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匕首就要插入苟旬的胸口,顧小林心頭忍不住一陣欣喜不已。
要是能殺一個狗腿子也算夠本了!
然而,就在刀尖將要刺進對方胸口之時,他赫然發現自己的再也前進不了分毫。
什麽情況?
顧小林睜大眼睛望去,但見一隻手掌如同鉗子一般抓在自己的手腕之上。
順著手腕往上一瞧,這隻手腕的主人正是自己要刺殺的苟旬。
怎麽會這樣?
他剛剛好像根本沒有一點防備啊。
心頭一陣駭然的顧小林,想要再次用力往前刺去。
然而,根本就動彈不得分毫。
緊接著,隻感覺道手腕處傳來一陣疼痛,然後突然一個趔趄,腰腹的位置像是被大錘擊打過一般,整個人就軟弱無力的重重砸在了地上。
是的。
沒有看錯。
就是那種被人扯著砸向地麵的。
佝僂著身子捂著腰腹低哼不已的顧小林,怎麽也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其實這事說來也極為簡單。
苟旬敢將匕首交給他,又怎麽不會防備他了。
他跟著吳四寶多年,什麽樣的場麵沒有見過?
就眼前這群剛剛害怕得還直打哆嗦的年輕人,突然之間敢拿起匕首,說要殺掉自己的同伴活命,如此轉變也忒大了點吧。
苟旬敢相信他嗎?
好似是可以相信的。
畢竟人被逼到了絕路之上,什麽事情都是有可能做得出來的。
本身這個叫做顧小林的,也是在被逼無奈之下做出的選擇嗎。
然而。
偏偏苟旬就沒有相信他。
在他眼裏,這些人一個都不可相信。
於是,將匕首丟給他的那一刻,他就一直防備著他。
果不其然,他要殺同伴隻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
他真正要做的是想等著自己降低防備時,趁機對自己發起突然的刺殺。
如果要是換得別人的話,很可能就對方一刺而中了。
但是,他是苟旬。
跟著吳四寶咬了許多人的苟旬。
他怕被人報複,時時刻刻都擔心有人會幹掉自己。
因此,當顧小林撿起匕首的那一刻,看似他的注意力都在一旁,實則他緊繃的神經都在關注著顧小林。
當顧小林出手的那一刻,他當即就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顧小林的注意力自然全是如何刺殺對方,當然也就不會發現自己的任何一個動作都落在了苟旬的眼裏。
所以,他的失敗早就是注定了的。
見著如同死狗一般癱在地上的顧小林,苟旬勢大力沉的一腳就踹在了對方的肚子上。
顧小林一陣痛呼,身體躬的如同一隻蝦米。
苟旬冷笑著蹲下去撿起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刀尖輕輕的在對方臉龐上滑過,陰惻惻的笑道:“你不是想殺我啊,給你機會不中用啊!”
一邊說著,一邊滑動著匕首,將刀刃貼在了脖子之上。
正在他準備一刀抹過之時,牢房值班室的電話很是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為何他這裏能夠聽得清清楚楚,主要是牢房中死一般的沉寂。
用句很誇張的形容就是落針可聞。
足見剛剛的變故驚住了多少人。
落在在入口處太師椅上的吳四寶,聽著急促的電話鈴聲,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電話早不響晚不響,偏偏這個時候響。
哼!
不用想肯定就是來製止自己的。
媽的!
老子不接電話,看誰能夠製止我吳四寶今天殺人。
想到此處,吳四寶當即喝罵著苟旬道:“苟旬,你他媽的是在等酒還是等菜啊,在哪兒磨蹭個啥?”
聞聽著喝罵之聲,苟旬手上剛一用力,剛剛停下的電話鈴聲又是再一次響了起來。
“媽的!殺個人也不能讓老子清淨一下。”
聽著鈴聲,吳四寶當即又是啐了一句。
不過罵歸罵,他還是招呼著身旁的狗腿子接電話去了。
那狗腿子罵罵咧咧的小跑進值班室,提起電話就是很不客氣的道:“誰啊,打什麽電話?”
這人絕對想不到電話那頭的正是76號的掌舵人,剛剛升任警政部次長的李士群。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怒火聲,李士群頓時一臉黑沉,怒道:“叫吳四寶接電話。”
“吳…”
這狗腿子原本是想說吳爺的尊名也是你能叫的。
那知剛剛說了一句,就趕緊捂上了嘴巴。
電話那頭的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這人愣了一下,瞬即就反應了過來。
何止是熟悉啊,簡直是太他媽的熟悉了啊。
電話那頭的是李士群啊。
狗腿子嚇得當即正身,躬身喊道:“李部長!”
“我讓你叫吳四寶聽電話,你他媽耳朵聾了?”李士群聽著,當即又是怒吼道。
“是!是!我馬上就去叫四爺。”
這狗腿子說了一句,慌忙丟下話筒,一溜煙的就跑回了吳四寶身旁。
“四…四爺,李部長讓你聽電話。”狗腿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啥?”
吳四寶聞言稍稍一愣,瞬即雙手按著護手就跳了起來,直奔值班室。
“是!”
“明白!”
“李部長你放心,我一定照辦。”
等到抓起話筒,接著就隻聽到幾句極是恭敬的話語。
看樣子,似乎是李士群給其交代了什麽。
不多時間,吳四寶掛掉電話,臉色陰沉的回轉了過來。
返回回來,他沒有再繼續坐下去,而是滿臉陰霾的掃視了陰暗的監牢一圈。
而後隻聽到其冰冷的聲音傳遍四下。
“收隊!”
此刻匕首還在架在顧小林脖子的苟旬,神情也是一愣。
就這麽收隊?
“四爺?”想到此,他當即是喊了一聲吳四寶。
“我說收隊,你他媽沒有聽到嗎?”
被李士群叫停收隊的吳四寶,心中此時壓著一團怒火,見著苟旬開口詢問,當即就是劈頭蓋臉的罵了過去。
苟旬心有不甘的看了看敢於刺殺自己的顧小林,心有不甘的收起了匕首。
吳四寶的命令他不敢不聽。
“收隊。”
隨即他也是招呼了一句眾隊員,轉身就走。
隻是走了幾步就突然停了下來。
剛剛四爺說收隊,可沒有明言說不許殺人啊。
就剛剛那個叫顧小林的,若是今天不殺,必定後患無窮。
因此,就算是冒著被處罰的風險,也一定要將他給殺了。
苟旬由此想法,倒也不是說忌憚一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主要是剛剛的變故,讓他心中很是不滿。
若是今天但凡有些大意了,今天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所以,那怕是一威脅並不大的書生,也要將其殺掉。
躺在地上的顧小林,此時說不盡的慶幸不已。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吳四寶為何突然要帶隊撤離,但是他很清楚自己萬幸撿回了一條性命。
看來是老天開眼啊。
然而,正當他暗自慶幸不已之時,又是一道槍聲響起。
眾人頓時就被這道槍聲給驚住了。
其中包括剛剛轉身的吳四寶。
回身而來的吳四寶,看清了身後發生的事情,很是不滿的瞪了一眼苟旬。
然而他並沒有說什麽。
隻是再次轉身大不的走了出去。
此刻,場中,顧小林。
槍聲響起過後,顧小林感受著胸口傳來的鑽心疼痛,他有些疑惑不已的低頭看了過去。
隻見胸前有一個拇指大的血洞,此刻正汩汩的往外滲著鮮血。
很快的,胸前的那一片衣服都被浸透了。
顧小林有些不可置信的,下意識的抬起右手摸向來胸口處。
不過,右手剛剛抬到一半,頓時生機全無。
隨之轟然一聲倒在了地上。
死了!
顧小林就這般死了。
如同剛剛的馮自強一般,根本就未掀起多大的浪花。
死不瞑目也好,還是極其不甘也罷,在喪失人性的狗腿子眼中,他們的性命全都低賤不值一錢。
就這麽著,吳四寶帶著人來,殺了七八個無辜的人後,在李士群的逼迫之下匆匆離開了監獄。
此刻監獄長的辦公室中,方長中和萬浪生看著匆匆離去的吳四寶,兩人神色各異。
“我們這算是得罪吳四寶了嗎?”待吳四寶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監獄大門,方長中開口問著一旁的萬浪生。
萬浪生輕輕一笑,安慰著道:“我們都是替李部長的做事的,今天如此做也不過是為著李部長的大局著想,想來李部長也不會讓吳四寶亂來的。”
他這一開口,句句就不離李士群,似乎是想借此打消方長中心中的疑慮。
然而方長中不知道的是,萬浪生麵上一套說詞,心中卻是嗤笑不已。
給李士群的這個電話是我萬浪生打得嗎?
根本就不是好嗎?
你說我有說過,你能拿出證據來?
方長中肯定是拿不出任何證據來的。
因此,給李士群打電話這事,根本就是他一個人的注意,跟我萬某人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
可憐方長中,背了黑鍋還毫不知情。
說到此點,其實根本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這些狗漢奸,那一個不是因為利益而聚集在一起。
因此,這群烏合之眾,但凡有任何事情牽扯到自己之時,立馬就會撇的幹幹淨淨。
還要處處表示自己最是無辜的樣子。
毫無疑問,萬浪生這種人就是其中最為典型的代表。
此時,還以為跟自己站在一邊的方長中,當即轉身對著其拱手道:“萬兄,到時若是過問此事,還望萬兄幫著說上一二。”
萬浪生又是一笑:“方兄客氣,好說好說。”
方長中再次感激抬手一拱,道:“萬兄請稍坐片刻,我安排人去將牢房收拾一下。晚上我在德興館擺宴,還請萬兄務必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