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和汪偽政府的那些人,本身就帶著各自的目的。

汪季新要利用日本人跟常凱申一較高下。

要不為何他一直對外宣稱,汪偽南京政府才是國黨正統?

說簡單一點,不過就是爭取輿論上的優勢而已。

同樣的,小日本也有自己的算盤。

當初,其曾叫囂三個月內滅亡中國。

國黨軍隊在戰場上的表現,似乎也印證了這個想法。

數百萬軍隊一退再退,將半壁河山拱手相送。

然而就在長沙,國黨的軍統第一次正麵擋住了他們都鐵騎。

寸功為建不說,還以潰敗收場。

日本上下為之震動不已。

是戰略方向錯誤?

還是戰術上的失敗?

這一年多時間,日本軍方高層已不知為此總結了多少次。

很多人認為,戰前對戰場形勢預估不足,這是導致本次戰役失利的原因。

同樣也有人指出長沙對當前中國的重要性。

長沙一失,幾乎全國就將處於我日軍的威脅之下。

因此國黨軍隊才會奮起抵抗。

如果想要全麵占領中國,就必須徹底擊敗國黨長沙守軍。

隻要長沙一失,就可多個方向威脅國黨的陪都重慶。

很快的,這一說法就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

本身戰場態勢也是如此。

就這樣,最近日軍方高層中開始傳出即將第二次進攻長沙的聲音。

目前,雖說暫時還沒有具體的計劃,但應該此事基本上是板上釘釘了。

上海,最為日本重點經營的區域之一,他們自是不想看到即將進攻長沙前出什麽亂子。

影佐禎昭作為汪季新政府指導機構梅機關的最高負責人,自然就必須看得更為深遠一些。

而現在,汪偽政府為了推行中儲券將上海作為試點,已經鬧出了些許亂子。

就穀雨經曆的事情,僅僅隻是其中一件而已。

光是他這裏收到的相關報告,就多達四五十起。

毫不誇張的說,已經初見動亂的苗頭。

日方高層一直強調,要共建大東亞共榮圈,如此一來還怎麽共建共榮?

豈不是要將這些商人全都嚇跑?

然而,汪偽政府發行中儲券,曾經在和汪季新的條約中有過體現。

他們現在這麽做,完全是在共同遵守的條約下進行的。

如何還能那此事去進行過問?

根本也不合適嘛。

有過約定,對方就是合理合規,他們隻有支持的份。

畢竟將法幣驅除出上,也是日本早就定好的掠奪資源的計劃之一。

這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影佐禎昭再去過問,肯定是不合適的。

可是,難道就要因為不合適,就要影響自己的安排?

穀雨是自己親手布置鍥入汪偽政府中,一顆極為重要的釘子。

他的存在就是監視76號,以及隨時掌控周佛海這些人。

他們這些人,都是汪季新政府中極為重要的存在。

隻要能掌握住他們的動向,基本上就不需要擔心會出太大的亂子了。

可沒想到,即將升任警政部次長的李士群,竟然無意中將穀雨這個釘子給拔了出來。

影佐禎昭肯定是不可能答應的。

不答應是不答應。

但要如何處理此事,影佐禎昭就開始犯難了。

為穀雨出頭,斥責汪偽政府的安排不合理?

這就不太現實了。

就算梅機關是汪偽政府的指導機關,但此事是他們內部的安排,他們隨意插手也不符合規矩的。

如果引起汪季新的不滿,他是直接可以約過梅機關,向內務省匯報的。

上麵追問或是斥責,倒也算不上什麽問題。

隻是到時引發的那些麻煩,才是最為頭疼的。

影佐禎昭最煩就是麻煩纏身,他也不想將自己精力全部耗費在此等事情上。

可穀雨的事情又不能不處理。

總不能說將他棄之不顧,也不繼續監視周佛海等人多動向了吧。

這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就必須要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方能解決眼前的困局。

剛剛說完拿飯話之後,就一直躬身立在一旁的中川杏,見著成魔良久的影佐禎昭,神色不聽的變換著,半點也不敢出聲擾亂他的思緒。

就方才他說的那些話,本身就有些過了。

要是換做他人,被訓斥一番都是小事,說不定為此就要受到一頓責罰了。

沉默良久,影佐禎昭停下腳步抬眼看向了中川杏。

“中川君,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安排穀雨?”

麵對影佐禎昭的詢問,中川杏頓時也愣在了那兒。

來找他的時候,隻顧著如何替穀雨抱不平,根本就沒有深思過如何安排他。

汪季新政府機構,他想必也是最為了解到一個。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根本就沒有再合適穀雨的位置。

就像前麵說的,總不能為了扶持他,將他拔高到比李士群還要搞的位置吧。

恐怕那時,汪季新政府中一堆人就要不服了。

不服到還是小事,萬一這些人在背後使絆子耍陰招,恐怕就得不償失了。

因此,對於穀雨的安排隻能慎重再慎重。

見中川杏陷入了沉思當中,影佐禎昭當即就知道他根本沒有想過此的。

不過他到沒有要訓斥中川杏做事不動腦子,隻是為此無奈歎了口氣。

上海這個地方太過於複雜,做事完全靠著一時的衝動,怎麽行啊!

想到這裏,忍不住提醒著他道。

“中川君,你這麽做事是不行的。”

“任何時候遇到事情,首先就應該冷靜下來想好應對之策,再做下一步決斷。”

“你想想,為什麽穀雨不親自來想我說此事?”

“不是因為他聰明,而是他比你要沉穩一些。”

“知道何為大局為重。”

影佐禎昭教導中川杏之時,也不忘誇獎穀雨一番。

似乎能看出來,他對穀雨應該是非常器重的。

想來是如此的。

影佐禎昭對待中國人,少有像對穀雨這般的。

那怕是對周佛海等人的客氣,也僅僅是因為需要如此而已。

因此,穀雨絕對是一個例外。

如果他早知道此事,按照他過去的做法,有應該早就提前準備了應對之策。

也不用等到現在還一籌莫展的。

“機關長閣下,中川是有諸多考慮不周。”

“不過此次卻是他們做得有些過分了。”

“還請機關長能夠想個法子妥善處理此事。”

中川杏說著,當即就是對著影佐禎昭鞠了一個躬。

影佐禎昭抬手虛按了一下,示意對方不比如此。

既然現在這事已經到他這兒來了,他就一定會相處妥善的解決方法。

隻不過找出解決方法,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畢竟凡事都是急不來的。

正在兩人都一籌莫展之際,辦公室的房門不合時宜的被敲響了。

兩人聞聲望向門口,影佐禎昭開口應了一聲:“進來。”

話音落,一名日軍上尉推門走了進來。

“機關長閣下。”

日軍上尉停下,躬身雙手遞上了一個文件。

“這是近兩天汪季新政府的相關文件,請你過目!”

聞言,一旁的中川杏趕緊上前取過文件送到影佐禎昭麵前。

影佐禎昭打開文件隨意的翻了翻,正準備出聲讓對方先行出去,突然臉色一沉,眉頭也開始緊鎖起來。

“怎麽沒有汪季新政府推行新鈔發生的事情?”影佐禎昭有些不悅的問道。

那日軍上尉恭聲回道:“機關長,這些是汪季新的秘書整理的,我第一時間就送了過來。”

聽到這兒,影佐禎昭絕對有些不對勁了。

汪季新的秘書的整理的?

假若什麽都讓別人整理了,你自己隻相當於一個傳話筒,那拿你來敢什麽?

這麽簡單的工作,誰都可以勝任,為何要選擇你?

還有,我需要的僅僅是這些嗎?

你們都是跟汪季新政府中底下的人打交道,最是能聽到上麵聽不到的事情,這些才是我最為關注的。

當然,並不是說那些整理好的文件就不關注。

隻是那些文件能送到這兒,一般都是經過美化過的。

那些你想要聽到的事情,根本就不會在這上麵體現出來。

就譬如說近些天汪季新政府推行中儲券的事情。

上麵的內容全是些溢美之詞,全然看不到發生的其他事情。

就這樣的報告有何用?

想到此,影佐禎昭當即就帶著些許怒意,一把將文件砸向來那日軍上尉,同時他的怒火聲伴隨而來。

“你就是這麽做事的?”

“我需要的半點沒有,全是一些說好的。”

“如今的上海真的就是一片欣欣向榮?”

“你的眼睛是瞎了嗎?”

影佐禎昭的怒斥聲,嚇得那人當即就躬身立在了那兒低著頭,半點也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同樣的,一旁的中川杏也是被他突然而來的怒火嚇了一跳。

等他反應過來,匆忙上前撿起遞上的那份文件翻看起其中的內容了。

隻是翻了兩頁,他瞬即就明白問題出在了那兒。

本身這些文件應該都是要經過他的手,最後再到影佐禎昭那兒的。

隻不過他需要處理的,不僅僅隻是汪季新那邊的事情,因此一開始影佐禎昭就是讓文件直接就送到他這兒的。

隻不過,影佐禎昭之前也並沒有因為此事提出過異議,他也就沒有刻意關注這些。

不想今天卻是為此大動肝火。

“為什麽沒有76號最近的動向?”

“他們最近做了那麽多事,你們裝作看不見?”

“這點工作都做不好,那還需你們做什麽?”

中川杏統管這些,本就有權利過問,出聲訓斥對方也就在正常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