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不願意?
李士群聽著這話就是一陣無名鬼火竄了上來。
隨即就立馬回懟道:“為新政府獻身,是我等之榮幸,就算是粉身碎骨,又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穀雨一聲冷笑,“拿著兄弟們的性命當兒戲,這就是你李士群所謂的辦法?”
“照你的意思說,我們隻需要坐等著他們來抹脖子,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將我們一眾人殺光?”李士群毫不退讓半分,當即又是回懟了過去。
“以命換命,以血還血。”
“難道你李士群就這點能力?”
穀雨冷哼一聲,嗤笑道。
“推行中儲券是新政府當前最為重要的工作不假,但是任何工作都是需要想辦法的,而不是給新政府不斷製造危險和麻煩。”
“假如因為你李士群的過失,讓汪主席和周主任的生命受到威脅,你李士群來負這個責?”
“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穀雨才不管那麽多了,聲聲的質問著李士群。
為什麽他要刻意提及汪季新和周佛海,其實就是在故意激他。
目的也很簡單,他想借用這種方式,讓對方將著一籃子事情全部攬過去。
誠如前麵所說的一般,他就是要逼迫李士群不斷犯錯。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吳四寶。
吳四寶是他手下最為忠實的狗腿子。
想要徹底清除李士群,就必須從他身邊人下手。
除掉吳四寶,就相當於斬斷李士群一隻手。
等到那時,就算他再有多大能耐,也掀不起多大浪花來。
此番九十六號的事情,皆是李士群和吳四寶所為,對穀雨來說絕對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但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目的,自是需要先激怒於他,然後不露痕跡的讓他將所有的罪責都攬過去。
看眼前的這情形,似乎李士群已經上鉤了。
聽到負不起這個責類似的話,李士群心裏更是怒火升騰。
過去的兩年中,沒有你穀雨我就做不成事了嗎?
我自己做下的事情,哪一件又推到了別人身上?
我負不起這個責?
我憑什麽就負不起這個責?
你說汪主席和周主任的安全問題,大不了我多安排點人手就是了?
如此一來,還有需要擔心的嗎?
倒是你穀雨,一副貪生怕死的樣子,真是不知道周主任怎麽就把你扶上特務委員會主任的位置了。
心裏忍不住一陣腹誹的李士群,當即就很是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很明顯他對穀雨的表現是不滿的。
對於此,穀雨半點也不跟對方計較。
隻要目的能夠打成,對方怎麽看自己還重要嗎?
一點也不重要。
“穀主任,你不用在哪兒陰陽怪氣的。”
“此事我年前就已經向周主任有過匯報的。”
“你要是有什麽不滿,你找周主任去,我可沒有閑工夫跟你在這兒掰扯。”
麵對著穀雨咄咄逼人的態勢,李士群直接就把周佛海給搬了出來。
在他看來,反正這事情上麵是已經同意了的,至於過程中使用什麽手段完全不重要。
要是你覺得有什麽不妥,你找上麵去,跟我說不上。
“李士群,我想請問你現在是用什麽身份跟我說話?”
穀雨是能輕易被李士群三兩句畫,就給懟回去的嗎?
如果要是這麽覺得,真的就小看了他。
今天敢將李士群喊來當麵說這事,就是將一切可能在心裏預想了一遍。
為何他要借著這件事情發飆,不就是因為李士群忽視了他嗎?
誠然李士群警政部部長的職務可以和穀雨平起平坐,但是他76號主任的職務還可以嗎?
前麵也說得很清楚,如果用76號的職務行事,那麽一切事情就必須得經過穀雨這裏。
假若他使用警政部部長的身份,還來調用76號的力量,就不是簡簡單單的越權這麽簡單了。
說個不好聽一點,他李士群根本就是把76號當成了他的私人產業。
76號是你李士群個人的嗎?
不是!
一切都是屬於汪季新政府的。
如果你沒有合適的理由,那你所做的一切就是假公濟私。
如果有人要拿著這一點來說事,恐怕你李士群是解釋不清楚的。
因此穀雨的這話一開口,李士群當即就是愣住了。
其中的道理他不是不清楚。
他要是承認以76號主任的名義行事,那麽就必定要受到穀雨的管轄。
如果他說以警政部部長的名義行事,那豈不是主動將把柄送到穀雨的手上。
第一次,李士群感覺有些失算了。
他原本以為將警政部部長的位置收入囊中,這上海灘豈不是任由他逍遙?
結果沒有想到,他反而是自己跟自己挖了一個大坑,然後自己還他媽的主動往裏麵跳了。
不得不說,真他媽絕了。
想要將自己的把柄主動交到穀雨手上,他肯定是不願意的。
要是以後處處受到他的掣肘,還玩個屁啊!
“穀主任,此事起源在你接任特務委員會之前,其中很多細枝末節想必你都不清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出了什麽事情我李士群一人擔著就是。”
“如果要是上峰因為此事追責,也全然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當然,此事若成,事後的功勞也是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李士群覺得隻有自己將一切擔下來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可不想臥榻之側時時有人能夠威脅到自己。
聽到李士群如此一說,穀雨內心頓時一喜,這不就是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嗎?
有了這一句話,我還怕你到時不承認?
心裏雖然這麽想著,不過他麵上則是半點沒有表露出來。
隻是神情有些不悅的開口道:“此事誰擔責,不是你我一人說了算。要說你自己找周主任說去,我穀雨還年輕,還想多活兩年,可不想替你李士群被黑鍋。”
李士群一聽,那裏還能聽不懂其中潛台詞?
這麽說等於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自己隻要找到周佛海將此事說情,此事差不多就能了了。
多大個事啊。
反正當時周佛海也是應允了此事,擔心啥?
“你放心就是,我自己會跟周主任說清楚的。”
“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事後還有人拿著此事說事,別怪我李某人翻臉不認人。”
李士群雖然懂得見好就收,但是也不忘言語威脅穀雨一番。
“哼!”
“李士群,你也別怪我穀某人沒有提醒你。”
“請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如果你要是不想再兼任76號主任的職務,我隨時滿足你的願望。”
麵對李士群的威脅,穀雨自然也是半點也不相讓。
他很清楚,76號是李士群的心血所在,斷然是不會將這舍棄的。
既然他舍不得舍棄,那麽他李士群就不得不忍聲吞氣的選擇隱忍。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穀雨在他麵前表現的囂張一些,他也會暫時的選擇退讓。
頂頭上司,這四個字不是開玩笑的。
“哼!”
李士群的胸脯激烈的起伏著,似乎心中有萬千的不滿。
然而不管有多少不滿,最後隻得悻悻的冷哼了一聲。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又還有什麽好說的?
各有各的目的,各有各的想法,隻要不突破最後的底線,一切都還是可以接受的。
“告辭!”心裏窩了一肚子火的李士群,冷聲抱拳道。
“慢走不送。”穀雨則是輕聲笑了笑。
今天這一場算不上博弈的博弈,很明顯最後是他穀雨勝了一籌。
將一切都推到了李士群的身上,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了?
既然目的已經達成,為什麽還要不開心?
等待目送著李士群再一次摔門而去,他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知道,他和李士群之前的博弈,從此刻才算是真正的開始了。
到底最後鹿死誰手,其實現在還很難說。
畢竟從雙方的力量來看,目前暫時是他李士群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不過也無妨,穀雨也有著先天的優勢。
汪偽政府中已經有很多人對他李士群很是不滿,而自己就是要利用這種不滿,將它無限的激化。
以李士群和吳四寶的囂狂作風,很難不觸及道某些人的利益。
等到那時就是他死期了。
當然,前提是要先將吳四寶給解決了。
吳四寶?
想到這裏,穀雨突然記起吳四寶在滬西司暗地裏做的那些事情。
很早之前吳四寶就利用這手上的權利,掌握著滬西司的那些地下賭場。
而這地下賭場是利益紛爭最為激烈的地方,上海灘的各方勢力都插手其中。
畢竟那麽大一塊蛋糕,有誰願意看著唾手可得的利益讓給別人?
因此,若是在這上麵動動手腳,你說吳四寶這個拿著各家好處的,會不會成為各家仇恨的對象?
可能暫時礙於李士群的麵子不會做出什麽來,但是這種仇恨日積月累,他們還能壓抑的住心中的怒火?
肯定是不能吧!
本身吳四寶這種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要是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是浪費了如此大好的機會?
嗯!
看來應該是要謀劃一番了。
想到這裏,穀雨當即又是一笑。
將你的一隻胳膊斬斷,我看你李士群還有什麽好張狂的。
李士群一路出了76號,就直奔周公館而去。
今天在穀雨這裏窩了一肚子火,心中有些話是不吐不快。
他一切的行動,都是得到了周佛海的默許,結果還處處受到掣肘,他心裏能開心得起來嗎?
還有他這麽做,不都是為了新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