“老齊,現在楓津河兩岸肯定到處都是青幫和黃皮子,我們這麽回去等於是自投羅網。”秋明搖著頭道。

“李成是你的隊員,你就這樣不管?”

聽見秋明如此一說,林其書忍不住有些怒了,話語之間也不免有些冰冷起來。

“老齊,我知道你心疼李成這娃子,可是這事也急不來的。”秋明安慰著林其書道,“更何況李成也是我的組員,你覺得我能不擔心嗎?”

林其書當然知道,秋明真不會不管自己的隊員,隻是現在這情況確實有些棘手。

要是李成落入青幫手裏還好說,想必也吃不了什麽苦頭。

可一旦落到那些黃皮子的手裏,以他的性格遭罪不說,很可能性命都會沒了。

哎!

隻希望你跟穀雨一樣福大命大,千萬出什麽事就好。

見林其書沉默不語,秋明隻得轉身朝其中一名組長交代了一番後,讓其帶著剩下的隊員撤離,這才回身對著林其書說道。

“走,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

楓津河西岸。

穀雨落入河中生死不知,路方遠滿臉的怒火,他發誓也要把那凶手逮回來,親手將他千刀萬剮。

他帶著一眾青幫弟子,沿著遊擊隊撤退留下的痕跡,追出去了老遠。

可是追了近半小時,也沒有見著那些人的蹤影,路方遠有些急了。

“大家都給我四下分頭找,就算把整個蘇州翻個底朝天,也要把這些人給找出來。”路方遠怒吼道。

不一會兒,撒出去的人很快就返了回來。

“路爺,這邊方向沒人。”

“遠哥,蹤跡斷了。”

“遠哥,這些人的意識很強,將蹤跡全部抹掉了,兄弟們沒辦法繼續找下去了。”

聽著一個個地匯報,路方遠麵若寒霜,這下他是徹底怒了。

撒出去這麽多人,硬是沒有找到對方的一點痕跡,很明顯他遇到了一個反跟蹤的高手。

麵對這樣的高手,就算是無可奈何,他也不會就此罷休。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要是再找不到這些人,我管他媽的軍統還遊擊隊,全蘇州城有一個算一個,給老子把他們的點全他媽的拔了。”

眾青幫弟子哪裏還敢有半點遲疑,紛紛又趕緊撒了出去,他們知道路方遠這下是動了真火。

“遠哥,遠哥。”

不多時又有一名青幫弟子跑了回來。

“說。”路方遠瞪著眼道。

“那邊有一男一女,正在往這個方向來。”那名青幫弟子指著剛才來的方向道。

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西邊?

路方遠頓了一下。

往西而去全是淺丘地帶,河道縱橫交錯,道路極其不便,怎麽會有人從那個方向而來。

“給我逮起來。”路方遠心覺有異,招呼著眾青幫弟子,就朝著來人的方向圍了過去。

出現在這個方向的,除了趙子衿和老吳,此時不會再有他人。

當然,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青幫的人會追出那麽遠,等到兩人察覺不對勁時,已經迎麵撞上了路方遠。

“圍起來。”遠遠見著兩人,路方遠生怕兩人給走脫了,當即就招呼著青幫弟子堵住了去路。

“別慌張,是青幫的人。”

老吳見狀,趕緊提醒著趙子衿,朝著路方遠笑笑地迎了上去。

“路爺真是巧啊,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你。”

“別廢話,給我綁起來。”

路方遠不認得對方,顯然也會很客氣。

“路爺,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老吳趕緊道,“小的是吳午書店的老吳,上次在茶樓的時候,還有幸跟你一起喝過一次茶,不知道還記得否。”

路方遠凝神想了片刻,好像確實有那麽回事,然後當即抬手阻止了將要動手的青幫弟子。

不過並未因此就對老吳客氣起來,反而是頗有深意的道:“你一個賣書的,帶著一個大姑娘到這荒郊野嶺來是為何啊?”

“路爺有所不知,我這侄女剛剛從上海來蘇州散散心,我這不就帶她出來走走嘛。沒想到這剛準備回城,就碰上路爺你。”老吳解釋道。

“上海?”路方遠冷笑了一聲,緩緩走了上來,盯著趙子衿繞了兩圈,“姑娘真是巧得很呐,也是從上海來的。”

“怎麽,不能從上海來?”麵對著老吳的提示,趙子衿視而不見,竟是反唇相譏道。

“能,怎麽不能。”路方遠上一秒還笑了笑,結果臉色立馬就是一沉,衝著青幫弟子就吼道,“都給我全綁了。”

“路爺,你大人有大量,我這侄女不太會說話。”

老吳拚命得替趙子衿打著圓場,可她卻是不依不饒地喊了起來:“你們青幫憑什麽隨便綁人。”

路方遠冷笑道:“你覺得青幫做事,還需要憑什麽嗎?”

“你們把穀雨喊出來,我和他是朋友。”趙子衿喊道。

“你給我閉嘴。”一提到雨哥兒,路方遠的怒火有上了來,“實話告訴你,襲擊雨哥兒的人,就是往你這個方向逃的,偏偏你們就在這個方向出現,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如果今天雨哥兒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全都得死。”

“帶走!”

不管趙子衿說什麽,路方遠此時半個字也不會聽。

要是穀雨死了,讓老吳和趙子衿陪葬的事情,他也是做得出來的。

楓橋村小島,離楓橋不過一百米的河岸上,兩人一站一臥。

半臥在水中的那人,麵色蒼白,左肩胛位置血肉模糊,似是傷勢不輕。

立於一米外渾身濕透的年輕人,身上雖無半點傷勢,此時被冷風一吹,也被凍的嘴唇發烏。

年輕人隻是看著半躺在地的那人,並沒有上前去查看對方的傷勢,是因為被那人用著黑洞洞的槍口對著。

他很清楚,就算對方受傷了,如此近的距離也不可能躲掉。

所以,他不敢用自己的性命來做賭注。

“你別想著花心思跑了,現在河上到處都是青幫和黃皮子,你跑不掉的。”受傷的那人道。

“就算跑不掉,那你的命墊背,好像我也不算很吃虧,不過就是沒有能殺幾個鬼子,替我死去的家人報仇。”年輕人冷聲回道。

“嗬嗬!”躺在地上的那人笑了起來,卻是因為牽扯到了痛處,雖疼的咬牙嘶了一聲,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你還年輕,不值。”

“能殺你們這些走狗漢奸,也算是值了。”

“軍統就教你這些狗屁東西?”

年輕人一愣,對方竟然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見年輕人不說話,那人又接著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我不跟漢奸走狗做交易。”

“你覺得你有選擇嗎?”那人晃了晃槍口,笑道,“你沒得選擇。”

“你將我送回青幫,我保你活命。若不然,你隻會落入黃皮子的手中。”

“憑什麽我要答應你。”年輕人半點也不妥協。

“剛剛在船上,要不是我放你一馬,你覺得現在還會有機會站在這裏跟我說話?”那人挑眉道。

年輕人,李成,他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

剛剛在繩鉤爪上,他原本還以為是靠著自己的聰明逃過了一劫,可事後一想,才發現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從上而下而來,有太多的機會可以將自己殺掉,可他並沒有選擇那麽做,反而是放任自己離開了。

李成一直都不明,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放我一馬,我救你一命,這很公平,我們就算扯平了。”

“不過若是下次還讓我碰上你,我還是會殺了你。”

思索一般後,仇恨分明的李成,還是選擇各退一步。

不過對於將穀雨送回一事,他還是有些猶豫了。

畢竟放過他一馬,已經算是觸及到自己最後的底線,更何況是親自將他送回去。

“快,黃皮子已經過來了,你沒有時間選擇了。”

失血過多,又天寒地凍,穀雨終究是堅持不了多久,右手也開始承受不住槍支的重量,慢慢地開始向下垂著。

“那邊還有人,你們都她媽的給我快點,放跑任何一個可疑分子,老子饒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