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號!
匆匆趕來的吳四寶找到了李士群。
一見到對方,就慌忙的說道:“李部長,我覺著出事了。”
正在處理文件的李士群,聞聽闖進來的聲音,原本是想出聲訓斥的。
見到是吳四寶,方才作罷。
“出事了?”
饒是如此,李士群依舊是有些不悅。
“出什麽事了?”
“慌裏慌張的,成何體統。”
麵對李士群的嗬斥,吳四寶聞言嚇得縮了縮腦袋。
一路小跑著躬身立在了李士群的身側,小心翼翼的說道:“李部長,昨晚我一手下莫名其妙的被火燒死了。”
“被火燒死了?”李士群一愣,脫口問道,“誰啊!”
“苟旬!”吳四寶回道。
“就是昨天你在我麵前說立下大功那個?”李士群再問。
“正是此人。”吳四寶道。
“好好的一個大活人,怎麽會突然就燒死了?”李士群有些不解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
“隻是剛好有一兄弟前去尋他,就發現他家全被燒毀。”
“一打聽之下才知昨晚失火被燒死了。”
吳四寶不敢隱瞞,趕緊將今天狗腿子前來匯報的事情向李士群一說。
對於此事,原本心裏也是有些猜測的。
隻不過有些事情終究還是不敢確定。
還有苟旬家的事情,也要等到打聽消息的人回來,方才知道其中的具體情況。
“你是覺得這其中有問題?”聽完了吳四寶的敘述之後,李士群出聲問道。
聞言,吳四寶使勁點頭。
“說說你的想法。”李士群道。
“李部長,你說怎麽就恰好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偏偏一醉酒就失火將自己燒死?”
醉酒這件事,吳四寶是曉得的。
昨晚他也在場嘛。
失火將自己燒死這一說法,自然是前來匯報的狗腿子,聽苟旬家附近的人說的。
因此說這句話的時候,吳四寶也是帶著些許疑惑的。
說來確實也讓人疑惑不已。
之前也曾經是有過醉酒之後回家的。
但是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當時吳四寶的第一反應也是覺得不可置信。
你說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就發生在襲擊農民銀行宿舍,以及昨天在監牢大開殺戒之後。
你說這隻是一個巧合,他都不敢買相信。
畢竟這種巧合太過匪夷所思,讓人不得不將兩件事情聯想在一起。
假如前往公共租界巡捕房探聽情況的人帶回重要的消息,他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場有針對性的報複事件。
聽到吳四寶這麽一說,李士群也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所在。
於是隻見他眉頭緊皺,出聲道:“你是覺得苟旬很可能死於意外?”
吳四寶聞言點了點頭,然後趕緊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李部長,有件事情不知道你還有印象沒有。”
“數月之前,租界中有兩名男子酒後引發火災,導致兩人當場被大火燒死。”
“苟旬這情況跟其是何其的相似啊。”
數月之前,公共租界的一密集居民區,兩人喪生於火海之中。
經過對現場的勘查,以及對屍體的解剖,最後得出結論兩人是酒後引發火災,將自己燒死於大火之中。
因為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各方,租界巡捕房隻得匆匆結案。
當時這件事情,確實也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
吳四寶知道這事,也是因為一次喝酒,無意中聽
或許那時不過是當做一樁笑料罷了。
如今苟旬的死,跟當初這件事情是何其的相似。
同樣都是因為醉酒,同樣也是死於火災之中。
一件事情可以將它歸結於巧合。
但是連番發生兩次同樣類似的事情,他就不一定是巧合了。
吳四寶頓時就感到其中多有蹊蹺,立馬就匆匆趕來76號向李士群匯報情況。
說到此事,死亡中的那兩人正是中統的副區長和副站長。
徐祥和蘇德成。
當時,中統遭遇76號的沉重打擊。
整個中統蘇滬區幾乎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
徐祥和蘇德成不思如何協助區長陳工書解決危機,反而是想著要當叛徒。
那個時候,他們猶豫著到底要投靠誰。
不想最後盡是將目標放到了穀雨的身上。
在他們看來,穀雨剛剛升任特務委員會執行副主任,手底下沒有人手,投靠他正好合適。
這樣一來,他們才有光明的前途。
哪知道,穀雨將計就計直接引誘兩人上鉤。
最後安排人尾隨兩人尋到了其住處,直接除掉了正準備慶賀的徐祥和蘇德成。
而後,當即又是偽裝成了酒後失火的樣子。
直到如今,好似也沒有人對此事有過太多懷疑。
隻是誰也不會想到時隔數月之後,又是有人以同樣的方法將苟旬給殺了。
但凡有點想法的人,就能將兩件事情串聯在一起。
聽吳四寶說著其中的細節,李士群眉頭漸漸緊鎖了起來。
假如他說的是真的,那就意味著很可能暗處有一雙無形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們。
甚至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掌握的清清楚楚。
假如這個假設成立,那就說苟旬死根本不是意外,是死於謀殺。
謀殺!
對於這個猜想,李士群和吳四寶雙雙驚訝不已。
背後的這雙眼睛是誰?
到底又會是誰盯著他們?
“吳四寶,你覺得這種猜測的可能性有多大?”想到此,當即李士群問道。
“李部長,我目前也是猜測。”
“到底什麽情況現在還不好說。”
“畢竟現場的情況很是糟糕,估計也看不出什麽問題的。”
吳四寶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回道。
今天他來的著急,一切都是聽
至於現場的情況根本就沒有親自去看過。
不過按理想來,現場經過救火過後已經遭受過人為的破壞,就算去到現場也看出任何的東西來。
因此,吳四寶準備來76號時,其關注點根本就沒放在失火現場,而是直接讓人去巡捕房打聽情況去了。
他相信,應該在巡捕房哪兒那個聽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當然,也可能隻隻是應該了吧。
到底會不會有所收獲,誰知道了。
“其實經過剛剛的分析,如果說苟旬的死是人為因素。”
“那麽我隻能定義為是軍統或是中統的報複行為。”
“但是結合剛剛的情況來看,似乎又跟中統和軍統沒有多大關係。”
“這才是我有些費解的地方。”
李士群說著,再次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假如說,苟旬的死跟中統和軍統沒有關係,那又會是誰?
難道是地下黨?
似乎又跟地下黨沒有多大關係。
上海的那些銀行,多半都是重慶常凱申政府的。
應該還不至於讓地下黨來為他們出頭。
如此一來就會出現另外一種情況,此事就是別人所為。
那這個別人會是誰?
白天剛剛吳四寶處決了重慶政府的銀行職員,晚上就遭到報複。
這隻能說明一個情況,下手之人很是了解76號的內情況。
要不然不可能如此精準的就找上苟旬。
要知道當時在現場參與此事的,可不止苟旬他一人啊。
誰說不是了。
瞄得非常的精準。
直接將他們今天最大的功臣給幹掉了。
誰要是說沒有內鬼通風報信,他們都絕對不會相信。
但誰會是這個內鬼呢?
76號中人也不少。
參與今天行動隊,一處和警衛大隊基本都知道。
這怎麽查?
估計剛剛放出風去說要查內奸,很可能藏在暗處的人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吧。
你總不能說,誰會主動跳出來說自己是內奸吧。
愁!
真的愁啊!
“李主任,不管這件事情怎麽定性。”
“還是我們內部出了問題,我覺得這事總是不能就這麽算了啊。”
看著李士群的神情有些猶疑不定,吳四寶又是當即說道。
李士群沉默數秒,道:
“事情斷然是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但是這事動靜也不易過大。”
“這段時間你先暗中查一下,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匯報給我。”
暗中調查肯定是需要的。
但是聽李士群的口氣,似乎對此不是很重視的樣子。
吳四寶有些搞不明了。
苟旬已經身死,很明顯不是死於意外。
有什麽好隻得避諱的。
要查,還要大張旗鼓的去查。
如果真是76好內部出了問題,大張旗鼓的查總是會將這些人驚動的。
此刻這些人都會極力的將自己偽裝起來。
而且時間持續的越久越好。
當一個人長期保持高度的緊張姿態時,總歸有一天是會露出馬腳的。
他就不相信了,誰能長期在這種情況還不出錯的。
“李部長,我覺得這事要把聲勢給弄出來。”
“就要向外傳遞發現76號內有內奸的事情。”
想到這裏,吳四寶趕緊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李士群頓了頓道:“你是想打草驚蛇?”
“吳某正是這個想法。”吳四寶點頭道,“打草驚蛇,對方總是會露出痕跡的,隻要抓著對方的痕跡,我就不相信抓不住藏在暗中的人。”
聞言,李士群當即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
人,但凡做過事情,就必定得露出痕跡。
你抓不到他,隻是你沒有找到他的尾巴而已。
或是此人偽裝的太好,將所有人都暫時給欺騙住了。
所以對付這樣的人就必須更加需要有耐心。
“嗯。”
“你去找找萬處長,想必他能夠給你不同的思路。”
“我也希望你能盡快的將潛藏在暗中的老鼠給我找出來。”
李士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