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偽政府和日本方麵,表麵一團和氣,實則雙方互不信任。

汪季新為何要堅持發行中儲券,其實就是想擺脫日方控製的一種體現。

而日方,為了約束汪偽政府的行為,不斷加以條條框框約束以外,還想利用76號對其進行掣肘。

然,不想幾方是各懷心事。

日方和周佛海都想徹底掌控76號,而李士群則是極度貪婪。

權錢都想盡都掌握自己手中。

如此一來,他們之間無形中就會產生一種隔閡。

而這個隔閡的存在便在李士群身上。

李士群太過囂張跋扈,是誰都不願看到的事情。

他們不想手上握著一顆隨時都可能會爆炸的定時炸彈。

因此,不可控的李士群也成為了他們擔心的存在。

隻不過從目前看來,也僅僅是停留在擔心而已。

畢竟李士群的所作所為,基本上還在他們的接受範圍之內。

他隻要不是做得太過份,這些人基本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反過來說,就算周佛海對他有所不滿,也僅僅隻能停留在此而已。

汪偽政府中需要人,他總不能因為這點微不足道的不滿,就要置李士群於死地吧?

到時他也無法向上麵交代啊。

再怎麽說,現在的76好相較於之前,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

至少在結果上,比丁默邨擔任主任之時,要好上許多的。

綜上情況,如果僅僅隻是幹等著,想要周佛海和日本人對李士群的不滿轉變成憤怒,恐怕就不知要到猴年馬月了。

所以想要除掉他,就必須從現在開始著手。

此時,想必也能猜到穀雨為何要跟中川杏敞開心扉,大談這件事了吧。

如果還不清楚,那就說得再簡單一點。

以穀雨當前的處境和身份,有些事情不適合他出麵去做。

假若是中川杏就不一樣了。

某些場合之下,他能代表影佐禎昭的態度。

如果中川杏表露出對中川杏的不滿,有些人就會開始臆測了。

說不定很多人都會認為這是來自影佐禎昭的意思。

當然,剛開始他們不會怎麽樣。

但肯定會將這些記在心上。

而李士群的為人,很多人都是清楚的。

他升任警政部次長之後,如果做法太過於偏激,或者他的行為觸及到某些人的利益,說不定就會有人跳出來主動針對於他。

而穀雨就是要準備做這個推動者。

將眾人對李士群的不滿無線的擴大。

等待眾人都對他失去耐心之時,不管是誰要針對他李士群,恐怕所有人都會默許了。

剛剛穀雨提及汪偽政府的此番做法,正正就是鋪墊的開始。

不僅僅是要對汪偽政府不滿,更多就是要他們對李士群開始不滿。

單單論關係而言,中川杏與李士群和穀雨道關係,肯定是後者要大於前者的。

果不其然,聽到穀雨汪偽政府想要利用這種方式將穀雨踢出特務委員會,神色當即就塌了下來。

“穀雨,難道你就這麽甘心李士群踩在你的頭上?”

穀雨搖頭苦笑。

“機關長多次講過,現在上海灘需要的是穩定,做任何事情都必須要三思而後行”

“假如我要是因為這件事跟李士群爭鬥不止,豈不是有違機關長的命令。”

“我作為機關長的特別助理,更是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事而壞了大局。”

單說玩弄心思,中川杏肯定是玩不過久經青幫浸染的穀雨。

很多時候,隻要稍微那麽一拾掇,他的腦子就會跟著穀雨跑。

當然,並不是說穀雨的這些計謀有多高明,而是中川杏也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方麵上玩弄心思。

試想一下,曾經有那麽一個人,冒著生命危險將你帶出險境,你會將他往壞處去想嗎?

相信很多人都不會往這方麵去想,那怕對方是個異族人。

反而更多時候會對對方抱以感激之情。

中川杏就是如此。

因此,過去那些看似不太合理的行為,一切都是為著更長遠著想。

如果不然,穀雨怎麽會輕鬆得到長沙會戰的相關信息?

這就像是種果樹一般,剛開始的付出和收獲,永遠是不可能成正比。

隻有到了慢慢開始收獲之時,你前期的付出才會看到成效。

正所謂積沙成塔、滴水成河,也是這個道理。

“穀兄,這不是單單說考慮大局的時候。”

“讓你去擔任特務委員會的副主任,是周佛海親自求著你去吧?”

“現在你就要被踩在地下,他卻是在一邊不管不問,這是什麽意思?”

“當真是覺得梅機關的人是能夠隨意任人欺辱的?”

中川杏一說著,滿臉都是憤慨之情。

看他那樣子,要是周佛海和李士群在前,說不定他都要上前去說道說道。

見到對方這番反應,穀雨心裏當即就是暗爽不已。

看來中川杏已經先一步上套了。

想必接下來他肯定會去影佐禎昭那兒說道一番。

等到那時,就算李士群升任警政部次長又能如何?

說不定結局會讓他吐血不已。

“中川兄,你有此番心意穀雨就已經滿足了。”

“至於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穀雨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

聽見這一番話,中川杏當即就是不悅了。

“他李士群算個什麽東西。”

“前幾次的做法,已經容忍他了。”

“沒想到他竟然越來越過份。”

“當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

“穀兄你等著,我這就找機關長說去。”

中川杏說著,當即就準備告辭去尋影佐禎昭去。

穀雨見狀,趕緊一把拉住了對方。

“中川兄,這等小事就不要去麻煩機關長了吧?”

“小事,這也能是小事?”中川杏一聽,頓時就更是不悅了,“這都欺負到頭上了,還能是小事?”

這話看來,穀雨的事在他眼裏從來就沒有小事。

“真不是多大的事情,真沒必要去麻煩機關長。”

“這事情你知道就行了。”

穀雨仍是一副一點也在乎的樣子。

然而穀雨越是如此,中川杏就覺得此事他必須要管管。

哪能任由李士群如此囂張。

於是隻見中川杏大手一揮,斬釘截鐵的道:“穀兄,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來處理就行。”

見對方如此,穀雨又是假意的勸解一番,然後才裝作很是無奈作罷。

當然,他也不介意多上了一句。

“中川兄,真是沒什麽的。”

“你說你……”

說著,穀雨又是很無奈的樣子歎了一口氣。

“咱們之間就不要那麽俗套,相互之間幫幫忙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何況我本身不太喜歡李士群這種人。”

“像他這種人,就應該被敲打敲打。”

中川杏一說到此,就是對李士群滿滿的厭惡感。

對此,穀雨也有些不太明白,中川杏什麽時候對李士群不喜,他也不太清楚。

他顧及,應該不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不過這樣也好,省卻自己還要浪費一番口舌。

可能這就是上天注定要滅亡他李士群,就連身為日本人的中川杏也開始在一旁幫忙。

或許這也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吧。

穀雨見到自己的目的已經基本達成,於是也不在此事上做過多糾結。

中川杏也是閑聊了一會兒,告辭離開了季宅。

回到梅機關,他立馬就是去了影佐禎昭的辦公室匯報情況。

聽聞匯報的內容,影佐禎昭的眉頭頓時就擰成了一團。

穀雨突然的異常反應,他第一反應就是猜測肯定出了什麽狀況。

聽到中川杏這麽匯報,算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隻是他沒有預料到,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

李士群對穀雨的不滿,其實也是對梅機關的一種不滿。

當時,若不是自己一手促成此事,想必李士群也不會有今天的。

所以說,一切都源頭都在他這裏。

然而,今非昔比。

梅機關作為汪偽政府的指導機關,對其大方向的政策他們是有指導和幹預的權利,但是若是還小道芝麻大點的事情就要插手,恐怕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而且李士群當上警政部次長,也是汪偽政府中多人商量的結果。

就算他強行幹預,能夠改變結果,但是又有什麽意義?

還有一個問題是李士群其人有問題嗎?

大題上講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既然沒有問題,假如他們強行幹擾汪季新政府的決策,似乎也不太合適。

或許他們不會因此而說什麽,但勢必會影響到今後的工作。

因此,從大局上出發,他們沒有理由去改變他們的決定。

還有一點。

若是他這麽做了,恐怕某些有心之人就要背後搞些小動作了。

細細思考一番過後,影佐禎昭看向了中川杏。

“中川君,想必有些事情你也很清楚,汪季新政府內部的安排,我們過多幹預這是不太合適的。”

影佐禎昭的神思中有些許憂愁。

穀雨代表著他的臉麵,李士群打穀雨的臉,豈不也是再打他的臉。

這樣的事情,絕對是不能容忍的。

此事看來簡單,然並不是完全可以利用權勢來壓人的。

就這一次汪偽政府發行中儲券,他已經看清了汪季新的一些想法。

他們表麵恭順,需要日本政府的幫助,實則是有那麽一點想劃清界限的。

但是又因為他們本身的實力不濟,又不得不依靠著他們。

這就是一種很極為矛盾的心裏。

矛盾的似乎讓人有些看不懂。

而穀雨這事,也有些微妙。

穀雨是周佛海親自邀請過去的,為什麽他不出麵將此事處理好,這就耐人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