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川先生,你確認沒開玩笑?”穀雨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自己要計劃襲擊日軍的軍火庫,現在中川杏卻跑來告訴他,讓他帶著青幫弟子去守軍火庫,這不是開玩笑嘛。
可對方那神情,分明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如此看來,這件事是確信無疑了。
“穀先生,這一路本來已經很辛苦了,現在突然跟你說這事,我知道確實很唐突,不過還望你能諒解一下。”
“當前九江周邊的局麵,我帝國軍隊在部隊的調集上確實出現了點小問題。”
“不過隻需要一個星期就好。”
“一個星期以後,我保證和穀先生一道,帶著青幫兄弟返回上海。”
中川杏一臉歉意,趕緊向穀雨解釋了起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穀雨還能拒絕嗎?
就算他想拒絕,估計要根本不會給他拒絕的機會吧。
無奈之下,隻得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穀先生,我再次真誠的代表大日本帝國皇軍,向您和青幫的兄弟表示感謝!”
中川杏說完,朝著穀雨深深的鞠了一個躬,然後轉身就離開了貨船。
“雨哥兒,你說這是什麽事嘛!”中川杏一直,路方遠當場就開始抱怨了起來。
千算萬算,偏偏就是沒想到日本人會來這一出,穀雨也是一陣無奈不已。
答應替日本人守軍火倉庫,等於說之前的計劃就得全部推倒重來,誰知道這中間又會出現什麽變故了。
要是這一次,日軍直接將這些軍火帶上戰場,哪怕是一顆子彈,他穀雨都講成為殘害同胞的罪人。
這暫且不說,廬山守軍將駐九江日軍吸引了過去,他們將要麵臨的壓力何止是成倍的增加啊。
可當前除了暫停計劃以外,似乎再無他法。
或許隻能希望,廬山守軍暫時能承受住這突如其來的重壓吧。
“方遠,你去安排一下,準備接管日軍軍火庫。”
無奈之下,穀雨隻得讓路方遠先接手倉庫再說,至於接下來的安排,似乎隻能等等看了。
看著一臉愁容的穀雨,路方遠張了張嘴,最後卻是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的轉頭前往了碼頭之上。
此時穀雨的心情他能夠理解,苦心謀劃那麽久,甚至在蘇州還差點付出了性命,臨了卻是搞成這個樣子。
這事估計擱誰身上,估計都不好受吧。
回到碼頭上之後,路方遠立即做出了新的調整。
除了留下一批人繼續卸軍火和維持貨船日常安全外,將過半數青幫弟子全部調往了日軍火倉庫。
軍火倉庫前,一名日軍少尉麻田也早就等候在此。
“路先生,辛苦你了!”
日軍有求於青幫,麻田也見路方遠率人前來,當即頷首行了一個禮。
“好說好說!”路方遠皮笑肉不笑,裝作很是客氣的道,“麻田少尉,請問你們還留了多少人啊!”
“現在倉庫已不到一個班的士兵,因此還請路先生立馬接手軍火庫的防務工作。”麻田也回道。
“這樣啊!”
路方遠有些為難起來。
“路先生是有什麽顧慮嗎?”麻田也問道。
“倒不是說有什麽顧慮,隻是你也清楚,我帶來的人手本就不多,這又要負責貨船的安全,還要維持軍火庫的安全,怕是光靠我們也兼顧不過來啊。”路方遠一副極其為難的樣子道。
“這個你大可以放心,竹內少佐特地交代過,守衛的事情我們可以商量著來。”麻田也道。
“哦!這樣是最好不過來。”路方遠恍然道。
不等麻田也說話,路方遠趕緊將自己的提議說了出來。
“麻田少尉,白天碼頭上繁瑣事多,恐怕你們兼顧不過來。”
“要不這樣,我們負責白天,你們負責晚上的,你看怎麽樣?”
麻田也有些為難了。
對於青幫負責守衛軍火庫一事,上麵特地交代過這事是有求於人家青幫,凡事都不能怠慢。
可不到一個班需要負責八個哨位,這還不得把人累死啊!
於是隻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路方遠。
路方遠本就是故意如此,見狀裝作沉思狀思考了片刻,方才緩緩說道:“麻田少尉,晚上十點到早上七點這段時間,由你們來負責,你看如何。”
“這樣是最好不過了。”麻田也欣喜道。
至此,雙方就關於如何分配崗哨的問題達成一致。
當即路方遠就安排了下去,將日軍的崗哨接替了下來。
傍晚時分,青幫宴開十席,以犒勞辛苦了這些天的眾兄弟。
青幫開席,自然也沒有落下那十來日軍。
結果,當場就被灌得趴在了哪裏,看來夜晚站崗的事情,恐怕是別想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麻田也,看著醉酒不醒的眾士兵,暗叫一聲不好,顧不得將眾人踹醒,慌忙的套上衣服就外麵衝了出去。
他感覺要出大事了。
青幫第一天接手軍火倉庫的防衛,他就帶著手下醉成這樣,且不說他們會不會打軍火的主意,就他們這行為被上麵知道了,也得製他們一個玩忽職守罪。
麻田也慌忙跑去倉庫查看,各倉庫大門的鐵鎖完好無損,這讓他稍稍放下些心來。
接著有前去哨位,結果各哨位上,一個個青幫弟子站的筆直筆直的。
最讓他大為吃驚的是,在倉庫大門的哨位上,竟然撞到正在站崗的穀雨和路方遠兩人。
“穀先生,路先生,你們這是?”麻田也驚疑道。
“麻田少尉,我們穀爺昨晚見你的士兵喝得都挺高興,就沒喊醒你們,這不親自帶著我來站崗了。”路方遠解釋道。
聽聞此,麻田也當即一陣慚愧不已。
“兩位如此情義,我麻田也感激不盡。”慚愧不已的麻田也,說著就朝兩人鞠了一個躬。
穀雨和路方遠坦然受之。
等到對方起身之時,穀雨這才客套的道:“麻田少尉,這幾天我們還要通力合作的,不需要如此的。”
“我這就叫人把弟兄們換下來。”麻田也說著轉身就欲走。
“讓你的兄弟們先歇一天吧,晚上再來接崗就是。”穀雨喊住了對方道。
見穀雨如此通情達理,麻田也更是感激不已,不住的向兩人道著謝,方才轉身回了營房。
“雨哥兒,你這一手真是高啊!”望著麻田也的背後,路方遠忍不住興奮的說道。
“千萬不要小覷你的對手,說不定哪天他們就突然想明白了。”
“所以接下來的這幾天,按照昨晚我跟說的去做就行。”
“有一點你需要記住的是,讓所有人都跟日本人保持適當距離。”
“如果出了岔子,我拿你試問。”
穀雨叮囑著路方遠。
“雨哥兒你把心放肚子裏吧,我知道分寸的。”路方遠笑笑回答道。
夜幕再至,軍火庫的營房再次喧鬧了起來,不當值的青幫弟子又圍成了好幾桌。
雖然菜品沒有昨晚的那般豐富,但場麵依舊不輸昨晚。
今晚的局,穀雨沒有再參加,他再次隻身前往了三聖寺。
林其書去往廬山三天都沒傳回一點消息,現如今又成了這個局麵,他必須立馬告訴他計劃需要調整。
三聖寺大殿,穀雨按照之前約定的時間,等在了大殿之中。
“你在等人?”等候的過程中,一位身著長衫的不速之客闖進了大殿。
穀雨聞聲望了過去,來人幹淨利落,眼神犀利,似乎隱隱透露著一股肅殺之氣。
一看,這人明顯就不簡單。
“上香!”
穀雨隻是簡練了回了一句,轉身就準備出大殿,那人卻是閃身擋住了他的去路。
這人來路不明,穀雨不想與之產生衝突,於是準備繞過去。
可那人又是抬手攔住了去路,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城門上尿了個兵痞子,小爺的鞋都跑掉了一隻,你賠?
原本警惕不已的穀雨,聽到這句話卻是頓時一愣。
這句話可不是胡亂說的,而是確有其事。
當年年幼的穀雨和林其書,就在南京的城牆頭上幹過順風尿十丈的壯舉。
其中有一次,林其書就不小心尿了一個兵痞子,氣的那人將兩人追出來好遠。
好不容易甩掉兵痞子後,穀雨開口說得第一句話是那後半句。
小爺的鞋都跑掉了一隻,你賠?
這小時候的荒唐事,就連路方遠都沒對他提及過,眼前這人怎麽會知道的。
“你是誰?”穀雨沉聲問道。
“我從山上來。”那人答非所問。
昨日,廬山!
戰地醫院經曆了三日前的那場轟炸,圍牆和多處房屋均出現了垮塌。
如果不是林其書將敵機引開,或許醫院裏的那幾十號病患,早就葬身在了日軍的轟炸之下。
可是,林其書也為此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雖僥幸撿回了一條性命,卻也昏迷了兩天兩夜才醒來。
醒來的第一件事,他沒有關注自己的傷勢,反而先是詢問著醫院的傷員有沒有得救。
原本楊遇春對於林其書的身份還是有懷疑的,甚至當天就派人前去九江打探日軍的情況。
當然,那些情況隻能證明林其書所說的隻是事實,仍然不能完全證明他的身份。
隻是經此過後,楊遇春便不再懷疑,甚至還嚴命醫院無論如何都要將他搶救過來。
幸好,一切萬幸,林其書大難不死。
聽聞林其書醒轉過來,楊遇春也是匆忙的趕到了戰地醫院,不斷叮囑他好好養傷,表示廬山團已經按計劃對周邊的日軍展開了攻擊。
這邊已經按計劃推進,剩下的就是計劃襲擊日軍火庫的事情,林其書心中著急,當即就要下山。
可他受傷剛剛蘇醒,如何能下得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