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汪偽特工總部某監獄。

萬浪生將昨晚抓來的近兩百人,全都暫時關押在了此處。

吳四寶聞訊帶著怒火匆匆趕來。

昨晚他負責農業銀行宿舍區,不想竟是遭人襲擊。

當場就被打死打傷近十人。

滿腔怒火的他,當即就要招呼眾人進行追擊,最後卻被苟旬給攔了下來。

苟旬當時勸說道,他們深入法租界中施行屠殺,已經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了。

如今槍聲一起,想必很快就會驚動法租界巡捕房。

若是追擊的過程中,被法租界巡捕攔了下來,到時陷入被動都是小事,難不成真還跟對方大打一場?

為了防止事後陷入無休止的扯皮和麻煩當中,此事還是就此作罷吧。

吳四寶聞言當即一怒。

照你這麽說,我吳四寶就要吃下這個悶虧了?

苟旬趕緊解釋道。

非也非也。

四爺,我這是為你著想啊。

如今上海局勢混亂無比,要是引起兩國邦交,到時吃虧的還是我們自己啊。

吳四寶一瞪,今晚兄弟的血難道就白流了?

這筆賬肯定得記下來,但不是今晚啊!

苟旬聲聲的勸解著吳四寶。

看著阻止自己追擊的苟旬,吳四寶恨不得一巴掌就呼過去。

然而,他能走到今天這地步,也並非完全是暴戾之徒。

很明顯,苟旬的話說得很有道理。

若是被法租界逮住把柄,那怕是李士群也無法解決這事。

更何況行動之前,李士群也曾經再三交代,千萬不要跟法租界巡捕起任何的衝突。

執行完任務,必須第一時間撤離法租界。

一想到這些,吳四寶就不的不強行按下了心中的怒火,招呼著眾人收拾著死傷的兄弟撤離了現場。

也得幸虧他當機立斷。

就在他們撤離過後不到五分鍾,法租界巡捕房的警車就呼嘯而至。

但凡他們再慢上那麽一路,很可能就會被對方撞個正著。

法租界巡捕房最後如何處理農民銀行的事宜,暫時不太清楚,反正吳四寶也不會去關注。

隻是聽說昨晚萬浪生押了近兩百人回來,火急火燎的就趕來了監獄。

不過誰都看得出來,他滿臉都帶著濃鬱的寒霜。

一路暢通無阻,來到監獄長辦公室,吳四寶哐當一聲將門重重推開了。

此時房中,監獄長方長中正在和萬浪生商量如何處置那兩百人,聞聽聲響當即就要起身訓斥。

結果一起身看著是吳四寶,趕緊將不滿給咽了回去。

“吳大隊長。”方長中趕緊打了一個招呼。

吳四寶也根本不理會方長中,走上去一屁股就坐在了萬浪生對麵。

“吳大隊長,什麽事把你氣成這樣?”萬浪生見狀,當即就是笑笑問道。

“你抓的人關在這裏?”吳四寶冷聲問道。

“暫時關在這裏。”

萬浪生回了一句,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對著為何如此關心?

於是又忍不住問道。

“吳大隊長,你問這個幹嘛?”

“幹嘛?”吳四寶冷笑一聲,吐出來兩個字,“殺人!”

如此直接的話語,頓時就將萬浪生和方長中驚得愣了一下。

吳四寶說要殺人,很明顯是衝著昨晚抓回的那些人。

但是…

“這恐怕有些不妥吧?”萬浪生道。

這話一出,又是引得吳四寶一陣冷笑。

“不妥?”

“有什麽不妥?”

“昨晚我死傷十餘人,今天來殺兩個人替兄弟們報仇,有什麽不妥的?”

吳四寶本身就是囂張慣了。

那怕是麵對身為76號一處處長萬浪生,說話也絲毫沒有什麽客氣而言。

這主要也是因為其實從軍統叛逃而來的。

而他,從始至終都是跟著李士群的。

說直接一點,他吳四寶才是嫡係,而他萬浪生不過就是一雜牌軍而已。

還有,這76號中誰人不知道他跟李士群的關係?

不說能好得共穿一條褲子,但李士群幹得那些事情,哪樣沒他吳四寶的份。

因此說來,他才是李士群真正的自己人。

誰麵對他都要給三分薄麵。

“吳大隊長,李部長交代了,這些人另有用處。”

“你這樣做的話,我怕是不好跟李部長交代啊。”

萬浪生有些為難的樣子說道。

吳四寶臉色陰沉,也沒回話,隻是抬眼掃了一眼數米外辦公桌上的電話,當即就起身走過去將話筒給提了起來。

“萬處長,要不要我親自給李部長打個電話?”

見此,萬浪生的臉色頓時就有些難堪了起來。

很明顯,對方是要用李士群來壓自己啊。

想到這裏,心中頓時燃起了一團怒火。

你吳四寶算個什麽東西?

不就是跑馬房的一司機而已。

如今一朝得勢,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沒有李士群,你又算哪根蔥?

然而,萬浪生心裏這麽想著,但是臉上卻是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吳四寶其人心眼極小,保不準就會讓其懷恨在心。

要是那天他背地裏給你使個絆子,你怎麽栽的都不知道。

想到此,萬浪生趕緊擠出了一張笑臉。

“吳大隊長,你說那裏哪裏話。”

“這等小事那裏還需要去麻煩李部長。”

“你想怎麽做請便就是。”

“不過也請吳大隊長也別讓在下難做就是了。”

萬浪生的這一番話語,也是極為給吳四寶麵子了。

若是他此時還不知借坡下驢,似乎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見狀,吳四寶當即就將話筒放了回去。

瞬即一笑。

“萬處長,今日之情我吳某人記下了,他日一定重謝。”

萬浪生聞言,趕緊起身拱手道:“吳大隊長客氣了,我等都是為李部長辦事,當應如此嘛。”

“既然如此,那吳某就先行告辭了。”

吳四寶一見,根本就不客氣,隻是抬手隨意一拱,轉身就走。

“吳大隊長慢走。”

監獄長方長中趕緊起身道。

而吳四寶根本就不理會於他,來的也快去的也快。

等到對方終於離去,方長中這才摸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長長吐了一口氣。

剛剛吳四寶說話的時候,他根本就不敢插一句話。

生怕那一句不對,就惹惱了這位煞星。

然而知道此時此刻,他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吳四寶一來就說要殺人,這股火從哪兒來的?

他很想問問,但是又不敢問。

“方監獄長有疑問?”

似乎是萬浪生看出了方長中的疑惑,於是開口問道。

方長中聞言,趕緊重新招呼著其坐下,客氣的道:“還請萬處長賜教!”

萬浪生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用如此客氣,然後這才開口說道:“聽說昨晚他在農業銀行宿舍栽了大跟頭,手下死傷近十人。”

“這是什麽情況?”方長中一聽,頓時就忍不住一陣驚訝。

“據說是準備帶隊離去之時,突然遭遇兩名槍手襲擊。”

“如果不是人數占據絕對優勢,恐怕吳四寶就回不來了。”

萬浪生說著昨晚

“還有這等事情?”

方長中又是一陣驚呼,然後又是幡然明悟的樣子繼續道。

“怪不得剛剛吳大隊長會如此。”

“這話你且聽著就是,就當作全然不知道。”萬浪生見狀,不忘叮囑這方長中道。

“謝萬處長提醒,方某記下了。”方長中趕緊拱手致謝道。

“無妨無妨。”

萬浪生又是毫不在意擺了擺手。

接著兩人閑聊了幾句,話題又是說道如何處置這些人的問題上。

如何處置這些人,萬浪生當然不敢私自拿注意的。

此事是李士群親自叮囑交代辦的,一切怎麽著還不是得聽從於他。

就剛剛,他為什麽不攔吳四寶,其實也有這方麵的考慮。

整個行動,都是李士群親自指揮的,吳四寶是其最為忠實的狗腿子,他攔什麽攔?

就算出了什麽事,也是他吳四寶擔著,跟他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因此,根本沒有必要自找麻煩。

這些事情,還是盡量避而遠之的好。

就算李士群問起,他也可以說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啊。

另一邊,吳四寶帶著一群人直撲牢房之中。

這一處監牢,此時全都塞得滿滿的。

每一個牢房之中,皆是塞進了去二三十人。

此時那些人見著有人走了進了,全都撲了走廊一側,抓著冰冷無比的鐵柵欄憤怒的嘶吼著。

“你們憑什麽抓人?”

“我們犯了什麽法了?”

“放我們出去!”

“放我們出去!”

……

頓時監牢之中一陣噪雜無比,聲音似乎大有不將房頂掀翻不罷休之勢。

看著眼前哄鬧的場麵,吳四寶的神色頓時一冷,斜眼瞟了瞟身邊跟著的苟旬。

苟旬一見,當即就領會了吳四寶的意思。

隻見他往前一步,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最近那處監牢就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起,當即有人中槍應聲倒地。

這一聲槍響,立馬就將所有人給嚇傻了。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狗腿子們說開槍就開槍。

特別是死人的那一處監牢,裏頭的那二三十人嚇得趕緊遠離了鐵柵欄的位置。

好些人都被嚇得抱在一起不住的瑟瑟發抖。

“還有人要嚎的嗎?”

開槍殺人苟旬,冷厲的掃視了一圈,厲聲暴嗬著。

那些剛剛還憤怒嘶喊的銀行職員家屬,迎上苟旬的目光,全都嚇得趕緊將視線轉移了開去。

他們生怕下一個就被對方一槍給殺掉了。

看著眼前的場景,苟旬冷哼了一聲,轉身走回了吳四寶身側。

“四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