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已然知道了重慶方麵的底線之所在,就明白了自己該怎麽去做了。

雖說前兩天給李士群打了一劑預防針,但是並不代表他就那麽爽快的同意。

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事還是急不得的。

說急不得,似乎這事又迫在眉睫,重慶方麵希望盡快促成此事,好讓他們有充分調整的時間。

畢竟將銀行的職員以及家屬全數撤出上海,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想來想去,穀雨隻好以金寶師娘的名義,將李士群約到了季宅當中。

本來按理來說,季雲卿是死於軍統之手,是不太適合在季宅當中談論有關衝拳方麵的事情。

然而穀雨想要一個合理的借口,就隻好將李士群約了過來。

至於金寶師娘那裏怎麽說,其實也很好解釋的。

如今的季宅,穀雨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

哪怕是季雲卿的那幾個兒子,對待他也是得客客氣氣的。

誰叫穀雨如今的地位,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就算是他們也得給幾分薄麵。

有了借口,李士群聽聞金寶師娘師娘相約,自是不好推辭,隻得如約來到了季宅當中。

負責接待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穀雨頭上。

季宅正門,穀雨親自出門相迎。

前幾天,其實穀雨已經跟李士群有過一次談話的。

雖說那次談話的經過,相對來說還是很愉快的,但並不代表兩人的關係就緩和了下來。

說到底啊,李士群還是將穀雨當成威脅的存在。

他認為,就目前汪偽政府中,唯一能夠對自己的地位造成威脅的,除了穀雨之外,再也沒有第二人。

對於這一點,穀雨當然也是知曉的。

不過他也沒想到,李士群的心眼竟然能如此之小。

當然,今天不是來討論此事的,似乎也沒有必要子這個話題上繼續深究下去。

“李部長,你可是好長時間不來,可讓師娘想得緊啊。”

季宅大門迎來了李士群,穀雨當即就上去極為熱情的打著招呼。

“哼!”

一瞧見穀雨,李士群立馬就冷冷的低哼了一聲,隨即抬頭望了望天,忍住嘲諷道:“今天太陽好像沒有從西邊出來啊,竟然能勞煩穀雨親自相迎,真是稀奇啊。”

“李部長,今天是師娘誠心相邀,何必為了我們自個兒的事情,惹得師娘他老人家心裏不高興了。”穀雨毫不在意,隻是笑笑的回道。

“師娘他老人家已經許久不管事了,你說今天的事情要是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我估計都沒有人會相信。”李士群又是冷笑一聲回道。

“你覺得這重要嗎?”

穀雨說著兀自搖了搖頭,又是繼續說道。

“我覺得這些都不重要。”

“隻要能讓師娘開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你覺得呢?”

一提到金寶師娘,李士群自是不好在繼續反駁的。

誰的麵子都可以不給,但是師娘的麵子絕對是要給的。

說到這一點,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當年李士群被抓,如果不是季雲卿和金寶師娘出麵將他救出來,那裏能有他李士群的今天。

再者說就他投靠日本人那會兒,季雲卿和金寶師娘對他支持不可謂不夠大。

可以說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如今他身邊的保鏢,以及第一號狗腿子吳四寶,都是從青幫一路跟著他的。

因此,這個人情他還是要承的。

“既然不想要師娘不開心,我希望某些人今天不要提起某些不開心的話題。”

“要不然別說到時候說我李某人不給麵子。”

李士群冷冷的說了一句,抬步就朝著季宅裏麵而去。

穀雨聞言也是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今天你來到了季宅當中,一切就由不得你李士群做主了。

待李士群進入不久季宅之後,早就得到穀雨授意的路方遠,立馬就將季宅大門關了起來。

今天除了李士群,其他客一律都不在接待。

當然,此舉也是放著李士群的那些狗腿子前來打攪。

要不然很可能重要的問題都沒有貪玩,就被他的手下人給拉出了季宅。

所以穀雨都得提前防備著點,以免耽誤了今天最重要之事。

一路來到季宅正廳,金寶師娘師娘早已等待多時。

“士群,快來坐,師娘可是好一段時間沒見著你了。”一見到李士群,金寶師娘當即就是熱情招呼著道。

李士群上去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師娘之後,這才在廳中左側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跟著李士群一同走進來的穀雨,則是坐在右側的位置。

“士群啊,你可是有好長時間不來看我這把老骨頭了。”李士群剛一坐下,金寶師娘就似埋怨的說道。

聽聞此言,李士群當即又是起身朝著金寶師娘微微一躬身,滿帶歉意的說道:“士群進來事務繁忙,沒有來看望你老人家,還請師娘您不要責怪。”

“哎!”金寶師娘擺了擺手道,“看著你們倆如此有出息,我這當師娘的高興都還來不及了,怎地會責怪你們了。”

說完,不待李士群回話,金寶師娘又是繼續說了下去。

“如今啊,你們這群師兄弟當中,就看著你們倆有出息,我這當師娘的也是真心替你們高興。”

“我也希望你們能攜起手來,畢竟自己人做事,相互之間也能放心一些嘛。”

似乎看來金寶師娘是不知道穀雨和李士群之間的矛盾,竟然還說讓兩人能夠合作。

嗬!

要是兩人真是能夠攜手合作,還至於如此?

“師娘說得很是在理。”

“師兄年紀雖輕,可在新政府中已經是能夠獨當一麵了。”

“照此下去,我看都是要去哪個師兄多多照顧我這個師弟了。”

李士群說這番話像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但是穀雨如何有聽不出他話裏的意思。

其實他不就是變相的砸擠兌穀雨嗎?

當初穀雨明言說不會進入進入汪偽政府中任職,可是後來了?

似乎全把自己說的話當放屁,先死當上了副主任不說,而後竟然還轉正了。

如果不是他被任命為警政部副部長,要不然往上爬的路就要比堵死了。

李士群一直覺得,這或許就是天無絕人之路吧。

要不然現在哪裏能有跟他穀雨平起平坐的機會?

穀雨聽著李士群的話,隻是淺淺一笑:“李部長,你知道我一直都無意仕途,如今這特務委員會主任的位子,還不是被趕鴨子上轎。要是有機會的話,我真想卸去這身上的擔子。”

“穀主任你是說笑嗎?”

“就算你想卸掉這個大男子,恐怕周主任也不會讓你如願。”

“現在新政府當中,誰人不知道你是周主任的左膀右臂?”

李士群這一番話看似實在恭維著穀雨,實則話裏話外都無不子揶揄穀雨。

說到底啊,他還是覺得穀雨當時欺瞞了他。

“李部長,你要是願意的話,我明兒就跟周主任說去,讓你拉接任特務委員會這個擔子。”

“說實在的,我是一天都不願待下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一天天的,全是一些頭疼事。”

“要是交到你手裏來處理,想必會更加得心應手一些。”

穀雨說得一副極為認真的樣子,似乎他真就是要將特務委員會主任的位置讓出來一般。

李士群會相信他的這話嗎?

肯定是半個字都不會相信的。

於是他當即就是回懟道:“穀主任你這是在說笑嗎?”

一旁的金寶師娘聽著兩人的連番對話,也是聽出了一絲不對勁的苗頭,趕緊出聲將兩人的說話給打斷了。

“你們都說到那裏去了?”

“我怎麽感覺你們倆之間好像有著什麽不可調和矛盾?”

金寶師娘眉頭微皺,有些不悅的看了看兩人。

或許李士群也沒有想到金寶師娘會直接將他們戳穿,神情頓時顯得有些尷尬起來。

不過僅僅也隻是一瞬而已,隨即就恢複了正常。

“師娘你多慮了。”

“我和士群師弟隻是有些意見有各自的看法而已。”

“那裏有什麽矛盾可言?”

“就算有什麽矛盾,話一說開也就沒射呢麽事了。”

穀雨見著金寶師娘詢問,立馬就打著圓場說道。

“你們可不要以為師娘老糊塗了。”

“剛剛你們說話,十句有九句都死稱呼對方什麽主任部長的。”

“要是你們之間沒有什麽矛盾,何至於如此?”

金寶師娘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早就聽出他們話裏的不妥來。

就正如他所言,如果兩人米有什麽矛盾的話,他們心中應該是相互稱呼對方為師兄弟才對。

所以很明顯倆個人是有問題的。

“師娘,真不是你想的那樣。”穀雨慌忙解釋道。

“不是我想得那樣?”金寶師娘臉色一沉,極為不悅的道,“雨娃子,你十歲出頭我就將你帶在身邊,你是個什麽脾氣我還不知道?怎麽現在是覺得師娘老了,就可以隨意的糊弄是嗎?”

說完之後,金寶師娘又是冷冷一哼,起身就朝著外麵走去。

“師娘,我和穀雨師兄至今真是沒有什麽的。”李士群見著金寶師娘生氣了,也是慌忙的解釋道。

“你們都不要以為我這個老太婆老眼昏花了,我長著眼睛,我都能夠看得到。”

對此似乎極為生氣的金寶師娘,極為不滿的瞪了兩人一眼,抬手推開擋在身前的李士群,就繼續朝著外頭而去,隻留下稍顯尷尬的兩人站在那裏。